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二月,候犀王崩。
北尧大举反攻,战火从北尧国境烧到西南三国境内,终于迫使三国俯首称臣。
可尧王接下来的决定,魔婴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丧心病狂。他要屈候义亲率天蟒卫,炸毁三国王座下的水晶棺,诛杀三国魔婴。
承尧七年七月,北尧成功颠覆候犀、拏琮、貊蚧三国皇权,一统西南诸国。北尧属郡,从原有的八郡扩充到十一郡。边境线从白麋山脚向西南延伸了上千公里,直抵继海沿岸。
大局一定,尧王便率众臣前往白麋山。
山路崎岖,马不能行。待至山顶,日已西斜。
山风凌厉,众臣眯了眼。
“听见了么?海潮之声!”修鱼寿仰天大笑,“北尧有海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欣喜伏地。
曲聆儿面露阴狠之色,袖中短刀出手,“昏君!去死吧!”
未想屈候义早有防备,一步上前,一扼一扳,制服了曲聆儿。
“这......”众臣错愕,不知其故。
修鱼寿一声冷哼,“官礼司副官长何在?”
“微臣叩见陛下。”官礼司副官长少师虞,少师一族唯一的文臣,精通乐理,颜比宋玉,惊才风逸。
曲聆儿乍见下心底一颤,惊觉不妙。
“是不是很奇怪,官礼司的副官长什么时候换人了?”修鱼寿勾了勾嘴角,“虞大人,还是你告诉她吧。”
“臣遵旨。”少师虞站起身,“北尧前惊鸿夫人西钥香,本名妲穆尔伊玲。而这位曲嫔娘娘,便是她的亲妹妹,妲穆尔伊珑。妲穆尔乃候犀皇家姓氏,这一对姐妹花正是候犀王的亲生女儿,候犀国的大公主和二公主。”
众臣唏嘘不已,就听少师虞继续道,“承尧三年八月,北尧与西贡打得不可开交,妲穆尔伊玲便是此时潜入北尧,并与北尧奉先王时期的南衍郡王西钥泓,取得了联系。”
“北尧西钥一族,在奉先王退位的前几年就已失势。自西钥泓后,再无人受过朝廷重用,一直郁郁不得志。于是貌美的妲穆尔伊玲,轻而易举说服了西钥泓,并承诺得势后必让西钥一族重见天日。就这样,妲穆尔伊玲化名西钥香,做为西钥家的养女进了百琇宫。”
“只可惜,咱们圣上并不贪恋女色。妲穆尔伊玲虽凭借一匹宝马,使得龙颜大悦。可惊鸿夫人有名无实,妲穆尔伊玲计划落空。这个时候,前煦水郡王上官仰找到了她。上官仰的目的和她一样,推翻修鱼皇权。而惊鸿夫人已是无计可施,便答应了上官仰的条件。无论栽赃上官耘能否成功,妲穆尔伊玲必须自尽。而妲穆尔伊玲为防万一,提前安排自己的妹妹,也就是妲穆尔伊珑,做为丫鬟住进了西钥府,化名曲聆儿。”
“上官仰为了以后行事方便,通过掌管吏监司的冀王和掌管官礼司的恵王,将西钥泓的儿子西钥琮,安排在了官礼司。当然,对冀王和恵王来说,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官员任命。而西钥琮确有实才,很快就坐在了我现在的位置上。可此时的西钥琮并不知道,上官仰以他为质,要挟西钥府协助他水淹南祈,当然也没有顾忌妲穆尔伊珑的安危。”
“事发后,上官仰逃匿。西钥琮因担心家人安危,告假回乡,也就知道了真相。妲穆尔伊珑希望西钥琮安排她进宫,却遭到拒绝。因为西钥府虽对陛下心怀不满,但不至谋反。他们之所以帮助妲穆尔姐妹,只是为了荣华富贵。西钥琮为了西钥府的安危,将妲穆尔伊珑关了起来,想待回朝时将她交给圣上,将功赎罪。”
“妲穆尔伊珑却逃了出来,化装成难民躲进了太卫府。妲穆尔伊珑到底年纪小,又是个姑娘。而咱们的孝将军年少英俊,又体恤百姓,她自然而然动了情。我想,如果不是后来遇到上官仰,妲穆尔伊珑很可能会为了屈侯孝放弃计划......”
