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军训后要摸底考试，一班的人壁垒分明的成了两派，在徐蕾等人抓着时间紧赶慢赶的复习的同时，杨思凡看着在休息时间和教官玩在一块的男生，有种微妙的预感。

    晚上上晚修的时候不知道哪个班的同学从高三的师兄师姐那里拿到了前年一中摸底考试的卷子。整个高一级闻风而动，热闹了一个晚上，奈何拿到卷子那个班把卷子捂得死紧死紧的，一点口风都不漏。

    带头去借卷子的人回来之后，心情都有点不愉快。

    “老子就不信了，有了那张卷子他们班就能拿第一！”几个男生在后边嘟囔着，从抽屉里拿出练习本。

    坐在前边的徐蕾闻言转过头来：“有这个时间说话，还不如多做两道题，背几个单词。”今天轮到徐蕾值日维持纪律。

    后边的男生不吭声了，乖乖埋头复习。

    军训的第一天，包天佑按着军训时候的列队顺序重新安排了座位。杨思凡个子高，坐在后面。

    看见刚才说话的几个男生正在传纸条。

    被团成一团的纸团不小心越过界扔到了杨思凡的桌子上。

    扔纸条的男生表情颇有些惶恐，下意识想要站起来伸手把纸条拿回去，顾忌着徐蕾不敢动手，看着杨思凡的表情有点讨好。

    杨思凡还没来得及动作，身旁便伸出了一只手，把纸团拿了过去，摊开。

    同桌张悦边打开纸条，便对着杨思凡挤眉弄眼，笑得贼兮兮的：“情书？”

    杨思凡无语了会，到底还是没有凑过去看。

    张悦摊开纸条，愣了下，然后拿出笔在上面回话，再把纸条扔了回去。

    杨思凡有点好奇，戳了戳张悦的手臂，问：“写了什么呢？”

    张悦笑得怪贼，愣是不回答，是在绕不过去，嬉皮笑脸：“给你的情书呗！”

    杨思凡：......

    到了摸底考试当天，杨思凡在第一考场，考完出来的时候，便听见有人说第三考场有人作弊被老师抓住了。

    杨思凡一开始并没有太在意，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班长包天佑和副班长徐蕾都不在。教室里有点吵，杨思凡隐约听到张悦，作弊的字样。

    等到上课铃响的时候，班主任钱老师才脸色相当不好看的带着张悦还有两个男生回了课室，两个班长跟在后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张悦一回到座位就趴在了桌子上，脸埋在双臂之间。

    左右有同学扭过头来，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台上钱老师的表情异常严肃。

    “考试之前给监考老师给你们读了考场规则没有？上小学的时候老师有没有教过你们？学校的校规校纪有没有说过考试不允许作弊，一旦发现，从严处理？”

    课室里安靖得吓人，底下的同学被钱老师的目光一扫，纷纷低下头，连两个班长也不例外。

    杨思凡发现张悦脑袋枕着的袖子上湿了半片。把手帕纸往张悦那边推了推，杨思凡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继续看书。

    熬过难捱的一节自习课，徐蕾走过来找杨思凡说话。

    “刚刚都快吓死我了！”徐蕾趴着小心肝，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

    杨思凡瞧了张悦一眼，顺手把摸底考试的数学卷子一抓，“刚刚考试这道题你会做吗？我好像做错了。”

    徐蕾结果卷子看了一下，顿时来劲了：“啊，我这题也不会做。”

    “朱建德，朱建德，你数学卷子最后一道题做出来了没有啊。”

    叫做朱建德的男生带着厚厚的黑框眼镜，一脸懵逼的抬起头，往四周张望了会，好半晌才把视线集中在徐蕾身上。

    几个人顺理成章的讨论起刚刚的数学卷子。

    作弊的事情似乎就这样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日子显得有点按部就班，高一的学业其重，语数英，物化生，政史地，还有美术、音乐、体育。

