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看着跃升的红日,曾经让他倍感惬意的晨曦,现在却让他的心里更加的烦躁,就像脑子里有千军万马在咆哮征伐。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如此的后悔。如果他提前给林歆苗多谢照顾,或者赠予她护身的法器,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
可是,这世界上永远都没有如果。
林歆苗的遭遇,如同千百条绳子束缚着他的心脏,让他无法摆脱,无法放下。跃入长江之中,化为龙形,龙头从水中高高的跳起来,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
岸边众多刚刚起航的渔船上,渔夫们吃惊的看着眼前的惊人的一幕,罡风扑面,波涛汹涌,让他们感到一阵心悸。
这一天,整个长江水道似乎都被陆铮的怒火点燃了,滔天浊浪起起伏伏,鱼虾龟鳖竞相跃出水面。航道中的数千货船、驳船、拖船、渔船、游轮,乃至水警船舶,全都紧急停止航行,避让着水中的神祗。
人们的心里充满了惊恐,全身的汗毛都跟着长江的风浪和声响,冷噤、战栗,齐齐竖了起来。
无数的镜头捕捉到了这罕见的一幕,那条在长江中纵横的火龙,几乎一瞬间就引爆了华夏大地。
“这是长江的火龙神!”
“火龙神发怒了!必有天灾。”
“长江龙神,性如烈火。”
没有人猜得到,这条披挂着火焰铠甲的巨龙就是那个屡次拯救百姓的真龙。他们在金龙的身上感受到的是尊贵和仁爱,而在这条火龙身上,则看到了暴烈和桀骜。
五行之火,代表着躁动激昂,刚烈骁勇。
每个人都隐隐的意识到,似乎要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
陆铮一路发泄着怒火,直到汇入清江才慢慢的平息下来,隐入河底潜流之中。自领悟了大忿怒火之后,他的心性也起了微妙的变化,对于情绪不在压抑和控制。而是任凭其自由的发泄。
这也暗合了火的秉性,越是压抑对自身的损伤越大,放任所有的怒气燃净之后,心胸反而越发的宽阔空旷。
在双桥镇登岸之后。陆铮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宣泄的怒火重新在丹田中蛰伏起来,等待下一次的爆发。
“祖师爷到了,快快起来。”正盘膝坐在双桥镇招待所房间里打坐的阮云州,猛地睁开眼睛。翻身从床上下来。
张岳鸣神色一凛,催促着廖神和苟齐全道:“快点儿收拾东西,尤其川利市的地图别忘了。祖师爷在河边等着我们呢。”
廖神和苟齐全麻利的行动起来,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四个人就提着行李,风风火火的冲出招待所。
“师傅。”开着车的廖神,神情不定道:“咱们出来之前,我在手机上看到一条新闻。说长江出现了一只火龙。”
“火龙?”阮云州眉头一皱。
“对,对。师傅,你看。”苟齐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著名的门户网站黄易,头条新闻:龙王爷长江再现身:华夏图腾究竟距离我们有多远?
