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黑衣人收了弓箭,迅速朝后退去,消失在夜色之中。在这电光火石间,韩旭已做决断,他实在做不到弃周柯不顾。时间迫人,不容他仔细斟酌。
他抬头看了一眼静无人声的商队营地,狠一咬牙,贴在冰雪上的身子朝左侧草丛挪去,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钻入密林中。
韩旭沿着林间丛林匍匐前行,尽管冰雪满地,寒气渗人,衣服也皆尽湿透,但他目光炯炯,神情专注,没有因为彻寒的冷而有丝毫倦怠。
根据刚才射出的箭镞速度,韩旭估测响马距离林外约摸在三四十米。果不其然,待他爬了三十米左右,便看见右侧距他十丈开外的一棵大树上,正绑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年轻书生,不是周柯还有那个?
韩旭心中一喜,可立马脸色又沉重起来。周柯的旁边还有三名马贼,正在那警惕的查探周遭情形。以他一人之力如何救得下周柯?时间紧急,若是不能快速救下周柯向商队报信,等大队马贼向毫无知觉的商队发动突袭,一切都完了。
他想到这里,顿时心乱如麻,手指深陷冰雪之中,寒气彻骨,让他的脑子保持着一点清醒。韩旭摇了摇头,将纷至沓来的杂乱思绪挥去,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蠕动了下身子,不经意间碰到一根野藤根,斜眼望去,不由得突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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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被绑在大树干下的周柯拼命的晃动身子,嘴里塞了个烂布条,可依旧嘟囔不已。
“住嘴!”一名高个头马贼转过头来,凶神恶煞的低声呵斥道,:“破布头都塞不住你的嘴,小心大爷我活剐了你。”
“唔……唔……”周柯与高个头马贼对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居然不怕。
“嗬!公子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想必在独孤家商队是个有身份的人。若不是如此,今儿个还有你叫唤得机会?”
“反正四下无人,公子你现在就使了劲的叫吧。”一个正在查探山下商队情形的马贼转过头来,一脸阴恻恻笑意,:“山寨空寂,大伙儿寂寞难耐。给兄弟们解渴的女人少,长久下来,兄弟们只好互相解决饥渴兽欲。公子你长得这般诱人,我这两个兄弟可是对你垂涎的很呀。三哥做主,等这趟子大买卖做了,这公子送给两位兄弟,到时候正好给你们解解饥。”
“谢谢三当家的。”两个马贼闻言,皆是满脸淫色。
周柯心中一阵恶寒,身子缩了缩,喉咙里也不敢再发出声音。若是给这些恶心丑陋的马贼毁了身子,那真是生不如死。
说话的马贼显然是这三人中的主事,他见周柯吓得不敢做声,阴险一笑,对身边方脸马贼低声道:“小刀,你速去告诉大当家的,这边抓着一个年轻公子,林外有一个男子被射了一箭,没有声响,想必是一箭毙命。山下的肥羊没有动静,大当家可以动手了。”
“是!”叫小刀的方脸马贼领了命,便轻步朝左侧林中跑去。
“王三哥,我们为何不撤?”高个头马贼满是疤疮的脸充满疑惑,跨前一步追问。
“不急!”王三哥拂手阻住,眼睛盯着山下商队营地,道:“再等等,我们的内应……”
“啊!”这时,一声尖叫从林中传来,打断他的话。
“是小刀!”王三哥猛地一惊,條然转身,:“阿豹,你呆在这儿守住这厮,我过去看看。”他话刚说完,人已疾步而去。
“小刀!你在那儿?发生了什么事?”王三哥在林中缓步慢走,右手紧握肋下刀柄,眼睛眯成一条细线,警惕的注视着周身五丈之内。
他在林中走了约摸百步左右,身子一顿。只见五丈开外的草丛之中反躺着一个黑衣人。
“小刀!”王三哥疾步过去,把小刀的身子反过来,只见他的左侧胸膛心脏处插着一柄尖锐的短刀,鲜血如注,在冰寒的空气之中还冒着热气,左脚被一根野藤绳绊住。王三哥将手递在他的鼻翼前,气息全无,人已断气。
“是谁?”王三哥目光阴冷,手握刀柄,警惕的观察周遭情形。
月光惨淡,四野静无人声,只有疾风暴雪在肆虐着!
过了半晌,王三哥眉头越蹙越紧,眼神充满疑惑。可霎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惊诧,嘴里蹦出几字:“调虎离山!”,身子一晃,弃了小刀,人已朝后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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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呜咽着,好像没了休止!夜色沉沉,压得人心口发慌!