    杨思凡他们中考的这一年开了体育考试的先例，便有传言称高考也要考体育。

    不管传言是真是假，从哪里来，出于审慎的心理，一中从这届高三开始保留了每天早上的跑步训练。高一高二的体育课也抓的相当严。

    这样的高压下，秋意渐渐浓了。

    杨思凡从外面回来上晚修的时候，发现班上上晚修的同学又少了。从9月到11月，中间间了一个期中考，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班上成绩挺不错的同学不少，一班期中考的平均分在年级里垫底，班长包天佑和徐蕾天天给逃晚修的同学做思想工作，忙成了只疯狗。

    看到杨思凡优哉游哉的样子，两个人一脸哀怨的看了杨思凡一眼，然后又如同游魂一般游荡着时刻准备着去应付随时出现的老师。

    杨思凡被他们看得有点小心虚。

    桌上各种课本，练习册，卷子还有作业本垒得老高，抽屉已经放不下了，不少练习册被班上的同学放在地上。

    杨思凡小心的跨过满地的书，回到座位上，看了眼旁边空空的桌子在发呆。

    晚修结束已经10点半了，秋天的夜晚凉意加重，杨思凡推着自行车出了校门，在一中拐角的暗巷里听到了阵阵男女调笑的声音。

    隐在巷子角落里的女生画着大浓妆，寒露阵阵的秋天里穿着薄薄的夏装校服，青春明丽的脸庞在巷子边上昏暗的路灯下，透着腐朽的气息。

    四眼交错的时候，杨思凡愣了愣，女生也愣了愣，下意识的错开了眼，嘘了声，很快带着几个人走远了，男男女女，看不清楚模样。

    第二天，张悦没有来上学，杨思凡到办公室去交考勤表的时候，看见钱老师正在接待一位有些苍老的女人，女人穿着有些旧了的秋衣，头发扎在脑后，脸色是不健康的焦黄，女人很瘦，那是一种无关于形体的瘦，她坐在办公室待客的沙发上，只浅浅的坐在边上，举止间有些拘谨。

    “钱老师，你能不能再和学校说说，我会叫张悦回来上学的。”

    钱姗有点无奈，“不是学校这边不让她来上学，只是她这样子影响的不仅仅是她自己，学校不说，学生家长也有意见。”

    女人默了默，低了低头。

    杨思凡进门打断。

    钱姗看见杨思凡，笑了笑，让杨思凡把考勤册放到桌面上就行了。

    气氛顿时松快了不少。

    杨思凡出门的时候，女人还保持着低头的动作。

    从女人的角度望去，窗边的那一片天，灰蒙蒙的。

    杨思凡中午回家的时候，外婆和外公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杨思凡没有急着回房间做作业，拉了张小板凳坐在两老旁边。

    微微侧了侧头，看着两位老人满头的白发，心底的话忍不住说出口：“外婆，你说，如果我学习成绩差的不行，老是往学校外面跑，天天被老师投诉，怎么办啊！”

    杨家外婆的听力有些差了，身子微微的像杨思凡那边侧过去，听得很是认真，听到杨思凡说老是往外跑，天天被老师投诉的时候，忍不住拍了杨家外公一下，笑了出声，“啊哈，你小时候可不就是这样，天天逃学，村里的人都看见你从学校围墙那边跑出去多少次了，天天不是被老师投诉，就是人家过来告状。”

    杨家外婆说着说着，干脆和杨家外公说起杨思凡小时候的糗事来了，完全把杨思凡扔在了一边。

    被扔在一边的杨思凡：......

    天天被外公外婆秀一脸怎么办？

    被秀了一脸的杨思凡恨恨的回房间，然后看到书包里一堆待完成的作业，突然觉得生已无可恋，哼。

    夏天里栽下的葵花籽已经长成，金黄硕大的葵花开在山腰上，好看的不行，黄小毛和小胖子天天往山药跑，终于等到黄家爷爷说葵花籽熟了。

    当天下午，杨思凡回到家的时候，桌上放着一袋子葵花籽，新摘下的葵花籽，气味淡淡的，但是却让人觉得异常的温暖。

    外公想要炒葵花籽吃，外婆不肯，说是容易上火。

    两位老人吵吵闹闹的，似乎这世上再大的事也不如一袋子葵花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