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谢心澜是早就对花千树的身孕有了怀疑,知道她有孕是假,所以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小花生来,自然是第一个就对他的身世产生了怀疑,然后如此笃定地提出质疑。
花千树轻叹一口气:&我与七皇叔大婚之日,若是按照太后娘娘所言,那时候妾身已经有孕五月有余,想来应当是腰身粗苯。也多亏了那日里我曾经在众宾客面前献舞,伺机刺杀周烈,大家有目共睹,可曾见我像是五月身孕。”
适才谢心澜已经当众承认,刺杀周烈者就是花千树。在座的还真有那一日参加夜放喜宴的宾客。
与老太妃交好的曾老太君今日就在殿内,闻言第一个站出来,颔首道:“那日王爷大婚,老身恰好就在喜宴之上,有幸目睹王妃那惊天一舞,一身束腰罗裙,怎么可能是五月身孕?”
老太妃对于此事也是花千树负气离京之后听凤楚狂解释过,心知肚明,因此也出声解释道:“花家二小姐怕是记错了吧,千树有孕是在八九月份。你这故意在太后娘娘跟前混淆视听,挑拨离间,毁坏千树的名节,究竟是什么用意?”
花千依面对着老太妃咄咄逼人的指责,她一时语结:“可,可府里人那时候全都知道,姐姐是六月就已经有了身孕。”
花千树见花千依丝毫并不顾及姐妹之情,面对着老太妃的质问,仍旧毫不留余地,便冷笑一声:“我第一次承宠乃是在八月,如何能六月有孕?多亏王爷心知肚明,否则今日你这番挑唆,我倒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在场众人对于王府里的家事自然不甚了解,但是听花千树的辩解,确实句句在理。更何况,老太妃都已经亲自发话了,想来的确是这个花千依从中挑唆,无事生非,望着她的目光就有点古怪。
谢心澜对于别人全都不会看在眼里,对于老太妃确实有点忌惮。毕竟,她可是夜放的母亲。
她立即转向花千依,略有嗔怒:“祸从口出,这以后说话需要谨言,否则,不一定会引起什么样的误会。”
花千依也只能忍气吞声,跪在地上请罪,将谢心澜挑起的所有过错全都包揽在自己身上。
这场风波暂时告一段落,谢心澜自然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难为花千树,吩咐簪花宴开始,请众人入座、
所谓的簪花宴,就是一个名头,宴席间菜肴多以鲜花入馔,或者挂浆拖油,或者加入肉糜之中蒸作水晶丸子,或者做成各式糕饼,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
众女眷对于谢心澜的慧心独具赞不绝口,一时间,席面之上倒是也其乐融融。
谢心澜对于那一道金菊水晶丸子尤其偏爱。不消她吩咐,身后宫女便递上一个食盘,搁在她的手边。谢心澜亲自夹了两个水晶丸子,又从每一样糕点里取了一点。
有人诧异地偷瞧了一眼,便立即低下头吃菜。
谢心澜微微一笑,望了花千树一眼,解释道:“摄政王今日操劳一日,都未能出御书房一步,今日怕是又要忙到夜半,就连一日三餐也是应付。今日这鲜花菜肴清淡鲜香,看大家都赞不绝口,想来应当也合他的口味,便一样给他送去一点尝尝。”
夜幕青第一个谄媚道:“还是太后娘娘想得周到,如此体恤臣下。”
谢心澜落落大方地笑笑:“这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摄政王大人为了哀家,为了长安百姓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大家全都有目共睹。哀家多惦记他一点也是应当。”
花千树将茉莉茶香虾嚼得咯吱咯吱响,心里却是忍不住冷笑。
谢心澜这是连脸都不要了么?一个寡嫂惦记着自己小叔子也就罢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丝毫也不顾忌,有意无意地想要透露出什么暧昧的气息来。
尤其还是当着她花千树的面,有耀武扬威,故意挑衅的嫌隙。
她花千树的确是不及你太后娘娘尊贵,但是在夜放面前,纵然你们两人真的有那么一点奸情,那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她花千树才是夜放明媒正娶的王妃,你谢心澜只能往后靠,充其量,那就是个外室。就算是夜放能给你什么名分,只要她花千树在一日,你就只能排老二。
非但是她这样想,席间许多人同样也是怀揣了这样的心思,偷偷地看一眼花千树,然后相互交换着眼光。今天果真是有好戏看呢,太后这是直接向着人家正宫宣战了。
关于太后与摄政王的流言蜚语早就已经是见怪不怪,甚至于,她们其中很多人都认为,夜放与谢心澜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一起五年之久,肯定是有什么的。
太后没有公开改嫁,不过是有什么忌惮而已。如今人家正室回来了,她谢心澜能算是什么呢?
谁知道,花千树却是一直在专心地吃东西,很专心,唇角还一直挂着一抹清浅的笑意。
夜幕青殷勤地道:“还有这一道,金针盘龙茄子,味道也极好。有了金针花点缀,一点也不油腻。”
太后却是若有所思地看了花千树一眼,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摄政王他素来不喜欢吃茄子。”花千树心里有事,一直心不在焉,并未将谢心澜的话听在心里,一旁小花生却停止了吃东西,抬起脸来,一本正经地道:“我爹爹喜欢吃茄子。”
谢心澜只用眼梢瞟了小花生一眼,一语双关地道:“你爹爹每天都与哀家一同用膳,所以啊,哀家知道,你爹爹最讨厌吃茄子,就连宫里的御厨们都知晓你爹爹的这个喜好。你们可能并未放在心里,不信你就问问你祖母。”
这话非但显示了她与夜放的亲昵,还直接含沙射影地暗示花千树与夜放之间的生疏。
老太妃摸摸小花生的头:“你爹爹啊,小的时候喜欢吃红烧茄子,一次贪吃,彻底地吃顶了,从那以后,就再也不吃了。”
小花生扑闪扑闪黑曜石一般乌黑的大眼睛,依旧振振有词道:“我爹爹吃茄子的,上次在卧龙关,我娘亲做的茄子卤的抿曲,他一个人吃了两大碗,还跟我抢!娘亲,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