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认罪伏法
一众人在乡间小道上行驶,不少人看到这皮实反光的马匹还有他们身上衣着不凡,皆是连连后撤,不敢与之靠近。
等到杨晨一众人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这些在田野劳作的百姓这才敢缓慢抬头,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眶皆是羡慕。
甚至有不少人百姓以此来劝解教育自己子女,望子成龙,将来带着全家飞黄腾达。
他们现在已经是进入宁明县范围,县城自然也有村庄跟城池,只是城池不大,莫约就有几万人口。
这些人口零零散散的遍布在自家田亩之间,显得人烟很是稀少。
等到他们想要前往更加荒芜的地方进行视察,马车进入不了,周时中也只能换乘马匹,自己亲自骑马。
现在这个时代,位高权重的人几乎都是掌握骑马的本领,谁不会骑马,出门在外是会被笑话的存在。
周时中虽说年纪已经五十好几,却也能三下五除二立马骑在马背上,那副神色一般人看了都想要揍他一顿。
也怪不得朱樉看他不顺眼,杨晨瞅见了也极为不爽。
只是他没发言,而是顺着小道进入其中。
很快他们就能看到一座又一座的坞堡。
杨晨望着坞堡周围明里暗里看着他的百姓询问道:
“周知府,我传闻镇江府有一处你扶持的家族成员在此,不知道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
刚才进入到此处位置的时候,杨晨早就观察到周围根本藏不了人,周时中想要冒着风险处理他们是完全不可能做到。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在自己身上带了五个手榴弹,随着老温的硝化甘油火药技术逐渐成熟,这些个手榴弹已经拥有后世手榴弹一半的威力。
爆炸迸射出去的铁片能轻而易举刺入人体血肉两公分。
要是划伤喉咙,亦或者一些重要输血部位,就凭借当前医术落后的治疗技术,只能活活等死,根本就不可能存活下去。
这就是他为什么敢直接问周时中的原因。
况且,他知道朱樉已经按耐不住了,要是再往下拖延,这家伙怕不是要穿着夜行衣半夜摸墙壁到对方家里给活活杀死。
与其让朱樉陷入险境,还不如今天就开始动手。
周时中显然是没料到话题为什么会吸引到自己身上,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不解地说道:
“杨御史说笑了,下官自从被陛下责罚从京城离开后,便落于镇江府,从那之后,下官就明白,为官之道,必然是清正廉洁,不能索取百姓一毫一厘,怎么会有流言蜚语说我贪污受贿,还扶持什么家族呢?
再说了杨御史,你不也是胡相身边的红人吗?既然是胡相的人,那你我应该是同僚才对,秦王殿下在此,杨御史你可千万不要说一些子虚乌有的话,若是被秦王殿下误会了,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不知道我说的对也不对?”
话音落下,周时中就胆战心惊地瞄了朱樉两眼,发现这个家伙对自己似乎是狠的很,手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握着刀柄,随时随地能一刀劈了他。
面对眼下境遇,周时中脑海疯狂的想办法如何解决。
听到这般狡辩,杨晨漠然笑起来,对方根本就不知道他这个举动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崔家的事情被搬出来。
“既然你还在负隅顽抗,那么不妨跟着我走一遭如何?”
如果此刻周时中直视杨晨漆黑眸子,能发现对方眼眸深处是幽森神色,这是狩猎者抓捕到猎物的眼神。
眼下周时中就是瓮中之鳖,他能做的就是不停反抗,不过反抗是没用的。
佯装轻松之下,周时中只能赌一把,赌对方是在测试自己,保不齐杨晨是当着秦王的面演戏,来吓唬他。
内心有了自己的判断,原先的慌张也就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平缓,他故作镇定答应下来:
“好,既然杨御史都已经这般说话,那么我自然是愿意陪同,不过既然杨御史说是让下官跟着你走一遭,那么接下来的路,自然是您领头,下官就不敢妄自带路了。”
说着,周时中开始让步,杨晨倒也不客气,直接让马匹一直往下走。
原本周时中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让马匹跳入田野里面,假装出马匹受惊,然后逃回镇江府,亲自逃离这个是非混乱的地方。
可惜现实相当残酷,他的后路已经被朱樉给堵住了,想要逃离根本就不可能的。
最后只能捏着鼻子往下走,若是不走,他现在就得死!
