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食堂吃过晚餐,杜文星按照吴玉功所说路径来到后山。
在一座十分幽静的小院子前,杜文星停了下来,轻轻地扣了扣门。
咚咚咚!
声音在静谧的月光中无比清晰。
“来了,来了,谁啊?”一个公鸭嗓子响了起来,杜文星笑了,这是孙浩程变声期的声音。
“是我!”
“哎呀,是杜师兄来了!”门内传来孙浩程惊喜的声音,随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张胖胖的脸蛋。
“杜师兄你来看我的么?”
“来看看你,也顺便求见一下掌门师叔,他老人家在屋里么?”
“快进来,我师父在的。走,我带你过去。”
孙浩程跟王文卿练了一整天的武功,晚上还要学着诵道经,刚才他早就念的不耐烦了,见到杜文星十分开心。
静室中,孙浩程带着杜文星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王文卿心中一叹,这个徒儿资质极佳,心性也不错,但是这急躁的性格何时才能改变,让他诵经也是为了能够磨掉这种急躁性子。
看见杜文星,王文卿心中便有些不喜,此子来见我,难道又是想要什么好处?
看了看自家兴奋的小徒儿,心道: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迁就了,就算这小子撒泼打滚也不行。
他以为杜文星又是准备像前日那样“利用”小胖子。
这便是偏见的影响了,杜文星可从来没有利用孙浩程的心思。
“杜文星,你来所为何事?”王文卿不动声色,淡淡地问道,心中已是做好了拒绝的准备。
不料,杜文星却是恭敬施了一礼后,说道:“掌门师叔,弟子前来归还《太清经》。”
嗯?
王文卿先是一愣,随后眉头一皱,杜文星的来意出乎了他的预料,但也让他更加不喜此子。
这才几天?
他不信这个杜文星这么快就将全文八千多字的《太清经》抄录完毕,要么是阳奉阴违,要么是偷工减料,无论哪一样都显示出此子的心性缺陷。
第一天加入门派就如此肆无忌惮违反上命,自己也许要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才能让其记住什么是青城弟子的本分!
“你已经抄录完了?”王文卿压制住火气,淡淡地问道。
“回禀掌门师叔,弟子没有抄录。”
“嗯?”又是一个出乎预料的回答,这小子连掩饰都不做了么?
王文卿心中不喜更甚。
然后杜文星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勃然大怒。
杜文星道:“弟子没有抄录,弟子已经将全本经书背诵理解了。”
“放肆!”王文卿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火气,一拍桌案,站起身来。
站在杜文星身边的小胖子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气愤道:“师傅,你老人家生这么大气做什么了,师兄把经书背下来不是好事情么?”
王文卿缓缓坐了下来,看着孙浩程沉声道:“徒儿,你先出去,师傅和你杜师兄有话要说。”
“我不!”
王文卿目光一变,刚要说什么,就听杜文星开口道:“孙师弟,你出去吧,没事的,我和掌门师叔单独谈谈。”
“呃,确定么,杜师兄?”
“放心,出去吧。”杜文星冲孙浩程挤了挤眼睛。
孙浩程不情不愿的走到门外。
“把门关上。”
王文卿声音传来,孙浩程一缩脑袋,吐了吐舌头,凶什么凶嘛,老老实实将大门给关了起来。
见大门闭上,王文卿这才又坐下,沉着脸看着杜文星,“你说你将这《太清经》全都背下来了,不仅背下来了,还理解了?”
“是的。”杜文星毕恭毕敬,也不卑不亢。
“短短三日不到,你就将八千字的文章背下来,还是文字晦涩的道经,而且还理解了?”
王文卿又问了一遍。
“是的,弟子全都背下来了,也理解了,只是有些不通透的地方需要找掌门师叔指教”
“呵呵呵!”王文卿冷笑起来,他没想到,此子到了这个时候还敢嘴硬。
“那我便考考你,先背诵一遍吧。”王文卿已经在考虑该如何惩戒此子了。
但下一刻,眼前的杜文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震惊。
“皇天之炁悉下生,后土之炁悉上养,五行之炁悉相生,四时之炁悉相通,凡天之民均同是性,天性既善。皇天之炁悉下生,后土之炁悉上养,五行之炁悉相生,四时之炁悉相通,凡天之民均同是性,天性既善……”
杜文星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诵读间,脑海中对道经的体悟一一涌现,让他双目清亮,面带自然微笑,竟是充满了智慧的味道。
王文卿已经坐不住了,站起身绕过桌案,站到杜文星面前,凝神倾听。
“……虚无自然,浑合真理,一切无有……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不见其形,万物得之以生。百亿变化,浩浩荡荡,无前无后,无圆无方,无去无来,无生无灭,无形无像,无高无下,自然空玄……”
杜文星的声音中似乎带有某种韵律,一段段经文从他口中读出,宛如口吐真宪,让王文卿惊骇至极。
这是杜文星在图书馆里的一遍遍诵读中总结出来的,这样读似乎理解的更快,进度条增长的也更快……
此子,此子是如何做到的?
王文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道经之中确实自含韵律,这是“理之韵”,是“道之音”。
但这种韵律是无法模仿和学习的,只有当你真正理解了道经中所蕴含的道理后,才能把握其中关窍,自然而然的掌握它。
一旦掌握了这种韵律,诵读者就能够在一次次诵读中加深体味其中真意,同时其他旁听之人也能得到好处。
这种能力,一般都是得道真人,得道高僧才能做到的,王文卿自己也不过是在五年前才将《太清经》这门基础道经的韵律摸索出来。
可这小子……
难道是我错怪他了,此子真的已经理解了《太清经》?
王文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孙浩程脑袋已经一点一点的,都快要睡着了,室内的诵经声终于止歇。
随后便是一阵安静。
就在小胖子忍不住要凑到窗户缝前偷看时,屋内传来两声轻咳。
孙浩程似乎从中听到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