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歌 作者:绾夫人
第081章 雍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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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已经离开,这荒谬的八年,其实只是一场梦……
怀揣期待睁眼,周遭一望无际的荒原,狠狠将我的美梦粉碎。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思羯安用力搂住我,不停地说:“你昏迷了整整两天,把我吓死了,吓死了……”
我淡淡道:“这是哪里。”
许是刚下过雨,处处泥泞不堪。思羯安的扈从,零零散散地骑马跟在附近。他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说:“咱们已经离会宁很远。”
我心一沉,呆滞地靠在他怀中。思羯安见我如此顺从,喜不自禁地说:“我的小美人,安心跟着我吧。我保证,我会对你好的。”
我不理他,兀自望着前方。天空辽阔无边,不见一丝云彩,阴阴沉沉,风雨欲来。
没日没夜地赶路,我已逐渐知晓思羯安的身份。雍古部,属于鞑靼下面的一个部落,群居在阴山附近,曾经臣服于辽,金灭辽后又臣服于金。而思羯安,正是雍古首领的儿子。他此次去会宁,本是拜访故友,无意中听说我,於是心生歪念,想把我带回去作正室。
好累,全身的骨头几乎快要散架。这七八年来,我一直被完颜宗翰娇养着,何曾吃过丁点苦头。一路上环境极差,思羯安为避开金兵,不得不选择穷山恶水之地行路,时常需要人下马方能继续前行。趟小河、踏淤泥、翻山坡……时不时还要防备野兽。吃食更是极差,我只要多瞟一眼就想反胃。一路下来,我整整瘦了几圈,多走几步马上晕倒。
随行的扈从渐渐开始烦躁,总是用怨怪的眼神瞪视我,觉得我连累他们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城镇。我多想怂恿他们杀掉思羯安,可转念一想,他们若真敢弑主,我估摸也活不成了……
黎明时分,四周静悄悄,我缓缓睁眼,惊奇地发现手脚未被捆缚住。思羯安躺在两步外,睡得很沉沉,其他人亦此起彼伏地打着呼噜,显然都累坏了。
我试着动一动手脚,虽然全身困乏无力,但逃生机会难得,还是卯足劲儿从地上爬了起来。门外月光很亮,我紧张地盯视思羯安半会,咬一咬牙,蹑手蹑脚地闪出了门。
拍醒一匹壮马,我心慌手乱地跨上去,一刻不停地狂奔而出。
手中的马鞭几乎没有停下,直到我累得筋疲力尽,再也使不出劲儿抽打马屁股。双手肿胀,微微发疼,再加上饥饿难耐,身子摇摇欲晃,几番险些摔下马。
疲惫地闭了闭眼,正想换只手提缰,前方赫然出现一条大壕沟。我急忙收紧缰绳,可惜为时已晚,胯下这匹蠢马既没有跳过去,也没有听话地停止狂奔,硬生生地一头栽进了壕沟!
好痛!
我被马儿甩下,幸得沟底全是湿软的淤泥,否则铁定摔死。更让我气愤的是,这匹臭马竟沿着沟壕一瘸一拐地溜走了!
我试图爬起来追它,毕竟要想逃跑,没有一匹马是万万不可能。然刚直起身,只听得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思羯安的声音从天而降:“去沟里找找!”
我瞬间软了身子,倒在淤泥中一动不动,绝望地闭上了眼。
“哼!”
头顶上方,思羯安气急败坏地瞪着我,又气又怒。其他人围在四周,眼神中充满了愤恨,隐隐夹着几分杀机。
我心“咯噔”一跳,麻木的手脚渐渐恢复知觉。思羯安跳下壕沟,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压低嗓音恶狠狠地说:“若不想被他们杀掉,你就给我老实点。你若再动鬼心思,连我也护不了你!”
我淌下两行泪,哽咽着不说话,身子却伏在了他怀中。思羯安收起怒意,给我擦了擦脸上的泥水,放软声音道:“我的话,你记住了吗?”
我抽泣着“嗯”一声,心中暗道:思羯安与他的扈从,俱都是凶悍野蛮的草原人。我若与他们硬碰硬,恐怕只有死路一条。思羯安虽有怜香惜玉之心,可一旦失去耐性,只怕与他的扈从没两样。
大半月过去,思羯安带我来到临潢府。他认为此处与会宁相距千里,暂时不会有官兵来搜寻。於是便放松了警惕,领着一行人住进了客栈。
这一晚,我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又洗了大半个时辰的热水澡,待忙完之后已是子时三刻。
正坐着苦思冥想,思羯安推门而入,关怀地问道:“要不要请大夫给你瞧瞧?”说完,他脚步一滞,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我心一紧,不动声色地将手缩入袖中,强装镇定道:“想请就请吧。”
他“嗯”一声,却提步走过来,笑眯眯地唤道:“美人。”
我站起身,防备地盯着他。思羯安脸色一沉,说道:“你就这么怕我?”
我收回目光,淡淡道:“你说你带我回雍古,是想娶我为正妻,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思羯安闻得此言,温柔地握住我的手,笑道:“原来美人害怕我食言。你放心,我思羯安不是薄情之人,说到做到。”
我抽回手,侧过身,浅笑道:“既然如此,大爷就请回房吧。你我未行婚嫁,共处一室实在不妥。”
他欲言又止,终是退步,说道:“好,我尊重你,不到大婚之日绝不碰你。”
我轻松一气,低眉道:“多谢大爷。”
烈日当空,我站在一座城楼前,泄气地垂下脑袋。
眼前坚固如堡垒的土城墙,正是雍古人历经几代修筑的主城。我本以为,雍古人与其他草原部落一样,俱都住着毡帐,随季节的变化而迁徙。却不料这雍古部,因着接近西夏,文明程度较高,城中豪门贵族亦流行说汉话、用瓷器,经常与中原互贸往来。而思羯安的家族,正是城中最尊贵最富有的一支。
如此一来,再谈逃跑,却是极不容易了。
思羯安得意笑道:“如何,美人没有失望吧?”
我淡淡一笑,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的扈从呢?怎么全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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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 雍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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