第199章 四面硝烟
黑海之滨的一条道路上,逃难的民众和败退下来的士兵组成一条长龙,向东南方而行。
时值冬季,一场冬雨将战场上的血迹冲刷干净,使大地焕发出生机,但也让原本坚硬的道路遍布泥泞,马蹄和车轮陷进泥里,主人们试了又试,最终只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抹着眼泪。
人群行进的速度很慢,每当马车陷入泥坑时,在路边维持秩序的士兵们便会走上前去,协助主人将马车移开,以免道路彻底堵死。
如果马车陷得太深,士兵们只能要求主人取走财物,将马车拆毁。
富商和贵族早就在战争开始前跑光了,现在还滞留在路上的,要么心存侥幸,要么实在无法离开。
对于平民来说,战争的破坏是巨大的,无论是走是留,他们原本宁静且安逸的生活都会被破坏得一干二净,一辆破马车,一只老毛驴,往往就承载了他们的所有家当。
这个时代的劳动人民地域性很强,失去了故乡,他们就失去了生产资料,失去了人际关系,失去了维生的手段。
难民队最前方,又一只毛驴陷进了泥里,可怜的生物背负了太多的包裹,早已累得喘不动气,在粘稠的泥泞中扑腾着四肢,眼中尽是悲哀。
它的主人是一家三口,男人正和赶来的士兵争执着,不愿舍弃自己最珍贵的财富,女人抱着女儿坐在路边,焦急地左顾右盼。
其余的难民们并没有对此投下太多目光,罔顾了女人求助的目光,默契地绕道而行。
非但如此,有几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还放肆地打量着放在路边的包裹,不安分的眼光在女人和女孩的身体上游走着。
“喂,你们反正也不剩下什么了,我舅舅是君士坦丁堡的商人,在比林奇也有些生意,要不要我给你们介绍几份挣钱的工作?”
一个流氓笑嘻嘻地朝女人摸去,女孩吓得将脑袋躲进母亲的怀抱中。
女人亲了亲女儿的额头,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朝流氓胡乱挥舞着。
“请你离开!我们不需要!”
“哎呦!还挺狠,等着瞧……”
流氓恶狠狠地走上前,挡住女人的视线,他的同伙悄悄地走到女人身后,拿起包裹就跑。
“拿到了!快跑!”
同伙跑出老远,朝后方呼喊着。
女人立马大叫起来,正欲起身,却舍不下怀里的女儿,他的丈夫连忙跑来,被流氓伸脚绊倒,重重砸在路面上。
流氓瞅准时机,从女人怀中一把抢过女儿,抓着就跑。
孩子的哭泣,女人的尖叫和流氓的大笑在人群中响起,大家木然地朝前走去,不想惹上是非。
战争时期,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失去秩序后,人类撕去了温和文明的面纱,变得和野兽并无两样。
小偷和流氓跑出老远,哈哈笑着停下步子,正准备把包裹拆开,道路前方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们将包裹藏在身后,将女孩摁在身前,死死堵住她的嘴巴,张望中认清了来者的身份,顿时松了口气。
一支民兵队而已,这种事情,连正规军都懒得管,何况是他们。
“长官!后面发生了骚乱,您赶快去看看吧!”
小偷低眉顺眼地站在路旁,向赶来的民兵队点头哈腰。
“交出来,赶紧滚。”
民兵队长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无可置疑之气。
“当然,当然,少不了大人的……”
小偷面色一僵,随即迅速从包里摸出几枚银币,递到民兵队长面前。
“包裹不是你的,女孩也不是你的,都交出来。”
小偷见状,立马摆出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
“小子,我劝你最好别管这事,我只是个小角色,但上头可是有组织的,专门负责这条路上的生意。”
“挣难民的钱,你们也不怕被老爷们发现?”
“老兄,你猜是谁挣得最多?没看见后面的士兵们都不管吗?”
流氓说着,拉起女孩就准备离开。
“伱一個小小的民兵队长,不要多管闲事!”
民兵队长眉头一挑,一脚踹在流氓身上,把女孩拉到自己身旁。
“混账!”
流氓怒急攻心,恶狠狠地瞪着队长。
“走着瞧好了,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坏了我们大人的事!”
“今天你逞这个英雄,明天就等着掉官帽!”
民兵队长笑了,掀开斗篷,露出胸前的家徽。
“我叫托罗西·诺塔拉斯,卢卡斯大公是我祖父,阿维隆男爵是我叔父,只管去。”
流氓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一把抢过同伙手上的包裹,扔在地上,匆匆逃走。
“大哥,这……”
“真晦气,遇上一个诺塔拉斯家的。”
流氓咒骂道。
“他们家的人一个个暴躁得不得了,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在上头都是挂了号的,能别惹就别惹。”
“很多事情,其他高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他们不行,看到了就要管,看到了就要骂。”
“我们今天遇见的这个还算温和的,要是遇上的是其他几个,你我都没命站在这里!”