很快,三人就来到一处‘破败不堪’的坞堡面前。
起初周时中看到这个坞堡的时候下意识感到有些担忧,不过很快他的担忧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轻松神色。
原来这一处坞堡原本是宁明县百姓某个宗亲共同制造的地方,其目的就是抱团取暖,后来周时中看中了附近的毒盐矿秘密派人把这里的所有人都给驱散了。
没了生气,坞堡自然也就开始腐败,充满杂草。
然而坞堡的质量非常好,哪怕是短时间没有人居住,也能维持不倒塌,内部依然可以使用。
于是这处坞堡就成为周时中暗藏贪污资金的地方。
既然是贪污的资金,那么他怎么会如此镇定?
理由很简单,那么就是里面的东西在昨天晚上,早就已经被人悄咪咪的搬走了。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朱樉对他产生这样浓厚的敌意,反正提前做好准备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看到两人停下脚步,他带有得意的语气询问:
“敢问杨御史,咱们不去寻找百姓追问问题,来这破败荒芜杂草的坞堡所为何事?
莫非这地方还有人不成?倘若杨御史会有这样想法,那么下官可就要让您失望了,这里面早就变成废弃房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倒塌。”
杨晨望着周时中掌控全局的模样,就忍不住感到好笑,他尽可能让自己表情不失真,神情冷漠淡淡开口说道:
“秦王殿下,你觉得这地方适合藏匿什么?”
周时中略微感到困惑,对方不问自己,反而去问朱樉,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杨晨这番话,朱樉嘴角微微上扬,表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表情,语气带有森然之意道:
“要我说,这地方就适合藏污纳垢。”
“周知府,你觉得这地方倘若真要藏匿一些什么东西,你认为有何物最为适合?”
话都已经说到明面上,周时中却没有丝毫慌乱,在他心里,这地方早就清理得一干二净,对方就算能怀疑到他头上,只要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有了这样作为底气,周时中淡定回应:
“秦王说笑了,下官从来都不知道什么东西还能藏匿在这些废弃的坞堡,倘若里面有东西,那也不见得跟我有任何关系。
下官不知有何荣幸能被秦王殿下记住,不过还请秦王殿下也不要胡说八道,否则这可是污蔑官职的大罪啊!”
距离撕破脸皮还有最后一丝距离,周时中也胆子忽然大了起来,根本就不担心朱樉立马对他下手。理由很简单,对方真要对他动手,恐怕早就忍不住了,直到现在都还没出手,肯定是考虑到了什么。
既然这样,周时中自然是手持无恐,顺着对方的招式,见招拆招。
对方的临死抵抗让朱樉感到十分满意。
只见他什么也没说,双手抬到半空连续三次有规律的进行抨击,巴掌之间的碰撞声很快就响彻周围。
彼时是早上九点钟,太阳正好从天边白线缓慢露出,刺目光线正好射入坞堡正门。
在周时中眼眸惊愕期间,深邃的昏暗门口居然站出来两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半,其中一人身着粗布,却经过经验丰富的裁缝进行裁剪,使得这身衣服十分得体。
且神情烨烨,目光有神。
与之相比之下,另外一人就显得很是凄惨,他手脚四肢全部被打断,脸上皆是淤血,鼻青脸肿。
看到周时中就在不远处,还试图抬手向着他的方向示意求救。
“呜呜.呜呜”
可惜的是,他受伤太重,咽喉位置也受到重创,想要开口说话吐字清晰的地步都做不到,只能发出呜呜声。
当真是令人感到恐怖。
杨晨瞥了一眼身边这位大明二皇子道:
“不是我说你,你手下的人下手未免也太重了吧?把人虐待成这副模样,就算审问,还能审问出个什么来?”
面对杨晨这番调侃,朱樉略感尴尬,带有教训的语气说道:
“包来硬!你怎么能下手毫无分寸,居然虐待这家伙无法说话,你说说等会应该怎么对峙公堂!”
说着,朱樉又看向杨晨解释起来:
“咳咳.这家伙是我麾下一个百夫长,是崔正风的得力干将,当初是跟着我一起从西安回京城为数不多的好手。
我想着这家伙居然对崔家下手,那么我自然也要对他特殊照顾一番,只是没想到这家伙下手没轻没重,这才形成尴尬局面,还望你不要在意。”
对杨晨解释完后,朱樉再次看向周时中,带着戏谑的口吻道:
“知府大人,刚才你说这地方不可能有什么东西,那么请问,这家伙你可否眼熟?”
