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又传说 作者:北海猫右
第五十章 无法磨灭的印记 下
猫又传说 作者:北海猫右
第五十章 无法磨灭的印记 下
从小到大，格内向且安静的萧笑从来不是众人关注的焦点。这似乎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多人将视线投注他的身上。萧笑垂下眼睑，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来。
“看来不给点刺激不行啊。”沅洲冷冷一笑，给出一个指响。当下，一个一身青衣，眉目秀气的清瘦少年走上前来，却是熟人虚音宗的橙澈，其面上的冷色倒是与沅洲如出一辙。
橙澈没有什么废话，只手利剑出鞘，白光一晃，他脚边一白衣蜀山弟子血溅三尺，砰然倒地，再看澄澈已是收剑回鞘，面色淡淡地看向萧笑。默数到十，橙澈再次出手，故技重施。就这样不到小半刻，地上已是血流成河。萧笑似乎依然无动于衷，只是睫毛微微颤动着。
杀到第十四人时，孔均终是忍不住开口了，“看来我是太小看这妖物在你心中的地位了。既然这样……外祖父如何？”
萧笑顿时被雷击一般，猛然抬起头，越过满地的猩红、刺目的白色，他看到了被迫跪在地上的沈彪。这个向来身杆挺得笔直、目光锐利的蜀山老泰斗此刻威严尽失，灰败的脸上一双眼里泛着死气。
“不过是将那妖畜交给我们拳养，换你外祖父一条命，还嫌不够吗？”孔均又了下巴，踱步走到沈彪身前，一把揪住他灰白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露出惨然的面容望向萧笑。
萧笑心头一阵锐痛，身形不稳，不觉向后退了一步。只是他身后的双胞胎敏感地立刻动了，一人一手拔出了武器，阻断了他的退路。显然他们是为了防止萧笑逃跑而设的。小左连同萧笑脸上却都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仿佛一早便知晓慎行慎言的来路了。
小左撇撇嘴，忽然摇头晃脑地走到萧笑面前站定，双目炯炯道：“一个两个都是些碍眼的家伙。‘主人’啊，你只要一句话我立刻上去用爪子把他们撕成碎片！所有的人！”小左刻意加重了“主人”二字，红彤彤的小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萧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只怔怔地看着小左，看得是那样仔细。就在众人以为时间将在安静中无止境延长时，萧笑却动了，他轻轻地以极其温柔的手势抚了抚小左的脑袋。小左尚在恍惚之际，萧笑已经收回了手，只见他右手自腰间一抽一抖，一尾银蛇般的软剑瞬时被他握在了手里。他再次深深地看了小左一眼，当下没有任何迟疑，萧笑足下一点，轻身翩然跃过了小左，长剑如虹，身形似电，绝决地直直袭向沈彪所在。
行至半途，一道重的长鞭破空而来，犹如漆黑的闪电卷向萧笑手中的银剑。萧笑敛息一顿，半空中身体急旋如龙，白衣翻飞，稳稳下落，避开了乌鞭，身形悄然落地之际，萧笑又借势脚尖一点，折了个方向依然向沈彪所在掠去。
另一边，橙雨娇喝一声，手上力道一收，长鞭游蛇般席卷回来，乌黑的鞭身上此时由头到末以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甩出的长鞭伴着森冷的寒气向半空中的萧笑咬去。
“啪！”长鞭险险划过萧笑身侧，狠狠抽在了地上，碎裂的冰渣迸开来，化作无数寒芒向四面八方怒开来，不远处伏身在地的蜀山白衣不幸正被波及，几人惨叫着在地上打起了滚。橙雨自是不会在意这些蝼蚁的痛嚎，她手上不停，鞭子自地上蛮横地一旋，强势地横扫过去，霎时强大的气场犹如海潮急转，漩渦怒卷，扫荡垃圾般向前边一片白色抹去。
萧笑身法极快，橙雨再次袭来之时他已身处一片白色海洋之上，距沈彪不过三息之遥。萧笑只要继续向前，踩着地上的师兄师弟们，踏着他们的脊背，便可轻易避开橙雨直接杀向沈彪身边的孔均。
掀翻了十数人，正搅得周遭血横飞，突然橙雨感到手头一紧，竟是有人捉住了她的鞭子。隔着十来米的距离，人群的那一边正是折了回来的萧笑，他一手握住了橙雨的鞭子，骨节微微发白。白色在他手中渐渐消融化作蒸腾的雾气，橙雨的鞭子渐渐软化露出了通体乌黑的鞭身来。
萧笑用力一扯，力道之大，橙雨在有防备的情况下竟然被扯了个踉跄，身子不稳地向前倾去。
“师妹。”却是橙澈用剑鞘稍稍一挡，稳住了橙雨的身形。
橙雨似乎心事重重，心不在焉地对橙澈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而后手上直接松开了鞭子，只见她右手利剑出鞘，默契地跟上了橙澈，两人同时举剑向另一头的萧笑攻去。
他们快，萧笑更快。他不退反进，足下一點，人如流星怒矢，破空出，一柄软剑似左似右扭曲着轨道冲着橙雨、橙澈二人扑面而去，强劲的剑气激起一阵锐啸嘶风，一上来就奋力使出了杀招。
