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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激战泰晤士 一
    伦敦难得没有阴霾的天空被纠缠在一起的战斗机和四处流窜的机枪火舌镀上了一抹妖艳的血色。

    漆着德意志铁十字的福克e5式三翼战斗机低低掠过浑浊的泰晤士河。哥特式的尖顶教堂,堆砌了老虎窗、凸肚窗、角塔和方形大烟囱的宫殿,砖红色的外墙和多重人字形坡屋顶,还有数不清的英式阁楼和后工业时代的洋灰楼,越过始建于1886年的伦敦塔桥后,突袭机群已经来到大伦敦上空。

    木制机身与空气摩擦而剧烈震颤,总让人担心它会在某个瞬间自行解体灰飞烟灭。不到十九岁的奥托-斯特拉瑟紧握操纵杆,嘴里细碎的念叨着,试图缓解菜鸟“破处”时紧张的情绪。

    简易十字瞄准器已经锁定150米外一架骆驼式战斗机,尽管那架最高飞行速度可以达到131公里每小时的avro-504式双座战斗机飞行员使出浑身解数,试图摆脱猎手,但是拥有技术优势的福克e5式战斗机却总能轻易咬住对手。

    “就它了!”细腻的震颤感循着木质机体,传导至飞行员奥托-斯特拉瑟蓄满了冷汗的手心。寒冷的风沿着座舱上方帆布蒙皮的缝隙如刀一般灌入,仿效汉纳-肖而系上的紫色丝带被扬动,耳畔皆是呼啸的声音,奥托-斯特拉瑟面带红潮,呼吸急促,虚扣在机枪发射按钮上的手指稍微犹豫了一下,继而下定决心。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一串异常艳丽的火舌从斜刺方向涌现,另一架饥渴的福克e5飘然而过,轻易掠夺了奥托-斯特拉瑟即将到手的胜利果实。

    中弹的米字旗战斗机就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玩具。右侧机翼从机身剥落并且燃起熊熊大火,高速旋转着砸向暮气沉沉的伦敦。许是大火引爆了飞机的内置油箱。这款于1913年建造,除了飞行速度值得一提的战斗机就这么干脆的跌落凡间,在大英帝国数万伦敦民众的注释下,一头撞上某一栋破旧的洋灰小楼。

    “哇哦!第四架飞机,我的‘王牌飞行员’称号即将到手!”汉纳-肖重重地拍了拍机身,对着扑面而来的强风放浪形骸的嘶吼了一声。

    与汉纳-肖愉快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米字旗的惨剧如一把锐利的刀,狠狠的剜在骄傲的伦敦人心头。

    “哦,上帝!”默默为大英帝国的蓝天勇士们祈祷祝福的伦敦居民们连连发出惊呼。小孩子被爆炸声吓得哇哇大哭,老人扶着斑驳的墙角呼吸不畅。多情的姑娘们已经泪眼婆娑。不敢看眼前的惨状,而无所畏惧的年轻人则发了疯似的朝撞机地点冲去,抄起任何能够灭火的和救助的东西,徒劳的朝飞机坠落的地方冲去。

    能够以咫尺之地成就日不落帝国的辉煌,不列颠人自然有着他们的固执和刚烈的一面。悲愤至极的伦敦警察和拥有持枪证的居民翻出警用左轮手枪和猎枪。对着天空中肆无忌惮的猎杀王国战斗机的福克e5式三翼战斗机拔枪怒射。

    初速慢射程近的手枪和猎枪丝毫威胁不到汉纳-肖的座机,系着紫色丝带风度翩翩的汉纳-肖怀着对蓝天的敬畏,操控他的飞机低低掠过的坠地avro-504地点,对天空的殉难者表示哀悼。

    当伟大的紫男爵拉起机头,却迎面撞见了被抢走胜利果实的()那一张惨绝人寰的脸。

    “奥托-斯特拉瑟,不是我太狠心,而是怕你有心理阴影……”望着快要哭出来的下属,汉纳-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不管一百多米外的奥托-斯特拉瑟不能不听见他矫情和多余的自白。讪笑着解释。

    “卑鄙的家伙!我要向卢克纳尔小姐报告,揭穿你背着未婚妻偷偷参加贵族小姐暧昧沙龙的把戏!”

