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拍那时候开始，《识骨之途》剧组耳边的质疑声没有停息过。
    《眼线》的失利让外界呼吁剧组“找个有演技的主角”，后来俞一这个角色定了陆煦，质疑声倒是小了些，可又有人反复强调陆煦没当过男一号，或者他的演技只是古装限定。
    雷霭和孔乐有口难辩，反正怎么解释都是人家有理。
    之前还有关系不好的同行给雷霭打电话，问他平台的问题解决了没，没解决的话，他可以替雷霭到平台那边牵个线。
    所以陆煦刚入围星辰奖，雷霭当即给对方打了个电话：“不然人家怎么都说我运气好呢？哎，我挑陆煦的时候真没想过他能入围，入围和不入围是一个身价吗？”
    “哎，你瞧，现在我们剧组连宣传费都省了，上线嘛……你到平台那儿替我问问，看他们报什么价，我们好对比对比。”
    “现在太抢手了，没办法的。”
    听着对方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雷霭眉毛一挑，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玩什么聊斋呢，真当他好欺负？
    至于那人说他鸡冠子抖起来了，雷霭一点也不介意——他确实相当高兴。
    雷霭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得知陆煦入围星辰奖的消息，是平台方告知他的。
    之前雷霭还在和孔乐一起找平台争取上线机会，平台的态度就很含糊，既不透露能不能上，也不说什么时间上，总而言之，一旦有比《识骨之途》更合适的剧集，《识骨之途》就必须让路。
    平台一向以利益为先，雷霭早就习惯了。
    但那天那通电话，对方的态度截然不同。
    雷霭明白，光是陆煦入围星辰奖后首部主演剧这个噱头，就值得平台下本钱去争取了。
    “我们也算是接了你的事业运。”雷霭和陆煦开着玩笑，“过阵子发预告，你记得多转发几个。”
    《识骨之途》播得再早，那也是星辰奖颁奖典礼之后了。
    之前剧集拍摄得悄无声息，就算有点关注度，那也和《眼线》扑得太惨淡有关，现在却不同。
    不止《识骨之途》剧组自身在关注剧集的动态，业内数位一线小生也同样在关注。
    手握一个星辰奖提名，《识骨之途》如果能达到《天子》和《至尊》的热度，陆煦的声势就挡不住了。
    ……
    临歌娱乐。
    打开电视，随意一档娱乐新闻都会放到本届星辰奖相关的消息，但凡提到星辰奖，必然会重点介绍陆煦。
    扒得浅一些的，只介绍陆煦作为演员的上升之路，扒得深一些的，会把他自verse出道以来的发展历程介绍得清清楚楚。
    在这当中，临歌娱乐扮演的自然是反面角色。
    verse三人难得同时在公司，看到电视里播报的内容，三人表情都有些不善。
    也只有私下里，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三人才会露出本我。
    “他命可真够好的。”顾思年冷哼一声。
    “你羡慕了？”谢青扬眼尾微挑，眉间尽是嘲讽之色。
    “你不羡慕？”对上谢青扬，顾思年一点也不客气，“听你这语气，我还以为你和g牌的合作早就达成了。”
    谢青扬面色顿时黑了。
    被g牌耍了这事是他的心病之一，他宁愿自己从没舔过这块饼。
    平素爱嘲笑两人的孟钦这次没有吱声，他向来在时尚圈很吃得开，是好几家品牌的亲儿子，可就在最近，他有意向的一项合作，品牌方优先考虑的居然是陆煦。
    陆煦俨然是他职业生涯的拦路虎了。
    一年多前三人根本料不到，在娱乐圈都快查无此人的陆煦，演员之路居然那么顺。
    “得想想办法。”顾思年咬牙道，“不能放任他这么下去了。”
    陆煦混得越好，就会衬托得他们越惨淡。
    verse如果是和平解散倒也罢了，偏偏陆煦是被踢出去的那个，临解散前，三人的团队铆足了劲给陆煦放黑料。
    顾思年明白演员这条路不好走，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如果没有陆煦的话，即使《守望者》和《旭日初升》双双失利，他所受的嘲弄远不会像现在这么多。
    他到现在都想不通，陆煦究竟何德何能提名星辰奖，评委们都瞎了吗？
    三人在原地细想了一会，却想不到陆煦还有什么值得扒的黑料。
    verse时期的那些早就不能用了，来来回回就是拖后腿、舞蹈差唱功差这些，然而verse是男团，陆煦确实是差，其他人也不会比他好到哪儿去。
    有实力的早就solo了。
    几人引以为傲的舞蹈功底也在组合解散后日渐退化，除了偶尔秀一把引起粉丝尖叫外，在这个娱乐圈里，几人并没有拿得出手的优势。