阿豹手握长刀,距离周柯不过十步,眼睛四处查看四周杂草丛生的密林,极为警觉。
一阵寒风吹过,阿豹正前方五丈开外的杂草丛突然颤动不止。阿豹大惊,手中长刀一挥,架在周柯的脖梗之上,嘴里喝道:“是爷们的出来干一战,莫装神弄鬼吓唬人。”
前方草丛突然没了声响,阿豹心里渐定。可片刻之后,他左侧不远处的大树突然“砰!”的一声响起。这次他心里没了害怕,反倒怒意陡升,阿豹本就长得三大五粗,性子暴躁,没有耐心,也不信什么鬼怪乱神,当下弃了周柯,气冲冲的朝左侧那颗大树走去。
阿豹走到树旁,在月光照耀下,只见树旁有一块石头,而大树干的树皮有一个小洞,显然是被石头砸出来的。他嘴里骂骂咧咧:“那个狗日的杂种,给老子滚出……”
他话未说完,只觉身后突然一黯,一股无形杀意迅速传来,他下意识的朝侧面一闪。饶是如此,就在他闪身的一刹那,还是看见一柄明晃晃的长刀砍在自己肩上,见肉三寸,血洒夜空,触目惊心!
阿豹闷哼一声,打了个滚站了起来,捂住肩上血流不止的伤口,心中骇然,幸好刚才躲闪的快,否则非得连头剁下。
他眯眼冷冷的盯着身前突袭自己的人,却是刚才林外的男子,诧异道:“你还没死?”
“刚才用箭射我的人是你?”
“是又如何?”阿豹举起刀,怒目喝道。
“如何?拿命而已!”韩旭不再多话,手中长刀突然砍向阿豹肋下。
阿豹措手不及,连忙拿刀去抵,两刀相撞,刀口间的火花一闪即灭。韩旭被震的朝后猛退一步,心中惊骇阿豹的力气之大。
阿豹虽受了伤,但依旧狠勇,在加之力气奇大,一手按住伤口,一手持刀劈向韩旭,或砍或挑,一刀接一刀,不给韩旭丝毫喘息的机会。
当初魏老头担心韩旭学了他家传刀法引来灾祸,只教了些许粗浅武艺给韩旭防身,魏老头死前给他的家传刀谱,韩旭习练的时日不久,并不精通。如今面对阿豹全无刀法,只凭一身蛮力的刀,韩旭竟是有些力不从心,捉襟见肘,逐渐抵挡不住。
他的额头冷汗涔涔,不停的朝后退去。可退着退着,韩旭的身后竟有一颗大树,挡住他的退路。
霎时他陷入绝境,已是退无可退。身上冒得汗越来越多,将衣服皆尽侵湿。手中的刀也变得越来越慢,四处见肘。
阿豹尽管受伤,可手中的力气仿佛用不完一般,一刀一刀,劈的越来越凶猛,见韩旭抵挡不住,脸上充满得意之色,满是刀疤的脸在阴寒的月光下愈发触目惊心!
韩旭已是退无可退,力气不逮,出刀速越来越慢,心中突有一丝焦躁,手中的刀竟是慢了半招。
阿豹大喜,就这半招之间,足以要了韩旭的命。本单手持刀的他不顾肩伤,双手持刀,聚起全身力气,朝前猛踏一步,对准韩旭的头颅猛劈下去。
韩旭惊醒过来,望着阿豹绝命一刀,大惊失色,冷汗如雨,心生绝望。手中的刀已是来不及阻挡。
就在阿豹脚尖落地之间,他手中的刀尖已然快要触到韩旭的鼻子,韩旭在那一刻毫无还手之力。阿豹满是刀疤的脸一阵扭曲狰狞,猖狂得意!
韩旭无神的眼睛看着阿豹的脚落在地上,竟是紧咬牙根,不顾一切朝左侧移了两寸,跌坐在地。在月光之下,一把明晃晃的东西倒插在雪地之上。奇迹不可能发生!即饶是如此,他依旧无法逃脱阿豹要命的刀。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就在阿豹脚根着地的刹那;就在韩旭移开两寸的一息,阿豹的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猝不及防,整个人跌倒在地。他的刀依旧对着韩旭,可再没有力气砍下去,狰狞的脸瞬间变得麻木,得意的眼神失去光泽,竟是莫名其妙的死了!
躺在树旁的韩旭喘了两口气,伸手推开阿豹,只见他的左胸心脏处插着一根尖锐的短刀!绊住他脚的是一根隐在黑夜里的长藤绳子。与马贼小刀的死如出一辙!
韩旭检查了下阿豹确实没有了气息,捡起长刀,连忙奔到远处大树下解开周柯的绳索。
周柯看着韩旭一身血渍,心中急迫,连忙道:“你怎么了?有没有受伤?我刚才听到三个马贼探子说要打劫商队……”
“好了,我知道,你听我说。”韩旭有要事交付,截断他的话,:“你马上趁着夜色偷偷跑到商队里去,告诉周大哥有马贼偷袭,还有马贼的俯冲速度太快,以人肉之躯不可能阻挡,只有用货物和没用的雪橇板子把商队绕成一个外圈,里面用骡子马匹绕成内圈,人站在里面抵御。只有如此,才有可能抵挡住马贼的来回冲踏。否则,商队的后果不堪设想。小柯,你要记住了。”
“那你呢?”周柯忍不住追问。
“你先走,我马上就……。”韩旭的话刚讲一半,突然一个人从林中走了出来,他看着那人,心中一沉,话也戛然而止。
“想走?有这么简单吗?”那人脸色阴险,冷测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