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澈没想到陆煦会这么不给面子。
    “他以为他是谁？”章澈被粉丝赞为“神颜”的一张脸染上恼意，“才红了几天而已。”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陆煦下定决心和他争的话，对方赢的可能很高。
    “飞扬演艺那边也不太好对付。”经纪人补充道。
    飞扬演艺是老牌经纪公司，营销的能力略有不足，在如今起飞的大大小小的经纪公司里显得名声不响。
    然而，之前飞扬演艺之所以争不过其他经纪公司，是因为旗下无人可捧。
    可现在，飞扬演艺有了陆煦。
    陆煦毫无疑问就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新生代，话题度演技长相毫无短板，有这么个人在，飞扬演艺自然会尽可能为对方争取更多资源。
    欧庆春这几位老牌导演野海经纪搭不上话，飞扬演艺却未必，早年间从飞扬演艺出走的大牌太多了，如今都是飞扬演艺的人脉。
    何况，资质上……
    经纪人很确定，陆煦在演员圈子声名鹊起之后，夸章澈“神颜”的声音都变少了很多。
    倒不能怪粉丝移情太快，粉丝本来就是善变的——一个于巍一个纪修涯，陆煦现代装和古装都有出圈造型。
    陆煦火了之后拍过广告，也上过红毯和综艺，可硬是没被记者们拍到一张崩图。
    事实上，《贵公子》刚火的时候，有人说陆煦是章澈高配版，两人的长相从某些角度看确实比较相似。
    当时章澈粉把这么说的网友狠怼了一通——那时候陆煦还是个满身黑料的糊糊，咖位更是比章澈差了十万八千里，在章澈粉丝眼里，陆煦是碰瓷都非得碰个大的。
    说陆煦是章澈的低低低配版才对。
    这才过了多久？陆煦居然都有和章澈叫板的资格了。
    ……
    章澈很快意识到，陆煦绝对不是在放狠话，对方是敢想敢干的典型。
    陆煦大概才去欧庆春那边试镜不久，剧组那边和自己沟通的语气就变生硬了许多，章澈性格本就比较敏感，自然立刻察觉到了。
    “要不咱们和《古城之春》那边联系一下？”经纪人提议道，“这个剧本讲文保建筑的，是近几年的热门，主旋律，星辰奖那边肯定会留一个名额。”
    章澈铆足了劲冲星辰奖，他选片都奔着拿奖去，尤其爱找一些星辰奖比较青睐的题材和班底。
    这样确实很功利，但对章澈而言，这是最保险的做法。
    陆煦随便演部《天子》就入围了星辰奖，这种好运他不会有。
    虽然章澈觉得，陆煦的入围绝对有飞扬演艺在其中运作的因素。
    这是他大半夜emo的真实原因——他觉得陆煦赢过他是表演以外的原因。
    从一开始，两人就不是公平竞争。
    陆煦回应的那句“加油”，在章澈看来，也带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
    一个只配演男配的演员，有什么资格叫他加油？
    瞧瞧对方在给哪些人当男配？
    杨澍，小咖，不值一提。
    郑骁，混了几年才好不容易混出点名堂的二线咖，参加活动只能站他后一排。
    程赟，演了几十年戏才有第一个知名男主角色。
    章澈承认陆煦在《识骨之途》里演得不错，但他原谅不了对方挤掉自己入围星辰奖的机会。
    “《古城之春》？”章澈看着经纪人拿来的剧本片段，思索片刻后道，“可以接触一下。”
    章澈安排经纪人去沟通沟通，可还没满半天，他就见经纪人一脸惨淡表情：“……陆煦那边也有意向。”
    章澈脸色已经黑到不能看了。
    经纪人望向他：“温立和谢林慎那边都透露了消息给陆煦，现在大家都知道陆煦在抢你的角色。”
    温立和谢林慎是章澈的老对头，两人和章澈属于同一时期红起来的小生。
    上升期的男演员矛盾不会太少，粉丝们又成天吵来吵去，几人自然早早结下了梁子。
    这俩人没在《女帝》和《识骨之途》的竞争中掺一脚，一是因为两人和陆煦没仇，二是因为，在两人看来，拥有陆煦一个竞争对手，总好过忽然冒出四个竞争对手。
    在两人看来，章澈狙《识骨之途》的行为很弱智。
    不过对两人来说，陆煦和章澈撕起来不是坏事。
    原先没人知道陆煦刻意针对章澈，可挡不住章澈试一个角色陆煦就跟着去，还大摇大摆特别张扬，跟追人的小狗似的。
    温立和谢林慎只恨两人没撕得再响些，因而只要两人注意到章澈的动向，都会悄悄透露给陆煦。
    章澈：“他们没病吧？”
    陆煦也有病，大神经病。