三人碰撞，橙澈拼力生生承住了大半的力道，右手使剑的胳膊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翻出了血，甚至还透出了里面的白骨，橙雨则只受了些刮伤。
“师兄…..”看到橙澈森然恐怖的伤处，橙雨不由地红了眼。
橙澈微微蹙眉，他冷静地默念纳寒诀，一丝游离的冷气慢慢覆上了他的伤处，直接将创口冰封了起来，接着他换手接剑，竟毫无迟疑地甩着左手剑反身一挺，继续向萧笑再次攻去。橙雨紧了紧手中的剑，咬咬牙也投入了战斗。一旁一直蓄势待发的橙许看到橙澈负了伤，当下再也按捺不住，携剑起身，一并加入了对萧笑攻势。
十几年来萧笑实力飞涨，光凭他一身剑法和深厚的内力已能与虚音宗三人中的任何一人相抗衡了，只是若要以一抵三果然还是吃力了些。果然不多时，在三人巧妙配合的攻势下，萧笑渐渐落了下风，只凭借着他莫测的身法见招拆招，一时腾不出空隙反攻，而他身上也已被划伤数处，白色的衣衫上渐渐透出点点猩红来。
“什么嘛……”仍然处于一片迷茫的小左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萧笑口中喃喃道。它看了看激战中的四人，看到了萧笑的隐忍，看到了橙雨的忧郁，看到了橙澈的冷然，看到了橙许的狠绝。小左偏了偏脑袋，向周围望去，目光掠过一地的尸体，它看到了跪在地上白衣的蜀山弟子，一张张脸上满是惊惧的苍白。再看过去两侧站着的是虚音宗和千碧水的人，这些人满脸木然，低眉顺眼地只盯梢着地上的蜀山弟子，对周遭的一切却是恍若未闻。他们中间沅洲长身而立，倒是看着正酣战的四人，只是他目光淡淡，仿若看木偶戏一般。沅洲似乎本没有手的意思，只时不时地将目光游移向小左。显然小左不动，他也不会动。小左转头又向正前方看去，那里是孔均和沈彪所在。孔均一如以往摩挲着下巴，眉心微蹙不耐地看着打斗的四人，沈彪则死死地盯着萧笑的身影，死水般的眸子里泛起了层层涟漪。
看着这么多表情各异的人，小左眨了眨眼睛，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惘然的错觉。
“唔——”橙雨闷哼一声，她因有些心不在焉一时竟被萧笑捉到破绽，只见萧笑剑尖一抖斜画一圈死死咬合住了橙雨的银剑，同时又将橙许橙澈之剑阻隔在圈外，接着他又出手如电将剑一缠一挑，橙雨手中的剑竟被强劲的气旋所带，瞬时脱手而出。萧笑并没有就此停手，他直接忽视了两侧橙许橙澈对他的伤害，只固执地逼向橙雨，只见萧笑手中软剑猛然刺出斜斩，橙雨闪避不及，腰腹中招，被划出一道尺余长的口子，鲜血淋漓。
“师妹，退。”橙许紧张地对负伤的橙雨吩咐道。
橙雨默念法诀，如橙澈般将伤口冰冻了起来，橙许话一出她当真退到了一边不再掺手，只面色复杂地看着萧笑。与橙许橙澈过招许久，萧笑已是血迹斑斑，虽然身上都是些不致命的小伤，只是现下累得多了，浑身似个血人一般。只是他依然不要命地与二人缠斗着，试图突破，出手依然剑招凌厉，丝毫不见疲乏，可见其内力的深厚。
不一会，三人又过了千招有余，就在众人以为形势成胶着之态时，萧笑忽然向小左投来一眼，下一瞬，他手上招式一变，寒星剑剑身一震，剑光暴涨，随之无数剑花争相怒放，也如金蛇万道，霎时间，光虹乱闪，剑气千丝，萧笑手中灵蛇般的一柄剑却在眨眼之间骤然化成狂风惊涛由四面八方向面前二人绞去。身处风浪正中的橙许橙澈也是大惊，不想萧笑突然发难，且招式出人意料地狂暴，更惊人的是两人只觉得有阵阵热浪化作噬人的漩流逼得他们步步后退。二人默念心诀化出寒气，试图与窒息的热流相抗，同时手中剑招亦不敢懈怠顽抗着萧笑澎湃的剑气。
“呃——”“嗯——”两人终是不敌，橙澈原本秀气的面上右脸被生生划了一道，血痕由唇角长长地延到鬓发之际，他的口更是开了不小的血洞。橙许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一只耳朵竟生生被削落，鲜血迸。
萧笑站在两人数步之遥，大口喘息起来，他提剑的手上满是殷红，那是他自己的血，鲜血流过寒星剑顺着剑尖啪嗒啪嗒地源源不断地滴落在地上。
正在这时远处的沅洲忽然嘴角一勾，手中把玩着一把美的银剑，正是之前被橙雨甩开的剑，只是不知何时竟被沅洲拾来。“我倒忘了剑法有时还挺有意思的。”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剑不知怎的突然消失了，只一眨眼银剑仿佛幽灵般虚空徒现，无声无息间明晃晃的剑尖却到了几十米外萧笑的面前。
萧笑握剑的右手轻轻一抖，尚来不及提剑抵挡，那被沅洲掷出的剑好似一条穿過九天烈日的長虹简洁而准确地没入了萧笑的膛，剑势之强，剑柄亦随之破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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