“昨日你同杨大哥商谈结束后,就派人过来想要将这些坞堡里面存起来的赃物跟证物全部都处理掉,殊不知我早就已经派人提前准备。
接下来的事情,包来烦你给知府大人说清楚一些。”
朱樉将话语权交给包来硬这个百夫长,包来硬抬手拱礼。
“知府大人,这家伙应该是你府邸家丁的主事,昨日后夜,他原本是想要按照你的命令来到此处将所有罪证都掩盖掉。
可惜的是,当他出门的瞬间,我就悄然跟在身后,除了他之外还有三名下手,如今这三名下手几尽数被我收服,现如今就在里面绑着,不知道知府大人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认一认他们是不是你府邸内的家丁?”
“知不知道周知府还有什么可说的,趁着现在还能说话,站出来讲两句吧,否则,我怕你日后想说,也不能说。”
杨晨微笑着,眼眸清澈平淡,心境如幽谭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似乎是想要真心实意让周时中留下遗言。
面对绝望的处境,周时中感到整个人脑海嗡嗡作响,等待他回过神来,周围三人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死人一般,让他浑身上下极为冰冷,甚至忍不住颤栗。
几息后,他那僵硬脖颈开始慢慢扭转看向杨晨,质问原由:
“杨御史!你到底是谁!昨日你手上明明有胡相的信封!信封上就写着一个善字,难不成你根本就不是胡相的人!为什么要出卖于我!”
经历这般对待,周时中早已有些癫狂,甚至神志不清。
言语尽是一些混乱说辞,根本就听不得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我知道了!胡相卸磨杀驴!哈哈哈!我明白了!原来是他想要害死我!可恶!可恶啊!胡惟庸这家伙当真卑鄙龌龊。
我要回京城上报给陛下,杨御史,秦王殿下,还请你们二位替我做主,是胡惟庸这家伙蛊惑了我,他跟我说只要我担任镇江府知府期间,利用职权笼络人心,贪污钱财拿出一部分赠予他,那么他就能让陛下对我之前犯下的错事不计前嫌,有机会从这偏远地区调回京城!
这坞堡里面一共有五百万两白银,加上七十万两黄金,还有好多从船舶上获取的稀世珍宝,这些玩意可是有不少属于贡品行列!
秦王殿下!下官听闻您在西安喜好收集珍宝,下官愿意将这些宝贝全部赠予你,只要殿下能让下官回到京城,将此时全部都上报被陛下即可!”
事到如今,周时中的垂死挣扎让他源于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让自己倾家荡产也在所不辞。
然而得到的回答却是出乎意料。
杨晨淡然说道:
“周知府,你应该知道以你的罪状若是让你回到京城,接下来受到的责罚也是死亡,既然如此,你为何想要返回京城?难道你不担心陛下对你执行酷刑不成?”
周时中怎么不清楚自己接下来的解决,可他依旧想要将功补过,眼下情形他根本就逃不了,与其落下一个不知道怎么死的解决,还不如落入朱元璋手上,总比死在路边要好。
真正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其实还是胡惟庸。
若不是杨晨拿出那一封信,他根本就不会完全一点预防心态都没有,没想到马有失蹄这种荒诞的事情居然会落在他身上。
因果循环的报应居然真的存在,这让周时中内心很复杂。
思忖许久,他整个人好似苍老十岁,声音沙哑开口道:
“呵呵.我只想留下姓名,不至于默默无闻的离去,况且老臣也不想要就这样离开人世。
胡惟庸这家伙居然背弃当初答应我的誓言,那么我也不介意让他知道,哪怕他是宰相,我也敢站在陛下身边。
还请杨御史能给在下这个机会,下官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坞堡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账本,只要把这些账本公之于众,胡惟庸将会成为众矢之的,哪怕是死,我也要将他拖下深渊!否则我一个人在路上实在是太孤单!“如此场景,我心有不甘!”
马匹上,周时中嘶声力竭,瞳孔满是憎恶,他打不过秦王也斗不过杨晨,既然如此,他就将眼下唯一能宣泄情绪的对象挑选在胡惟庸身上。
对方出卖了他就要付出出卖人的代价,凭什么自己沦为阶下囚,而对方能依然久居高堂。
尘埃落定,杨晨目的达到,对方的要求他没理由不大答应。
老朱拜托自己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
“好,既然如此,那么我答应你,只要你坦白从宽,我像你保证,一定会让你落下一个痛快的死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