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部长的话，的确说得秦大爷内心热血翻涌，仿佛就要焕发第二春再次以青春期拼搏奋斗的姿态为秘部贡献自己的光与热。
    但是……
    特么当年他被调到分局看门这事，就差不多相当于是当年还不是部长的刘部长搞的……
    不过……
    当年的事情，秦大爷深知是自己的问题起了决定性因素，所以看大门这事，已经看了这么多年，他也从来没有怪过谁。
    就算经历很辛酸，就算这件事情实际上并不能完全看作一个犯错误的事情，但所有的一切委屈和不甘，到他这个年纪，也只能化作为四个字——时运不济。
    又能怎么样呢？
    但话说回来，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刘部长的这些话说出来，也的的确确是在帮他说话。
    不过……
    主动把众人往什么“人奸”之类的地方想的，也是刘部长鸭……
    心里的热血还没翻起来的时候，睿智的秦大爷已经看穿了这一切。
    就如刘部长所言，在秘部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的资历甚至要比这桌上那些级别远高于他的领导多。
    他自然知道刘部长为什么之前要主动用这样的语言方式把众人的目光往自己身上引。
    秘部的团结，从来都只存在于表面上，或者说，在人族与妖族两个整体面前，秘部是团结的，但细分下来，人与人之间毕竟隔着肚皮，有了这样一个先决条件在先，自然而然每个人的想法也会不一样。
    秦大爷从来都没有真正进入过容城秘部的核心地带，但他多少也知道一些。
    刘部长刚才这样做，是为了测试弹性。
    测试那些在会议桌上跟他不是一个派系之人的弹性。
    而他，则是测试弹性的弹簧。
    心里叹了口气，秦大爷作出一副不安的样子，对刘部长连连摆手：“刘部长，您可不能这么说……您这么说可就太抬举我了……”
    看到秦大爷接话，而刚才的那句话的确把会议室内部分人带到坑里，看清了是哪些人，也取得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刘部长这才重新以之前那般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紧跟着对秦大爷开口讲道：“老秦，虽然知道你不会介意，因为你作为老资格，在觉醒者势力之中为我们的战友、普通人抛头颅洒热血，格调都不在一个阶级，所以你当然不会介意。但有些眼神，我并不是太喜欢，所以该说明的，该给部分人提个醒的，这是我作为四十八城之一容城秘部的最高领导应该做的事情。”
    会议室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紧张。
    当然，尽管面上装作紧张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但实际上秦大爷一点都不紧张。
    最开始听完那句什么“妖族救下你”的话时，他的确有些心虚，但随后刘部长那一番话说完，就完全没有任何心虚的必要了。
    既然会把他叫到这里来而不是直接秘密解决，那就说明他跟陈伯的事情刘部长和秘部都是不知情的。
    刘部长这么问的原因有两方面。
    一方面是因为此前他被陈伯扔到觉醒者管理总局的时候，在场第一目击者刚巧是副局长周佩奇，当时周局长感受到了一股妖气，事后也曾专门询问过他，但他并没有说出个什么所以然。
    这样的细节，刘部长作为容城秘部最高级别的领导，自然是能了解到的。
    所以这么问，主要的原因是想具体把这个细节再细化，看看秦大爷他能想起什么。
    第二方面，就是把他当弹簧使一下。
    秦大爷心中没有太大的情绪波澜，但面上却显得格外紧张：“刘部长，您刚才问的，应该是关于当时我被某个存在救下的事情吧……周局长之前跟我说起过，当时似乎存在某种妖气……”
    秦大爷回答的语句中，充满了以下关键表述语句，且多次重复：“似乎是……”、“好像是……”、“没看清楚……”。
    如果是穆白在场的话，他一定会一脸愕然。
    因为秦大爷此时这样装傻的风格，跟他有着惊人的相似……
    随着刘部长对各个问题的继续深入，秦大爷装傻的状态也渐入佳境。
    会议室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往往是刘部长问了，秦大爷这边作出一副细想的模样，随即便给出一个含糊不清但的确像是最接近真实的回答。
    听着像是有用信息，实际上屁用没有，就跟大家都知道房价会涨但手里没钱买房赚一波是同样一个道理。
    会议一直持续了很久，而这场本应该因为那个通讯器的出现而获得重大收获的会议讨论到最后，也没有获得太多的有用线索。
    原本关于金光异象的事件表面就有一层雾了，在半个当事人秦大爷的各种装傻之后，这层雾不仅变厚许多，甚至还起了一层霾，京城级别的雾霾。
    直到最后，刘部长下达彻查执夜局所有配备该制式通讯器的觉醒者的命令之后，会议告一段落，至少在这个命令下达之后，秦大爷被请离了。
    至于剩下的那些大咖大佬们还有什么进一步的会议，这就是秦大爷不知道的了。
    实际上他也不想知道。
    在那个年代，那个普通人缺衣少食，建国初期的年代，刚刚觉醒还是少年的秦大爷加入当时秘部的原因仅有一个。
    秘部管饭。
    而随着在秘部呆久了在执夜局呆久了，发现这个世界乱的不成样子，发现那些街坊邻居其中被饿死的有大部分其实都是被妖怪吃了这样的现状之后，他就毅然决然跟妖族对立了下去，一直在第一线战斗到了现在，哪怕被之前的事情搞成了门卫，他也没有准备向妖怪低头过。
    这是他作为老一辈执夜者的追求，他这一辈子，只想击杀更多的异族，救下更多本应该死去的人类。
    秘部的权力斗争、派系斗争这些东西，他虽然能懂，但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打算去深入了解。
    比起这些东西，他现在更关心的……
    是穆白。
    如同之前进入政府府邸的操作一样，秦大爷再次以同样的方式让门卫小睡一会儿，翻出了栏杆。
    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是打通了陈伯的手机。
    没错，陈伯有手机。
    而且是这次到殡仪馆换人皮的时候，秦大爷专门给陈伯的。
    不过让秦大爷有些失望的是，陈伯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关于赤练，关于赤练肚子里为何会有穆白的通讯器，那些秦大爷被送到管理总局接受治疗后并不知道的后续细节，他只能找陈伯问清楚。
    他有一种直觉。
    老陈头肯定会知道什么。
    “打不通，妈诶！这大晚上的，按理来说，老陈头应该藏在哪个地方打坐修炼之类的吧？不应该不接电话啊，不接电话……难不成这老不死的去洗荤脚了？”
    秦大爷砸吧砸吧嘴，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几分钟后，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是一个坐标位置。
    没错。
    给陈伯手机的原因，除了方便联系，就是在这样想联系却联系不到的情况下，直接强行定位到对方的坐标。
    “这老陈头……他干嘛啊……”
    将坐标输入到地图之中后，秦大爷愣住了。
    刚才随口一说的东西，居然成为了现实。
    “正大光明洗浴中心？这……这也太正大光明了吧？”
    看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定位位置，秦大爷抖了抖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