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别人一口咬定你是个精神病,并且要求把你关进精神病院,你如何证明自己不是个“神经病”?这个问题非常棘手,往往越急于证明,别人就越肯定你就是个神经病。
童晓晨和赵木晴就身处这种状况,面临这个棘手问题。那辆带走他们的车驶向的不是监狱、不是衙门,而是精神病院。
歌乐山镇上不仅有饭店、洗头房、商店,还有一座精神病院。在这精神病院中住着的自然是精神病人,还有医护人员。
当童晓晨和赵木晴被一群人押着来到这充斥着酒精和药味的地方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群穿着白色褂子的人。而这些人身后的走道上则是一群疯疯癫癫的人,他们或者自言自语,或者自己抽自己嘴巴,或者默默发呆,或者重复着同一种奇怪的动作并念念有词,或者围观上来不断傻笑。
童晓晨和赵木晴警戒地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心想莫不是要把他们关在此处,与这群危险的人一道,他们好借刀杀人。童晓晨低声对赵木晴道:“小心这群人。”
只见一个穿白褂子中年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二人,那头顶已经秃了,没剩几根头发。那人说道:“汪处长,您好!”
那跟童晓晨交过手的男子道:“贾院长,这两位要麻烦你照顾看护了。”
那贾院长依旧笑眯眯道:“不知这两位病状如何?”
那汪处长道:“依我们兄弟几个看,病的不轻,自称是会功夫的古代人,有可能是陷进那些武侠小说当中去了。”那些押着童晓晨和赵木晴的人纷纷窃笑。
那贾院长看着童晓晨道:“你叫什么名字?”
童晓晨皱着眉头答道:“童晓晨。”
贾院长道:“你说一下你的基本情况信息,比如做什么工作、兴趣爱好、特长。”
童晓晨道:“我乃皇上御赐天下第一的天香第一阁阁主,喜好收藏兵器,最擅长模仿,夺人兵器后再战。”
那贾院长笑开了,头顶周围仅剩的几根头发随着他的笑声不断摇摆。站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也纷纷捂着嘴笑起来。贾院长干咳一声,止住笑声道:“看来正如汪处长所说,此人病的不轻。”
随即那贾院长又看向赵木晴道:“这位小姐不会也是相似的症状吧?你也说说你的情况吧。”
赵木晴见这群人纷纷嘲笑他们,便大声道:“我叫赵木晴,是六扇门捕头的女儿,我告诉你们,你们别把我们当疯子,我们说的句句属实。你们要是再这样,一定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所有人均哈哈大笑起来。其中有几个女护士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贾院长面上的肥肉连同几缕头发均在起伏抖动,边笑边道:“你这女娃儿真是太逗了,乐坏我了,看来脑子更有问题。”
赵木晴怒道:“你脑子才有问题!”说完便欲上前揍一顿这秃顶,无奈左右被人架着不得动弹。
那汪处长道:“贾院长,这二人疯的厉害,你们可要小心了,他们还是有两下子的。我手下的兄弟们要是不拉着他们,他们可能会把你这医院给拆了。”
那贾院长正色道:“多疯的我都见过,您放心,我给他们注射点好东西,也就镇定了,每日再给他们服用一些药,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的也就康复了。”说完便使了个颜色给一旁站着的女护士。
那女护士转身离开片刻后又回来,端着个药盘子,里面放着注射器和药水。童晓晨感觉这定是一种厉害的暗器,针尖那么尖锐,若是拿来对付他们就完蛋了,不由得开始挣扎。那汪处长见状,掏出手枪抵着童晓晨的头部道:“你再动试试看,脑袋立刻开花。”
童晓晨不敢再动,只道:“我们不是疯子,你们为何要这样对我们?”
那女护士已经拿着注射器走过来,安抚童晓晨道:“疯子都说自己不是疯子,就像酒鬼永远都说自己没醉一样。你放心,这一针下去你就镇定了,不会害你的。”
童晓晨看着那根针尖,瞳孔开始收缩,他一点也不想这东西碰到自己,无奈脑袋被手枪抵着,只得认命。那女护士撩起他的衣袖,在他胳膊腕儿拍了几下,便将那针尖刺了下去。童晓晨只觉得一阵胀痛,后来他便失去了意识。
赵木晴眼见童晓晨昏过去,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尖叫道:“你别过来,你别碰我,你们究竟把他给怎么了?”
一阵胡乱挣扎,那几个男人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其中一人道:“这女的劲儿还挺大的。”不过劲儿再大也敌不过几个男人的力量,所以那女护士还是妥妥地将那一针送进了赵木晴的体内。
童晓晨醒来的时候,满眼的白色,躺在一张狭窄的铁床上。他感觉自己体内有一种无力感,仿佛做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没有激动,没有感动,没有情绪,只有一潭死水一样的平静。他感到一双眼正在死死的盯着他,所以他转过头去。
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人正蹲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情绪,像是遁入无边的漆黑夜空般空洞无边。这个男人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手指苍白修长。他的嘴唇干燥发白,脸颊瘦削使得整个五官都比常人更为立体凸显。
童晓晨被这样一个人死死的盯着,浑身不舒服,但他内心生不起任何情绪。他感觉自己就像轻飘飘挂在云端的一片树叶,没有重量,没有动作,什么也没有。他看着那人道:“兄台怎么称呼?为何盯着我?”
那人并没有回应,仍旧死死地盯着他。他见此人仿佛一根木头一般,也就不再搭话,微微移动身体想要坐起身来,下床去看看情况。
刚刚坐起来,那人漆黑的瞳孔仿佛有了生机,接着透露出一股狂喜之色。那人高兴地跳到童晓晨身上,扶着童晓晨的肩膀大叫道:“二狗,你活啦!二狗,你可活啦!二狗,日本鬼子果然杀不了你,我就知道你会活过来的。”
童晓晨被这人一压,整个人又跌了下去,躺在床上。这人一时间的癫狂之色让他吓了一跳,他想掰开那人压在他肩膀上的手,无奈这人虽然看起来苍白瘦弱,但力气还不小,加上他又被注射了不知名的药物,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此人压着。
他看着这苍白的年轻人从一副死气沉沉到这副欣喜若狂,嘴中又念着不明所以的语词,料想此人一定将他当作别人了。
童晓晨道:“小兄弟,你认错人了吧?”
那人依旧一副癫狂之色道:“你就是二狗,我没认错。”
说完,便整个人压了上来,抱着童晓晨哭道:“二狗啊,我的小弟,你可想死哥了!我在这里没有一天不后悔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让小日本鬼子有机可趁。现在好了,你死而复活,哥也安心了。”
这人哭的呼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瞬间把童晓晨的肩头和枕头给浸湿了。童晓晨见状,也不忍心打破这人的迷梦,便拍拍他后背安慰道:“既然这样,便好了,你下来,我被你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那人这才止住哭声,从童晓晨身上跳下来,扶起童晓晨。童晓晨道:“如果我叫二狗,你叫什么?”
那人“啪”地一声打了一下童晓晨的脑袋。童晓晨反应不及,整个人懵了懵。只听那人道:“二狗,你个小兔崽子,连你哥叫什么都忘了。平日里阿鹏哥喊个不停,现在啥都忘了?”
童晓晨哭笑不得,生生挨了这人一巴掌,也不生气,顺着他道:“阿鹏哥,你看我这死而复生的,自然之前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了。”
那人摸摸童晓晨的头道:“二狗,打疼你了吧,哥不好,忘了你刚刚才醒,可能间歇性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