曲聆儿扫了一眼屈候孝,不禁心痛,“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所以把我安排在予王府监视起来,又用我威胁父王,救出你们的璟王!”
“唉?”少师虞笑笑,“这你就冤枉孝将军了,他也是刚刚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然以天蟒卫的作风,你还没当上娘娘就已经进地牢了。”
曲聆儿恍然大悟,看向修鱼寿,“是你!”
“圣上英明。”少师虞面向修鱼寿作揖行礼,转而道,“你错就错在,不该在圣上外出时派人袭扰圣驾,欲夺皇家班指。更何况,当时圣上身边还有个七窍玲珑的延王妃。延王妃事后起了疑心,通过北宫洵命骞人太卫府对小乞丐搜身,结果搜到了这个。”
少师虞将手中物递给屈候孝,“将军可认得?”
“赤尾羽毛?”屈侯孝拿出了一根一模一样的羽毛。
“赤尾羽毛,来自一种只能在有黑火石的地方生存的鸟类,鸱尾鸟。在北尧,也只有骞人郡的芗城可能会有。可迎王登基后没多久,芗城就成了空城,至今无人居住。所以,小乞丐和孝将军的都来自境外。而世上有黑火石的国家并不多,鸱尾鸟也向来是厄运的象征,娘娘怎么会把它的羽毛送给心上人呢?而候犀和北尧开战了大半年,黑火药却攻势不减,可能性只有一个,候犀本国就有黑火石山。”
“于是圣上回宫后,命覃王暗中调查监视曲聆儿,同时对俘虏的候犀将领严加拷问。这才知道,鸱尾鸟在候犀国被奉为圣鸟,是力量和运势的象征。在候犀,也只有皇室族人配有赤尾羽毛。”
“这个时候,西钥琮也知道妲穆尔伊珑住进了予王府。好在他忠心耿耿,向覃王道出了妲穆尔伊玲和妲穆尔伊珑的真实身份。于是,妲穆尔伊珑就成了明为曲嫔,实为人质的娘娘。而西钥琮也成了圣上安插在娘娘身边的眼线,表面上协助,暗地里监视娘娘的一举一动。”
“不过,这一年多的时间,娘娘都能按兵不动,实在让臣佩服。”
曲聆儿忽地仰天大笑,“难怪你要复芗宁妃位!既可以名正言顺地立了我,又不给我行刺你的机会!亏得芗宁对你情深意重,真是被你卖了,还要帮你数自个儿的卖身钱!”
“别拿芗宁跟你比,孤从来不会碰自个儿不爱的女人。”修鱼寿冷邪的笑,牵住归芗人渐显冰冷的手,“如果不是你的赤尾羽毛,孤也不会打出那张牌。因为这个世上,没有谁能比过孤的天蟒卫!孤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你活到今天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看,谁更适合站在这儿!”
“天蟒卫?”曲聆儿仰头疯笑,直笑得眼泪四溢,“对,本公主对天蟒卫和太卫府也是钦佩有加。只可惜,他们都为了你这样的主子白白送了命。上官仰说得没错,不管是谁跟了你,早晚都是枉死的命。因为你和你的北尧,根本保护不了你的子民!”
“大胆!”少师虞闻言惊怒。
“难道不是么?”曲聆儿盯着屈侯孝,“平定三国后,你也去找过他们,找着了么?除了尸体还有什么?北宫洵行刺我父王,被乱箭射伤,逃进大漠。你觉得,他还能活着回来么?”
修鱼寿拔出佩剑,一剑刺向曲聆儿。
曲聆儿捂着胸口倒下,血汹涌而出。
修鱼寿僵硬的身子,任由眼睛上蒙着的黑布,随风飘落。
血红色的泪水,顺着修鱼寿紧闭的双眼滑落。
“陛下?!”众臣惊愕,就连归芗人也惊恐地捂住了嘴。
‘修鱼寿,伤心吧,痛苦吧!你的弱点,不是只有稚儿。总有一天,你会向我屈服的!’
撕心裂肺的疼痛自胸口炸开,修鱼寿捂住心口一声长啸,随即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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