    奥托-斯特拉瑟理解汉纳-肖对战果的渴求。汉纳-肖在日德兰海战中一战成名,作为帝国新晋英雄,媒体宠儿的他被称为与击毁厌战号快速战列舰的潜艇之王奥托-韦迪根,穆德罗斯湾突袭战的悲情刺客冈瑟-吕特晏斯并称为德意志新三剑客。

    汉纳-肖虽然成为报纸人的“天空之王”,伟大的“紫男爵”。不过年轻人知道他在日德兰海战中用扳手和铁锤单挑英国主力舰,击毙英国副舰长一名,毙伤英国水兵数名的战果有多么侥幸和苍白,他还需要更多能够拿出手的战果。

    即便奥托-斯特拉瑟理解汉纳-肖不人道的夺食行径,但是恼火的他仍旧骂了句“无耻”,一边酝酿着借凶悍的卢克纳尔女伯爵报复汉纳-肖,一边调转机头寻找下一个对手。

    中队长的夺食已经让奥托-斯特拉瑟悲痛万分,血淋淋的现实更让年轻人绝望:短短五六分钟时间,拦截帝国突袭机群的英国皇家航空勤务队六架飞机已经被他的战友砍瓜切菜一般的收割了。

    德国特别飞行中队二十架福克e5式战斗机在突进的道路上与英国拦截机队爆发两次小规模空战和一次大规模空战。福克式战斗机的精彩表现,无论是福克式战斗机的最大买家——帝国陆军,还是福克式的战斗机缔造者——安东尼-福克,哪怕是他们最疯癫最猖狂的意淫也没有意料到它能够异国的天空翻江倒海,成就1915年4月29日泰晤士河上空的“福克式灾难”。

    首先成为福克式战斗机“枪下亡魂”的是两架沿着泰晤士海岸线巡逻和侦查的肖特184式水上飞机。肖特-184式水上飞机虽然普遍列装皇家海军,但是除了逆了天的起飞重量和在1915年稍显变态的续航力,这个笨重的大家伙几乎一无是处,所以被英国飞行员戏称为“大风筝”。

    米字旗与铁十字一个照面,来不及做出反应动作的肖特184式水上飞机便被福克e5放倒,两架水上飞机被打得凌空解体。

    迫近泰晤士河最下游的伦敦塔桥之前。袭击机群再度遭遇英国三个中队总计12架战斗机的拦截。战斗在喇叭状的泰晤士河河口顶端爆发,大约一万多名伦敦市民观全程观看了这场遭遇战。

    向来爱憎分明的伦敦人刚刚送出最虔诚的祝福和最恶毒的诅咒。英国拦截机群便被饿虎扑食蜂拥而来的德国机群吞没了。

    如果说英国在还海洋上算是一等一的庞然大物,那么它的陆军只能用乏善可陈来形容,至于天空,在1916年之前,它并不属于大英帝国。

    由于人为的短视,英国发展空军的时间相当短,直到1912年,英国才成立了由陆军航空联队和海军航空联队组成的皇家飞行队,拥有了第一支成建制的空军联队。直到一战爆发,英国飞机制造业仍旧处于惨淡的状态。陆海军加起来只有不到56架飞机。而且飞机的型号也五花八门。

    发展时间晚并不是英国航空兵唯一的短板,诞生了牛顿、法拉第的不列颠人似乎感性多于理性,他们更习惯用形象思维却编组飞行中队。于是,型号繁杂性能不同的战机开始混编,这对飞行中队作战效率的发挥几乎是灾难性的。再者。英国飞机制造业产能的低下令人发指,直到1916年年底,英国本土的飞机产仍旧跟不上需求和消耗,只能从法国进口。

    当思维方式还停留在后射机枪的英国飞行员遭遇把机枪堂而皇之的藏在螺旋桨后面的福克e5式战斗机,英国人很快便慌了手脚。还未近身缠斗,四架飞行速度较慢的单座战斗机就被德国人结束生命,皇家飞行队的精英们调转机头,加足马力逃亡。虽然福克e5的高速性能不佳,并且挂载了150公斤炸弹。不过还是留下两架飞行速度较慢的英国战斗机。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最后一波空战多少有些波澜不惊。福克e5机头机枪开火后,腿脚不利索的战斗机被血虐,剩下的高速飞机加大油门逃之夭夭,德国海军航空兵再度收获一场可观的胜利。

