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蓝,白云几点,在微风中飘浮。
夕阳在西天山尖上,昏黄而暗淡,照着天暮,透泄出一缕缕细细的怅然、沧叹,渲笼着天地。
放远望去,皆是连绵无尽的大山,像一头头莽苍巨兽,匍匐在浩瀚的天穹下;林野一片一片延绵,望不着边际,有如一只只巨龟之壳,平凸而出,平铺而过;高山一座一座崛起,数不尽多少,有如一头头巨龙破水而出,满目狼牙,势冲天顶;在奇山异景之间,时有猛禽异兽出没,各类烟雾荡漩不止,挥之不去。
近处,参天古木一片,透着古老与沧桑,如万古岁月的沉淀一般;巨树之下,花草树木茂密繁杂,峥嵘秀盛难掩,尽显生机勃勃之势,此若仙魔圣神栖居之所,一看便不是凡俗之地。
这里就是,上古森林,根据传说,它乃是上古混沌时代遗留下来的一片丛林,里面危机重重,人若进入,几乎九死一生,因此上古森林,在世人眼里,历来神秘莫测。
此刻,在上古森林中央处,一座山顶上,来了五人一家。
齐心与花絮怡夫妇,带着两个小男孩伴立左右,花絮怡手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他们夫妇正凝望着前方,那里有一片方圆万里、残破不堪的废墟,从山谷的小河、山腰,一直延绵到万仞顶峰,尽是一座座破烂的房墙壁垒、一地地残碎的瓦片瓷罐、一块块粉裂的雕像巨石、一支支腐朽的巨木枝干等废弃之物,它们横七竖八的,显然是遭受到强烈的摧毁。
废墟周围,屹立着一棵棵的参天古木,高大而古老,苍莽而雄劲,一阵风来,吹得它们摇摆不停,发出吱呀吱呀的作响,好像在悲伤的咆哮,好像在不甘的怒吼。
废墟里,已遍地长满高高的草丛,好像在刻意遮掩什么?是沧海桑田的变化?还是另有玄机的谜题?让人心中起伏不断、脑海思绪连篇,那昔日的情景和曾经的故事。
齐心望着此处,泪眼磅礴,有股说不出的悲凉与伤痛,在记忆深处澎湃不止、翻涌不停。
那是五年前,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父亲齐越来叫他,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带着他和母亲齐霏雪,奔往山顶的齐天殿而去,齐天殿是他们齐氏林庄的祖庙,没什么大事的话,一般族人不会来此。
一到殿前,齐越径直带着他们直往深处走去,齐心和母亲心中疑惑不解,不过没问,一路跟随下去,四周一切建筑古朴而大气,是千古岁月的沧桑凝聚,四周寂静庄重,只听得三个脚步在荡漾的声响,他们来到大殿最深处的齐天祠,一步踏进。
蓦然发现,前方已无路,显现出一片浩瀚的星空,星空中悬浮着一座土黄色的祀台,它古朴庄重、洪大苍老,祀台上排满了一列列先祖先辈的灵位牌。
三人看到眼前景象,惊呆了,毕竟这齐天祠,是他们齐氏林庄最为神秘庄严之地,他们以前都没进来过。
用肉眼看,星空仿佛只是一幅画,做不了真,可又觉得它真的存在,如梦如幻、是真是假,让他们三人一时入了神,陷入一种感觉不可捉摸的状态中。
这时,祀台下方的星空,轻微波动,从中走出六个老者,个个须发如雪、老态龙钟,额头上的皱纹,一条又一条,清晰可见,他们都拿着一根老拐杖,身穿各不相同的古朴衣物,一看就是隔代的人。
“咳!咳!咳!”
当中最老的那位走出,轻轻咳嗽一下,把他们三人弄醒过来,然后对齐越开口问道:
“你就是刚做少庄主不久的齐越?”
“是的。”齐越一一望过这六位老祖,敬畏的点头。
“不错!都很不错!”
齐森老祖眼神沧桑,提着拐杖渡步,看着他们三人,一脸欣慰满口赞叹,接着口气一转,带满惋惜伤感与不舍,自言自语起来,
“这天地,又要到尽头了,是啊!悠悠一去就是万古岁月,不知我活多久了?坚持多久了?不知岁月是一把怎样的刀?刻去的,不是悲伤、不是快乐,而是已经朦胧的过往,曾经品尝过的酸甜苦辣;太久了,上古混沌,那里是否还有熟悉的影、熟悉的味,在呼唤着?陌生了,都陌生了。”
齐森在深深的回忆着,慢慢的诉说着,他的声音回荡间,让得在场的气氛,如沧海桑田的呼唤,像万古岁月的悠扬;此时在场的人都没去打扰他,他们都知道,他是他们齐氏林庄活得最为古老的人,都对他无比的尊敬。
“入神了,不太好,我叫齐森,叫我森祖就好。”
齐森回过神来说,对着齐心他们三人,指着身后白发苍苍的五位老祖,一一介绍道:
“这是洪祖、芳祖、笑祖、挥祖、晶祖。今天把你们叫来,有件事是想让你们离开齐氏林庄,到修仙界去找个地方,以后也不要回来了,不管齐氏林庄发生的什么,都不要回来。”
“森祖,这是为什么?”