流氓拉着同伙,加快速度。
“我可是知道,前些日子里,在北马其顿军区,几个君士坦丁堡的商人伙同当地长老哄抬物价,趁机侵占田地,迫使百姓卖儿卖女,不幸被阿维隆长官发现了。”
“你猜怎么样?五十多个人无论主次,全部绑在架子上烧死,最小的一个才十四岁!”
流氓打了个寒噤,一脚踢飞路边的石子。
“还有那个卢卡斯大公,你猜他怎么下野的?”
“说是年龄大了?”
流氓摇了摇头。
“这个老大公极度讨厌商人,认为他们会破坏乡村生产,扰乱秩序,几年前,伊萨克陛下签了几份优待商人的法令后,他气不过,喝了酒找上门去,当场宣布不干了,还指着皇帝的鼻子骂,连一旁的君士坦丁陛下都听不下去。”
“这陛下能忍?”
“不仅没说什么,还把他的亲侄子任命为北马其顿军区的长官。”
“要知道,这可是最大的一个军区,养得起大几千兵马的!”
流氓羡慕地望着天空。
“要不说别人怎么能当皇帝呢。”
“好了,这些话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也不要到处说,我们这次的收获已经不少了,回去跟上头说一声,他们也能理解。”
几个流氓越走越快,消失在乡野深处。
道路上,托罗西目送着几个流氓消失视线中,挥挥手,招来一个下属。
“你带几个人跟上他们,恐怕他们不止抓了这一个孩子。”
“不要怕,遇见了什么大商人和大官只管抓,出了事我担着。”
下属点点头,点起一小队人马悄悄离开。
托罗西抱起女孩,骑上战马,向难民群走去。
女孩的父母正急匆匆跑过来,正好遇上了民兵队。
托罗西放下女孩,看着一家人相拥而泣。
“大人,实在谢谢您,我就这一个孩子,这是我仅剩的一点东西,全——”
托罗西挥手制止,望着几位难民。
“赶快走吧,阿德里安堡有难民营,陛下正在推行以工代赈,在城市里,他们不敢明着挑衅陛下的威严。”
托罗西不再言语,轻夹马腹,来到难民队伍中。
几名士兵见他走来,看见了他胸口的纹章,连忙走来敬礼。
“你们的长官呢?要他过来!”
说罢,托罗西双手环抱,就这样端坐在马上。
少旬,一位枯瘦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位亲兵走了过来,看见了冷若冰霜的托罗西,慢吞吞地来到他的面前。
“你好,我就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我们是布尔加斯城的城卫队,布尔加斯陷落后,奉命护送难民前往南方。”
“有什么事吗?”
“我发现有不少流民违法乱纪,请你加以制止。”
托罗西压着脾气,一字一句地说。
“您说笑了,我们只是被打散了的城卫队,没有这个权力。”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我没收,但也惹不起。”
中年男人慢慢地说。
“这事情太多了,管也管不来。”
“在有些道路上,逃兵和乡痞们联合起来,拦路设卡,我们这里顶多算是小打小闹。”
“布尔加斯城陷落得太快了,驻扎在城里的紫卫军第二军团直接被打崩了,民兵队和城卫军损失大半,大家心里的怨气都很深。”
中年男人抬起头,看了看托罗西胸口的纹章和腰间的佩刀。
“我不是什么大家族出身,也不可能像您一样在皇家骑士学院进修,更不可能得到皇帝亲赐的宝刀。”
“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依照良心办事,但求无过就好。”
托罗西气得一阵无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我会把这件事如实上报给上级的。”
中年男人点点头,脸上毫无波澜。
“还有什么事?”