    偏偏他打开微博，要么是营销号说如今陆煦成了各剧组的香饽饽，抢手得不行，要么就是一堆脑残粉无脑夸陆煦可爱的。
    到底可爱在哪里？
    章澈很郁闷，虽然他心里清楚，陆煦一个人不可能演那么多角色，纯粹是恶心他而已，可他依然成功被恶心到了。
    《古城之春》又被陆煦恶心了一把，章澈都不敢轻易和剧组接触了，他也不清楚陆煦究竟收买了谁，感觉满娱乐圈都是陆煦布下的探子，只要他稍微动一动，陆煦就会狗似的把他看中的剧本叼走。
    他粉丝还喜欢狗塑陆煦，可在章澈看来，陆煦本人是真的狗！
    ……
    陆煦倒是去欧庆春的剧组试了镜，导演对他的表演很满意，却觉得他的长相不太贴角色。
    欧庆春想要的是外表更加生活化的演员。
    陆煦本人能演出那种出生山村的朴实感，可他长着一张与角色不够搭的脸。
    “好看过头了。”欧庆春评价道。
    陆煦不介意扮丑，欧庆春却不建议他这么做，因为他的剧讲述的多是平凡人的日常故事，是真实的日常，刻意扮丑的话，就不真实了。
    导演和许闻认识，所以对陆煦说了实话：“我不希望到时候看到某某扮丑这种热搜，这不是我这剧的话题点。”
    陆煦本人未必会制造这个话题，可剧播出之后，关于他扮丑的讨论必然会存在。
    陆煦接受了这个解释。
    每位导演的风格不同，既然他不适合欧庆春的风格，他也不必强求。
    不得不说，章澈为了冲奖确实很拼，对方挑的剧本陆煦并非都欣赏，可这些确实是星辰奖评委们会青睐的本子。
    “我倒觉得，没必要奔着冲奖去，把自己手里的角色稳扎稳打演好就行。”许闻道，“满脑子惦记拿奖，演起戏来只会用力过猛。”
    章澈看中的几个剧本里，陆煦只对欧庆春要导的这部感兴趣，其他几个本子太文艺了，要么就太刻意。
    像《古城之春》这个剧本，选材其实很好，可试镜之前陆煦看过这座城市相关的纪录片，总觉得剧本在夸大某几个人的作用，给了演员高光，却忽略了发挥核心作用的存在。
    他感觉剧组在蹭文保的热度，却并没有真正尊重这项事业。
    当然，看中章澈的剧本本就是陆煦放的烟雾弹，主打一个恶心对方。
    对方做初一他就做十五，这是陆煦为人的准则。
    他觉得这是自己的优秀品德之一，他会一直发扬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煦和许闻继续挑剧本。
    《识骨之途》带来的效应相当明显——但凡是比较冷酷、残忍、性情转变大的角色，或是复仇类题材，同咖位的演员中，陆煦通常是第一个收到剧本的。
    不过陆煦不希望自己演绎的角色太重复，质量差一些的剧本他会直接pass，质量好的他则会纳入备选。
    剧本好才是第一位的。
    他现在有了选择的权利，如果还像之前那样毫无选择权，就算是不太满意的角色，他还是会演的。
    好角色差角色陆煦都是一样尊重。
    “剧本说起来多，想挑到还真不容易。”
    许闻发现了，陆煦这人其他方面或许随和好说话，遇上和剧本相关的事，他比谁都认真。
    刚接触的时候，他就觉得陆煦对挑剧本有超乎常人的敏锐度，就好像已经演过多年戏一般，接触久了，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许闻看剧本的能力是在当经纪人这些年来培养起来的，他前后带过不少演员，自然而然掌握了一些看剧本的技巧。
    除此之外，许闻在圈内也有几位关系不错的编剧朋友，他偶尔也会向对方请教请教。
    他的想法很传统，大概也是因为在飞扬演艺待久了，许闻觉得自己和陆煦这类演员比较聊得来。
    重营销、重商务的演员窜得确实快，可几年之后，一旦资源下滑，他就会连戏都没得拍。
    在许闻的规划里，陆煦不是走这种路线的演员。
    当然，陆煦本人也不是这种性格。
    两人嘀嘀咕咕谈了很久想法，陆煦聊到他不介意演《女帝》那种类型的剧，主要是没演过，不过一想到《女帝》剧本被改得面目全非，陆煦想想还是算了，风险太大。
    “这部怎么样？”许闻翻出备选剧本里的一部，“沉重是沉重了点，但你的角色不沉重。”
    “还可以。”陆煦点点头，“典型的商业剧。”
    “那……试试？”许闻道，“这种类型你还没有尝试过。”
    许闻挑出来的剧本名为《尸声》，讲述了一个能听懂尸体说话的男人的故事。
    江霖在一次意外中获得了接触尸体即可听到死者话语的能力，自那之后，他身边怪事不断，但他也因此帮忙破获了一桩桩疑难案件，替死者找出了真相。
    这是一部双男主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