齐越满脸震惊,不可思议,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离开这里,让他很难接受。
“洪,你来说!”齐森看着齐越的不解和不舍,转头对着齐洪说道。
“在五天前,我观天外有颗血红的流星划破苍穹,向我们齐氏林庄而来,我就占了一卦,发现天地已屏蔽了天机,混沌不可算,最终只看见一缕血丝飘过,由此断定齐氏林庄,也许不日的将来,会有灾祸,所以我们要早做准备,以应对天变的到来。”
齐洪从六人中走出,额头皱纹一条条的,都皱得很紧的说完这些话,然后又退了回去,他说出这些话,让在场人的心头,都一片压抑。
“好的,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早做一步打算而已,齐氏林庄度过好几次修仙界的天变,还怕这些吗?就算是真的有难,那也算是一种解脱吧!或者说是一种超脱,超脱、解脱,对我们这种活这么久的人,也没多大差别。你们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该离开了!”
齐森声音悠扬而缓慢,口气平淡而苍凉,有一种看破所有、望透一切的从容,他提着拐杖,慢慢转过身去,对着祀台拜了三拜,紧接着他用舌头咬破食指,流出一滴血来,向前轻轻弹出,让血滴到那刻有齐天的灵位牌上,刹那,那灵位牌有万丈光芒亮起,璀璨了整个星空,那‘齐天’两个刻字,更是金光照耀,刺人双眼。
好一会儿,金色光芒才慢慢消失,画面一变,整个星空变成一个太极阴阳图,太极不停的旋转,祀台变成一颗血红色的心,静静的浮在太极图的中央处。
齐森站在太极图正前方,双手指向太极图的两点上,不断的注入两种不同的灵力,口中还不停的对着那颗心念着咒语。
不时,那颗心发出万丈的血红光芒,像是一片鲜血从天上倾泻而下一般,震人眼球;接着一盒子飞出,齐森伸出双手将其接住;然后,星空重现,祀台再显,一切景象恢复如初。
齐森手中的盒子,呈扁宽型圆柱体,上下两面皆有太极图,太极不断运转,太极中间也是颗血红色的心,侧面则镶刻有十颗心,它看起来,神秘古老、纯粹一体。
“好久没看过、碰过你的,还好吧!”
齐森摸了摸盒子,充满着怀恋与不舍,仿佛想起了很多往事,他抬头看向祀台最上方的几个名字,一番自言自语,
“父亲、大哥、二哥,你们还在吗?在哪里?何为仙?仙为何?”
他的这些话,让在场人的心中都是澎湃万分、波澜壮阔,森祖的那一辈人,齐天、齐木、齐林,那是他们最为古老的祖上,至神至圣般的存在,难道他们没有死去?还活着?这是真的吗?
“这是阴阳心盒,我们齐氏林庄的传承都在里面。”
一阵恍惚与沉思之后,齐森才拖着他那老态龙钟的身躯,慢慢转过来,把阴阳心盒递给齐越。
“这······这······”齐越难以置信,不知如何是好,支支吾吾的接过阴阳心盒。
“你要将其保护好,不得落入外人之手。”
“可······可我不想出去,我想······”。
“没得商量,咬破手指,把你的血滴在那颗心上。”
齐越正犹豫间,齐森过来抓起他的手,弄出一滴血来,滴到心上。让齐越看到了里面一切,一条出奇的晶莹剔透、玲珑纯粹的项链,链子为翡翠色,由一颗一颗心牵连而成,下挂着一个小圆盘体,两面皆有个太极图,太极旋转不停;中间凸出一颗红心来。
“它叫阴阳心链,太久了,我都不记得它是怎么来了?来自哪里?将它收好,决不能落入外人之手。另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它。”
齐森知道齐越已经看到里面的东西,就简单的说一下,然后转过身对着另外五位老祖道:
“我们送他们出去了。”
六位老祖走进星空中,各往一颗星上,注入灵力,突然前方,出现一条隧道,齐森对着齐越摆摆手,
“走吧!出去后,不要说你们是齐氏林庄的身份。”
“森祖,我不想出去,我想留下来,与齐氏林庄一起抵抗灾祸,森祖······”齐越泪眼朦胧,苦苦的央求。
还没等他说完,齐森用手轻轻一挥,就将他们三人扫进隧道去。
他们在一片漆黑里,穿行而过,隐隐约约听见后方,有齐森老祖的声音传来:
天上白云随风去,世事雨雾变为空。
木秀于道意逍遥,真言在理悟茫然。
林中小筑齐家庄,一去无回怎死生?
森寄家庄守佳位,悄然回首独孤仙。
清茶白酒敬何人?红花绿叶流星客。
寿与天齐有何用?活尽万古都作梦。
天外有天谁齐天?放下是尘也是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