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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两都纪事 作者: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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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却仿佛是个青涩笨拙的学生,虽言语流畅,不曾磕巴,但说话带了些颤音,便足以显露出她内心的无措。

    她着实,是拿小七无法罢。

    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竟对自己生出了钦慕之情。

    亏得是阿嫂,对小七视若己出,爱护她容忍她宽待她。换作旁人,只怕不是气个半死,便是将子女撵出家门了。

    然而,眼下的情形,余笙自问又岂是当初的她所能预想的?

    太后捧起茶盏,轻拨茶盖,浅啜了一口兰雪茶。余香回味在唇齿间,仿佛金陵一场冬雪,簌簌落满尘世。她敛眉淡笑:“我不知真假。那时我便与你说过,我不曾喜欢过谁,便是对她……从来都当作自己女儿一般。从前我做错了事,使无辜之人罹难,后来只想补过赎罪,既然将她拉扯进漩涡中,注定她已逃不出这座宫阙,便好好弥补她罢。她缺什么,便给她什么,使她尽量过得开心些。”

    “如此母慈女孝相安无事了十数年,忽有一日,我发觉她长大了,心里着实有些失落,大抵是以为自己于她而言已在一日日老了。她迟早会与一人结为连理,又为他生儿育女,便离我一日日远了。失落之后却是安心,我想,我是她的母亲,总不能留她在我身旁一辈子罢。”

    这番话,她不曾对谁说起过,像是在心里藏了许久。纤细白皙的手指摩挲着茶盏上的白釉,她垂眸,唇边似有似无地发出一声轻叹:“阿笙,她长大了,所缺唯一物,我却不知当不当给,给不给得起了。”

    “阿嫂——”余笙为她失明之事适才已哭过一回,眼睛犹在红肿,说话激动之下更没了顾忌,“这九五之尊的位置,天下人趋之若鹜,你已将她扶上帝位,却还嫌自己做得不够么?你总不为你自己想,眼睛搭上了,日后还要将自己的名声都给搭上?”

    如此犯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将来青史上岂会好听。

    余笙见她无动于衷,情急之下竟脱口道:“你倘若真想与她在一起,不如让她认回自己的亲生母亲?这般,朝野内外何人还有非议?”

    “小七认回自己的母亲,便是认回自己的父亲。届时,她的帝位便再非正统,如何服众。”太后摇头,“阿笙,这帝位只要上去,再想下来便难了。”历朝历代,废帝的下场从无好的,倘说区别,不过是死得体面与否罢了。

    余笙听她言语中都只在为唐潆着想,心中一慌,不由颤声问道:“阿嫂,你对小七莫非……”

    太后缄默了少顷,轻声道:“大抵罢。”

    薄玉答应留京几日,正事暂且告一段落,唐潆与她一道往长乐殿中走出。

    才出了正殿,便听闻西苑的方向嘈杂得很,隐约可闻鞭笞声与小孩的哭声,颇不寻常。

    恐惊扰主子,池再忙遣人去查看是怎生个情况。

    片刻后,随着西苑归为寂静,便有人来回:“陛下,小事而已。掖庭一个奴婢趁着用午饭的时候逃了出来,已被掖庭的人带回去了。”

    这内侍不知点到即止,竟絮叨起来:“这奴婢难不成以为自己的娘曾是只金凤凰,她便同是个落难的小姐?生来便在掖庭,几次三番了,挨了几顿打,都不知长记性……”

    宫人最忌多话。池再觑了觑唐潆的脸色,一拍他脑袋,连声呵斥了他几句,直将内侍吓得脸色发白,双腿发软,跪倒在地,哀声求饶。

    唐潆不以为意,只是听他说来,适才西苑那奴婢身份颇有些特殊,便问池再。

    池再犹豫着道:“是郑王世子的遗孀与遗腹子。郑王谋逆,世子亦随其父伏诛,世子妃那时有孕,殿下仁慈,减免了罪罚,容她于掖庭干些粗浅的杂活。”

    郑王世子,遗孀?

    唐潆一面想着,一面往前走,秀眉微蹙。池再见状,以为她是想起了数年前同室操戈手刃血亲的旧事,心中受了触动。

    却不知,她只是忽然想起一事来。

    这事,虽不急在眼下,但关乎国祚,需慢慢相看起来了。

    她要去与太后商议。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大家。

    我说的今天大概要以我的作息时间为准,手速实在慢……哭唧唧

    咦,殿下和小七毫无互动的一章,预感评论会陡然变少。

    大概唯有撒糖或者捅刀才能刺激你们~啦啦啦~

    明天再见_(:з」∠)_

    ☆、第74章 袁毕

    余笙与薄玉在长乐殿中用过晚膳,入夜后便不再逗留,出宫而去。

    夏日炎热,夜间偶尔几缕风吹来平添凉意纷纷,宛如一只温柔的手,穿过丛丛林间,将白昼被烈日炙烤得蜷起褶皱的树叶轻轻抚平,似有似无的风声约莫是它温和细腻的慰藉。

    凉亭三面环水,一条曲径通幽直往竹林深处,浮瓜沉李的时节,在此最是消暑。

    月悬中天,清辉倾斜,水面银波潾潾。

    两人一猫,一凉榻,一席话,清酒一盅对月酌。

    适才用膳,虽只四人,但到底比平日热闹,且余笙是个话唠,性子耿直但不莽撞,三言两语便能将气氛活跃起来。

    兴许是这个缘故,太后的食量略比以往多些。唐潆心中欣喜,与薄玉将一坛酒喝了干净,她长这般大,酒量至多一两盅,今日竟喝了半坛,幸而未醉。只是双颊红润,眼睛勾着几分迷蒙的酒意,又异常兴奋,到了这会儿,犹在饮酒——太后本不许,经她乖缠,好歹松了口风,只允了三杯清酒。

    “郑王叔谋逆时,我还小呢,难怪没甚印象。”唐潆放下手中酒杯,在榻上歪歪扭扭地一倒,便枕到太后腿上。酒杯未立稳,酒胡子似的左右晃了几圈,便沿着桌案摔落在地,杯底的酒液缓缓淌了出去,月光下,泛着盈盈水光。

    胭脂窝在太后怀里,竖着耳朵似同在听,陡然有个庞大的黑影朝它不偏不倚地压来,它忙往旁跃身,落到凉榻上,探出脑袋瞧清了是甚物事,它只喵呜几声,便安然团成一团,回过头来盯着地上的酒液目不转睛,不再“插足”二人。

    仿佛习惯了此种类似电灯泡的情形。

    允了三杯酒,便当真只饮了三杯酒。

    小七很乖。

    太后作如是想,伸出手,想揉揉她的鬓发。看不见,只得凭借猜想一寸一寸地慢慢摸索,她是如此熟悉她的身体、她的习惯、她对自己的眷恋,是以大多时候是能摸准的,少数时候——

    她冰凉的指尖才掠过她的下颌,便往上抬了抬手腕,又向左侧探去,却不防手腕蓦地被人握住了。唐潆侧过脸,先是看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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