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我被推到河里的事发生后,林岳一直认为是自己的错,便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后。我跟他说了我妈梦里的那个人:“你认识吗?那个沈河清?”
林岳摇摇头:我怎么会认识他,说不定是你妈以前在城里的情夫呢!”
我当即一巴掌拍在了他的额头上:“瞎说什么呢,你知道情夫是什么么?”
林岳摇摇头:“不过应该跟男朋友差不多啦,以后我做你的情夫好不好?”
我无语地又给了他一巴掌:“去死!”
林岳揉着额头说:“真是暴力,以后肯定嫁不出去了……”
还没等我开口,他已经转移了话题,“听说下星期学校要组织去城里的博物馆参观啊,你去不去?”
我摇摇头:“好像报名要交三十块钱哪,我妈哪有那么多钱给我去交。”
林岳说:“别担心,我给我爸要,这多难得的一次机会呀,我也是跟着我爸才去过两次城里,你不知道有多好玩,等你去了,一定会被那里那些巨大的房子吓到的。”
我还是拒绝:“不行,我妈要是知道我拿了你爸的钱还不打死我。”
林岳扶额:“真拿你没办法。”
突然,他灵光一闪,凑着我的耳朵说了句悄悄话。
我狐疑的看着他,他瞪大双眼看着我:“去不去?”
“好吧,我去……”
回到家里吃饭的时候,我把这件事给我妈说了,没想到我妈突然把碗筷一扔:“不许去。”
我吓了一跳:“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跟林岳约好了,一起去工地上帮人家搬砖,一天刚好可以挣到三十块。”
我妈冷笑了一声:“呵,你才屁点大就去搬砖,你在家里我有让你干过什么重活吗?你说你搬得动么!”
我感觉心里有一股怒火冒上来:“不要你管,反正你又不关心我的死活。”
我妈应该也是生气了:“是么,我不关心你,我有亏待过你么!”
我也顶了上去:“你是没亏待我,不让我干活,让我吃饱穿暖,还供我读书,那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我都听别人说了,你不让我干活,就是为了不让我的手和其他人一样长满老茧,然后送我去学钢琴,实现你自己的梦,可是你有问过我的意愿吗?”
我妈忽然笑了起来,是那种嘲讽的,悲凉的笑:“呵呵,是呀,你说对了,不过那只是我以前的想法,现在你连手指头都不齐全了,我还能指望你做什么呢?”
我听了她这句话,心里似乎像被针扎了一下。我深呼吸,然后说:“反正我就是要去,既然你都说我没用就不要管我了!”
说完,我就跑出了门,却没有听到妈妈那一声冗长叹息声,充满无奈与绝望,让人心碎。周末我与林岳约好在学校门口见面,然后一起去工地上。寒风凛冽,北风灌满了我们单薄的衣襟。
我拉了拉他的袖子:“人家不会要我们这种小不点去干活吧。”
林岳说:“我爸跟包工头是熟人,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我爸还夸我是男子汉呢。”
搬砖本来就是个苦活,更何况我们这种年龄根本就承受不住。不出一个小时,我们俩就已经吃不消了。可再怎么样也要坚持,我一定要去博物馆,还有,我不能让我妈看不起我,我说到就会做到。
林岳边擦汗边对我说:“真累啊,你歇一会儿吧,剩下的我来搬。”
我摇头拒绝:“我可以的,你不用担心我。本来就是我自己缺钱要来才拖上你的,怎么能让你帮我搬。”
林岳说:“你是女孩子,你妈都没让你做过这么重的活,我可是男子汉,干点重活没关系的。”
我犹豫着:“可是……”
林岳打断我:“哎呀别可是了,你去那边等我,我搬完了就过来找你。”
我点点头:“那好吧,林岳……谢谢你。”
林岳嘿嘿一笑:“谢什么,我可是你的保镖,怎么能让你受伤。”我看着林岳的脸,他那好看的眸子里有着灿烂的星光。
临近傍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我和林岳一起回家。他拿出皱巴巴的钱,小心翼翼地数着:“我们终于有钱了,终于可以去博物馆了!”
我看着他那兴奋的样子,也跟着笑了笑,我们的背后有一轮即将下落的夕阳,我看着林岳被映红的脸颊,心里忽然觉得很感动,林岳,是对我最好的一个人。
我无意间看见了林岳被冻的通红的手指,因为搬了砖,手指都磨破了,我心疼地看着他:“很疼吧?”
他依旧笑着:“不疼,我们快回家吧。”
我难过的点点头:“嗯。”
傍晚的余晖下,有两个小小的身影正朝着村里走去,他们脸上有着最天真无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