    “要不还是从剧方面着手？”顾思年联络了自己的经纪人，“公司不是新签了菲姐吗？”
    经纪人答了声“是”，顾思年道：“那就好办了。”
    “菲姐和陆煦不也有仇吗？”
    顾思年一直觉得，《旭日初升》扑街都是陆煦害的，那是他的第一部主演剧集，既然陆煦害得他到现在都接不到好作品，他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旭日初升》扑了，《识骨之途》凭什么爆？
    现在的临歌娱乐里，不喜欢陆煦的还有一个魏芳菲。
    《九转诀》扑成了一个笑话，魏芳菲回电影圈的梦是彻底破灭了，她原本组建了自己的工作室，但现在，她所拥有的资源已经无法维持工作室的正常运营，所以魏芳菲签到了临歌娱乐旗下。
    顾思年想着，再加魏芳菲的力量，狙击狙击《识骨之途》是有希望的。
    魏芳菲的铁杆好友，2月就有一部新剧要上。
    “对方未必会同意吧？”经纪人不愿顾思年这么冒进，“咱们还是稳扎稳打，一步步来。”
    顾思年轻轻摇了摇头：“我等不来了。”
    “你觉得，按陆煦现在的声势，我还有希望再出头吗？”
    临歌娱乐尚且不肯再给他资源，其他公司更不可能，开经纪公司又不是做慈善。
    “菲姐那边我来问，听说她最近很缺钱。”
    经纪人没再出声。
    《九转诀》扑得太惨，加之魏芳菲的吃相太难看，圈里没人敢高价请她拍剧。
    魏芳菲也不知究竟做了什么投资，亏损就跟无底洞似的，她之所以屈尊签在临歌娱乐旗下，是因为临歌娱乐给出的签约费比其他公司更高。
    “就怕满足不了她的胃口。”经纪人轻声道。
    “可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给她一大笔钱了。”顾思年微微一笑，“她会答应的。”
    ……
    陆煦对《识骨之途》即将被狙的情形一无所知，他正紧锣密鼓地为星辰奖颁奖典礼做准备。
    组委会提前发来了典礼流程，比陆煦以为的要复杂得多，他原以为只需走走红毯、再在礼堂内坐下就行。
    事实上，典礼开始之前，陆煦已经接受过组委会官方的采访，这是每一位提名人必经的流程。
    还要试妆试造型，g牌送来了n套服装，好在陆煦对每一套的接受度都良好，这个流程被简化了。
    之后陆煦还去和赞助品牌的汽车合了影、参与了典礼的彩排。
    等这些都忙完之后，他感觉自己比熬夜拍大戏还要累，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不好受吧？”一旁的郭一宁笑道，“人家品牌方还就喜欢你，我们到点就走了，你还得在那拍啊拍的。”
    陆煦不由投过去怨念的视线。
    “是这样。”另一位提名人张宇光跟着点点头，“有年轻人就是好啊，我们也跟着沾光。”
    张宇光并非第一次提名星辰奖，属于星辰奖的常客，他这次凭借一个建筑工人的形象入围提名，在五位提名人中，他是年纪最大的一位。
    在本届星辰奖上，陆煦属于新人中的新人，不过他从头到尾没什么不适感，一是因为他上辈子已经习惯这种环境，二则是郭一宁特别照顾他。
    郭一宁照顾他，连带着其他提名人也对他投来慈爱（？）的目光。
    陆煦很好奇，郭一宁到底对其他人说了什么。
    两人合作《天子》的时间足够长，郭一宁很快对陆煦吐露了实情。
    他先把陆煦吹了个天花乱坠，夸他演技如何如何好，又说自家闺女有多么喜欢陆煦。
    接着又提到陆煦被《旭日初升》剧组的关系户无情踢走，明明戏演得那么好，还被选角的副导演冷嘲热讽。
    结果这孩子实在老实过了头，他被《旭日初升》那么欺负，转过头他又愿意帮《至尊》的忙。
    “现在娱乐圈里还有这种老实孩子吗？”郭一宁一声反问，引得其他提名人纷纷摇头：“没有，确实没有。”
    像郭一宁张宇光这种常年提名男配的，对当下剧组的乱象感受得更为明显，哪怕是他们这种早早成名的老演员，偶尔也会在剧组里受到欺压。
    人年轻人都有资本捧着，拍一部戏抵得上他们这些老头老太太拍十年。
    “当红”两个字的重要性就体现在这里。
    何况《天子》这部剧圈里人多少都听说过，刘春风把整个娱乐圈翻了个遍，才好不容易翻到陆煦这个宝贝。
    如果没有演技，陆煦不会被刘春风选中，更不会让标准严苛的星辰奖给他一个入围名额。
    郭一宁也不是见谁就夸的性格，可今天，郭一宁带着陆煦介绍这个介绍那个，给他领路，那态度，和对自家子侄差不了太多。
    结果……原以为郭一宁待陆煦已经不差，程赟更夸张，领着陆煦就到了导演们跟前，请导演们多给陆煦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