“布尔加斯陷落,色雷斯告急,马哈茂德的大军正在休整,恐怕即刻就会南下。”
“君士坦丁陛下和诸位大臣商议后,决定征召附近乡村的民兵队增援前线。”
“这些民兵队将在阿德里安堡汇集起来,我负责统一指挥。”
“恭喜您。”
中年男人硬邦邦地说。
“粮草,军需,还有愿意参军的流民。”
托罗西懒得再跟这个老油条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流民你们自己招,粮草和军需都在西边的一座仓库里,紫卫军的士兵在那里守着。”
托罗西点点头,将几名下属留下来招募士兵,自己则带着其余的民兵,向阿德里安堡绝尘而去。
1462年10月,保加利亚贝伊马哈茂德收到威尼斯和奥斯曼的消息后,在索菲亚城集结大军两万,誓师南征。
11月,马哈茂德围困克尔贾利城,将所有火炮和大部分军队留在城下,自己则带着少量精锐绕道向东,藏在城外的山谷中。11月5日,一支瓦拉几亚商队将黑火药和面粉装在木桶中,商队上的正教教士借着同宗兄弟的名号请求庇护,蒙混进入城门,在城门口引燃火药,造成混乱。
埋伏在暗处的马哈茂德趁机冲锋,亲自上阵,正面冲垮了赶来支援的紫卫军第二军团,军团长奥尔汗坠马昏迷,军队士气大跌,被马哈茂德打得丢盔卸甲,狼狈而逃。
9月9日,克尔贾利城外的保加利亚军队撤围东进,赶到布尔加斯城中稳定局势,基本站稳了脚跟。
布尔加斯城的迅速陷落打乱了君士坦丁堡的战略布局,半个色雷斯暴露在马哈茂德的打击下,难民拖家带口南下避难,君士坦丁堡人心惶惶。
君士坦丁十一世亲自披挂,巡视城墙,稳定军心,在几位大臣的建议下征召士兵,命他们赶赴阿德里安堡,固守通往君士坦丁堡的最后一道关隘。
……
迦太基王宫,以撒的书房中,奴隶贩子彼得战战兢兢地坐在凳子上,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
屁股底下明明是柔软的天鹅绒,但他还是不安地扭动着身子,仿佛坐在钢钉之上。
“陛下,我……”
“尝尝吧,新色雷斯产出的咖啡,看看和圣威廉的有什么区别。”
以撒平和地说,把两杯咖啡端上桌子。
彼得举起玻璃杯,颤颤巍巍地尝了一口,挤出一抹笑容。
“挺好的,帝国又多出了一片咖啡产地,全赖陛下英明……”
以撒喝了一口,摇了摇头。
“冬天霜冻,产量极低,口味也没有西非好,看来这里还是不适合。”
“以后不种了,还是以皮毛贸易为主吧。”
“陛下,您这是……”
“你看,任何人都有出错的时候,包括我也是。”
以撒将目光瞥向窗外,故意不看满头大汗的奴隶商人。
“彼得,你原本只是巴尔干山区的一个穷小子,所幸眼光好,很早就来到苏尔特,赶上了北非开拓的浪潮,在早期的奴隶贸易中起家,逐渐成长为整个地中海世界都响当当的奴隶贩子。”
“是,全赖陛下信任。”
“你的弟弟后来插手西非贸易,拥有一支规模不小的船队,在当时,你找到造船厂,想走走关系,曼斯雷蒂又找到我,我同意了。”
“不然你以为,三千个杜卡特真的能买来四艘卡拉维尔帆船吗?”
以撒转过头,慢慢地说。
“你的儿子跟着查士丁尼一起学习,和他一起顶撞老师,和他一起偷偷喝酒。”
“我了解我的儿子,他不会因为你们是奴隶贩子而瞧不起你们。”
“陛下,我们都会记在心里。”
彼得急切地说。
“的确是这样,你是个聪明人,在移民迁移上做得很好,之前还揣摩我的意思,暗中协助了亚历山大的农民十字军。”
以撒点点头,直视彼得灰色的双眼。
“可是,最近我听说,你的商会中,有几个坏种趁着巴尔干战乱大发国难财,贿赂官员,把不少失去家园难民贩卖为奴,为了满足部分官员的不良癖好,甚至还把毒手伸向了孩子。”
“怎么?近些年挣得钱不够你?”
彼得顿时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抱住以撒的腿。
“陛下,这些事情我全都不知情啊!这半年我一直在西非和意大利两头跑,根本就从没有回过巴尔干呐!”
“我知道,所以你还活着。”
以撒静静地说,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该怎么办,你应该明白。”
彼得站起身,连忙点头。
“我会将他们逐出商会,释放被贩卖为奴的难民,每人给予补偿金!”
“那些商人我已经命人去处理了,难民们也会很快释放,这些你不用管。”
以撒摇摇头。
“你负责出钱在色雷斯地区修建五所学校,自费聘请教师,我会派人检查,要是你做表面功夫,自己应该清楚会是什么下场!”
“一定!一定!”
“还有,最近我将圣提多起义军整编为近卫军第十二军团,这会是近卫军最后一支军团。”
“以后,近卫军不再新增番号,改为扩充规模。”
以撒思考着。
“最近我准备将近卫军第一军团和第三军团扩充到两千人,但是国库快打空了,我也不想增加百姓的负担。”
“我出五千杜卡特,用来支援帝国的战争!”