新闻附带了长达三分钟的实拍视频,滚滚江水中火龙蜿蜒,须鳞毕现。
“师傅,你看,还有这个,长江火龙巡江,数万人亲眼目睹。”
“对了,还有这个。龙文化再度复兴,解密华夏图腾龙的前世今生。”
“还有这个……女人最热衷的十二种姿势……呃。这个不是。”
“这龙火中带金,倒是跟祖师爷真身有几分想象。”张岳鸣接过手机,注视着图片中的火龙,这条龙从体型上来说。的确跟祖师爷的真身相差无几。
苟齐全也附和道:“我也觉得是龙,电影上面不都是这样拍的么。龙喜欢喷火。”
廖神翻了翻白眼道:“你说的那是外国龙吧,我们华夏龙为水生,最擅长的呼风唤雨,这喷火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张岳鸣不敢断定,只是点头道:“是不是。待会儿见到祖师爷自有分晓。”
“你们两个小子,待会儿见到祖师爷,都给我规矩一点儿。别整天毛毛躁躁,口无遮拦,让祖师爷不喜。”
“我们哪儿敢啊。”苟齐全拉着一张苦瓜脸,他们平时再没溜,见到祖师爷也会规矩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顺着小镇的河堤公路一路前行,苟齐全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珠子,紧紧的盯着河面,生怕祖师爷一个冷不防就从水里边钻出来。
时近腊月,河边寒气极重,行人稀稀疏疏,根本看不到几个。张岳鸣和阮云州仔细的审视着周围的环境,直到他们看见不远处的老石桥上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似乎也在看着他们,距离越来越近,视野中露出一张年轻人的面貌来。张岳鸣和阮云州四目相对,有些捉摸不定。
在他的印象中,陆铮前后只有两个形态,其一就是龙形态;其二就是身穿战甲手持神戟的模样。而这两个形态,偏偏都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
作为司机的廖神也注意到了石桥上年轻人,他的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但身材挺拔,面目英伟,一双眼睛更是神采四射。
“师傅,祖师爷在哪儿呢?不会放我们鸽子吧?”苟齐全看的眼睛都有些发酸了,河水仍旧只是河水。
“别瞎说。”阮云州冷着脸斥责一句,果断道:“阿神,停车。”
车子在石桥边停下,张岳鸣和阮云州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下车。他们两个人也不敢断定这年轻人就是龙君,但是两人于龙君有微妙的神识联系,距离越近,他们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你们两个先留在这里。”
交待一句,张岳鸣和阮云州两个老者,整理了一下仪容,并肩朝桥上走去。
“我靠,祖师爷不会是他吧?”
苟齐全反应过来,看着桥上的年轻人,心里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就是在世龙君。
陆铮并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栏杆前看着脚下的流水,直到他们两个人走得近了,才点头道:“你们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岳鸣和阮云州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赶紧小跑两步来到他的身后,拱手道:“弟子拜见祖师爷。”
陆铮摆摆手道:“不用执礼。”
“是。”
“最近的修行如何?”
张岳鸣回道:“回祖师爷,仰赖法印中的灵力,我们云州师弟的经络中已经有了灵气循环,丹田、玉堂等关窍,也历经灵气洗练。如今不依靠法印之力,就可以画一些简单的符箓。”
“嗯。”陆铮点点头,表示知晓。自分手到现在不过个把月的时间,他们能练到这种程度,的确不容易。
“只是……”张岳鸣沉吟一下道。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疑难?尽管说。”
“是,祖师爷。弟子惭愧,那法印中的灵气固然浓郁,可是弟子最近修习起来却越发的艰难。气息似有阻滞,好似到了瓶颈,极难寸进。”
阮云州附和道:“祖师爷,弟子也有这种感觉。本门的密旨经义中许多行气炼气法决,取的是先天一气。祖师爷身为水君,法印中的水灵之气有些难以驾驭。”
道门典籍中的炼气之法,大多都是三清之气,虽然都是灵气,但其性质或有不同。用修炼先天一气的法子修炼水灵真气,有些门不对路。
陆铮略一沉吟,忽然想起在白玉城池中得到的一本《随水一气诀》,这本法决专将炼化水灵之气,书中倒也没指明限制范围。就算不适合他们直接修炼,但结合其中的行气炼气法门,或有共通之处。
“给,这是修习水灵之气的诀法。你们拿回去好好参悟。”陆铮将玉简递给他们,嘱咐道:“法无定理,如今天地灵气枯竭,只剩下稀薄的水灵真气。这本法决以水灵真气为入道之气,你们可参悟其中的精义,再结合本门炼气法决,互相印证,循序渐进,万不可急功近利。”
“是,弟子谢过祖师爷。”张岳鸣满心欢喜的将玉简收好,才道:“祖师爷,那白蛇或已经逃入川利市马鬃岭、石板岭、寒池山一带。弟子们已经在地图上标出位置……”
“这个先不忙。”
对于虬褫这个冒牌货,陆铮当然恨不得处之而后快。但是林歆苗失踪,他始终都不能释怀,此刻距离二月二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以他的秉性是不会坐以待毙,让别人牵着鼻子走。
他要动用自己的能力和人脉,一步步的将幕后黑手挖掘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