    尽管油料已经消耗不少,但是通往大伦敦的荣耀之门已经向年轻的德意志海军航空兵敞开。特别飞行中队的精英们已经摆好刀叉准备大开杀戒血盆大口。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当机群在散发着工业时代刺鼻的恶臭味的河道上空飞行时,河畔的一小片森林中突然冒出一团火光。

    “是砰砰炮!”汉纳-肖变了脸色。

    因为所谓的砰砰炮就是英国1磅炮,采取37毫米公制,装备高仰角支架,乃是大名鼎鼎的马克沁机枪放大版。得益于布尔人战争的惨痛教训,英国海陆军大量装备这款兵器,例如英国海军大量采购1磅炮,将它们命名为mk1和mk2型砰砰炮用于近距离杀伤对手的小型舰艇、侦查气球和飞艇,陆军也大量采用这种高射速杀伤力可观的兵器,主要用于防空和对地火力支援。

    一团团黑色烟雾在低空飞行的福克式战斗机上空爆炸,开战以后一无所获的奥托-斯特拉瑟座机被数发呼啸而来的炮弹命中,三层的木质机翼顿时迸溅出无数破碎的帆布蒙皮,支离的木屑和浓浓的黑色烟雾,旋转着栽向河面。

    “斯特拉瑟!”汉纳-肖心底一颤,恨不得伸出双手拽住奥托-斯特拉瑟座机。

    轰隆一声,满是恶臭味的河面爆出一团异常刺眼的火焰,军人素质迫使惊恐和愤怒的汉纳-肖冷静下来,来不及记录坠机地点,作为特别飞行中队队长的他还有更加残酷的使命需要完成。

    汉纳-肖红着眼睛,咬牙朝河面俯冲过去。机头的机枪朝自己人开火了,伴着汉纳-肖低沉的嘶吼声,子弹打在浮漂在河面上燃烧的奥托-斯特拉瑟座机残骸,将机械零件、帆布蒙皮、木料弹药和下属的尸体一齐摧毁。

    呼吸着越发浓烈和呛人的硝烟味,汉纳-肖终于推动操纵杆,让飞机向高空爬升。英国人的防空火力诚然猛烈,但是只要汉纳-肖提高飞行高度就能摆脱恼人的砰砰炮。

    作为马克沁机枪的放大版,砰砰炮虽然射速可观,但毕竟是针对飞行速度缓慢的飞艇和侦查气球而存在,对于飞行速度远超飞艇的战斗机,砰砰炮就稍显无力。再者,砰砰炮没有专门的霰弹,现有的弹体很容易穿透飞机的帆布蒙皮而不爆炸。最后,虽然砰砰炮的射程超过4500码,但是初速却只有367米/秒,飞行弹道较低,故而难以对付高空目标。

    机群快速爬升,英国人的防空火炮阵地很快便给甩在身后。再度掠过一座铁桥后,机群已经深入泰晤士河,汉纳-肖降低战斗机的飞行高度并且打出“自由开火”的信号弹。

    泰晤士河并不开阔的河面上,几艘不到一千吨级的船舶正在疏散。

    “来不及了!”汉纳-肖冷冷一笑,缓缓降低飞行高度,连续丢下三枚50公斤级的炸弹。

    这些民用油船、货轮装备防空火力,所以临时客串轰炸机的福克式三翼战斗机可以低空轰炸他们的猎物。由库存的舰炮尖头穿甲弹改装而来的航空炸弹在河面上轰出一个又一个惊涛骇浪,从高空俯瞰,颇有波澜壮阔的感觉。只可惜,现在是1915年,低空轰炸仍旧是一项拼人品的赌博,而幸运女神并没有一如既往的青睐汉纳-肖。

    “兄弟们,我得返航了,祝你们好运!”

    紫男爵青涩的脸上皆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年轻人撇过头看了看座机的右机翼升腾起来的一点点浓烟,苦笑着打出“我机率先撤退”的手语。

    “也祝汉纳-肖……好运……”(名书院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