彼得闻歌而知弦意,立马抢答到。
“你还得联络其余大商人,进行一轮募捐,填补军需。”
彼得闻言一苦,咬咬牙点着头。
以撒戏谑地看了看他。
“不会让你白当恶人的,你不是一直想进军黑海白奴贸易吗?我写信给夏洛特,让她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多谢陛下!”
彼得大喜过望。
以撒挥挥手,彼得深鞠一躬,正欲离开,却又被以撒叫住。
“对了,叮嘱属下,以后没必要再去联络那几个官员了,三个议员,五个税官,他们现在正坐船前往新色雷斯,你以后去收皮毛时也许还能叙叙旧。”
告别了彼得,以撒迈步来到园,找到了正在带孩子的莱昂诺尔。
阳光下,长女萨洛尼卡趴在母亲腿上,读着一本故事书,阿莱克修斯和卡洛比赛爬树,幼子巴西尔躺在摇篮里睡得正香。
“父皇,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见以撒走来,萨洛尼卡一骨碌爬起,傻笑着抱住以撒的腿。
“什么?”
以撒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问。
“查士丁尼给我们送来了不少礼物,我的是几颗非常好看的珍珠!黑海产的!”
听见长子的名字,以撒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萨洛尼卡牵起以撒的手,自顾自地说下去。
“妈妈的是一瓶非常珍惜的香水,据说是从东方来的!”
“巴西尔的是几张贵重的波斯丝绸,查士丁尼说给他做衣服。”
“阿莱克修斯和卡洛各自收到了一把鞑靼弯刀,还有不少骑士小说,都是他淘来的!”
“嗯。”
“这我都知道啊,不算什么秘密。”
以撒拉着女儿,坐在莱昂诺尔身边。
“他可不是只给我们家送了礼物,同学,亲友,老师,他送了个遍。”
“这个小子别的没学会,这种小手段倒是学了个全!”
以撒一阵头疼,探出头,轻轻吻了吻幼子的脸颊。
“还不是跟你学的,你以前不是常说,利益加上感情,才能牢牢抓住一个人的心。”
“现在的每年圣诞节,你还不是会给官员和士兵们送礼物,表示自己永远记着他们。”
莱昂诺尔将头靠在以撒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以撒一阵语塞,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对了,我怎么没有礼物?”
“你是他最敬爱的人,怎么会没有?”
莱昂诺尔从身边拿起一封信,递给以撒。
信的前半段是夏洛特写的,大概描述了一下克里米亚战局的进展,其中提到,查士丁尼在巴多罗买的陪同下,指挥舰队穿插到半岛北部,成功毁掉了哈吉·格莱的三座补给站,还抓捕了一位蒙古王公,说服他向帝国效忠,目前正在送往君士坦丁堡。
以撒微微点头。
后半段洋洋洒洒,全是查士丁尼这个小子的自吹自擂,以撒略过,直接看最后一句话。
“父皇,我会为你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作为礼物,以我自己的方式,神保佑我。”
以撒沉默,将信件扔在一边。
“多见见血火也好,我像他这样大时,已经开始探索非洲了。”
“现在整天待在宫里,真是恨不得飞到战场上。”
以撒叹息一声。
“你答应过我,答应过宰相,以后另说,这一次必须待在北非!”
莱昂诺尔气鼓鼓地盯着以撒。
“我懂,兵力抽调干净了,这里必须有我镇着。”
以撒目光闪动。
“等这场仗打完,我必须对帝国的教育制度和选官制度进行一次改革,已有的制度效率低下不说,还非常容易滋生腐败。”
“你就说那几个奴隶贩子,你以为他们真的看得上色雷斯的难民吗?还不是为了贿赂官员!”
“北非和黑海的贸易被我卡死了,官员们伸不了手,他们就想出了这么个好办法,当真是聪明得很!”
以撒一拳捶在地面,气得咬牙切齿。
“色雷斯的情况危急吗?”
莱昂诺尔有些担忧。
“有些吧,不过还在掌控中。”
“马哈茂德是当世名将,没有动作反倒不正常。”
“但阿德里安堡和君士坦丁堡都是坚城,他攻不下来的,也不会傻到全心全力去攻,做做样子已经足以给穆罕默德二世一个交待。”
以撒站起身,张开双手,闭上眼睛,感受着冬日里的暖阳。
“都拉齐翁已经陷落,南克里特也尽在掌控中,威尼斯已经快撑不住了。”
“持久战,拼的就是国力,拼的就是战略定力。”
“熬过了这一段日子,我们身上的枷锁就会彻底破碎,到了那时,”
以撒的双目陡然睁开。
“到了那时,我们就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再不受羁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