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至看着他,忽然就笑了,“也许吧。”她今夜是喝得有些多了,不知是因为夜南歌唱了那一首《当你老了》令她有感而发,还是因为频频抢走夜廷深的酒,总之她现在头有些昏昏涨涨的,刚刚冷风吹了会儿,才感觉好些。
“我很喜欢南歌的歌声。”凉至望着远方,由衷道:“当然,不排除我喜欢她唱的那首歌。”
当你老了
头发白了
睡意昏沉
当你老了
走不动了
炉火旁打盹
回忆青春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
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
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
夜廷深静静地听着凉至哼唱了一小段,然后听到她自嘲:“有点像班门弄斧。”
“不。”夜廷深凝着她,眼眸很深,“你唱的也很好听。”
凉至愣了一下,“是吗?”显然不太相信。
“难道没有人说过吗?凉至,你的歌喉很好,声音也很好听。”
还真没人跟她说过,因为她好像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唱过歌。就连苏笑,怕是也只在她上幼儿园的时候听过她唱歌。
看来,她真是有些醉了。
*
晚十一点多了,苏笑带着烂醉如泥的夜南歌回到自己家里。虽说她也喝了不少酒,但到底是清醒的,而夜南歌整个人都喝趴下了,还是被她扛着回来的。
凉至出去接了个电话就没影了,廷深不放心她也跟着去了。苏笑倒不担心他俩,这会儿,她只需要照顾夜南歌。
那丫头喝醉了还挺折腾人,又是唱歌又是说胡话的,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一个名字。苏笑没仔细去听,想着这孩子八成是感情上受挫了,也难怪晚上会这么拼命地喝酒。
“睡吧,一觉起来一切都会好的。”苏笑安抚着夜南歌,轻轻擦掉了她眼角流出来的眼泪,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因为这一顿折腾,苏笑的酒劲倒是过了不少,但也因为这一顿折腾,她……好像错过了一通电话,一通她很在意很在意的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串数字,她虽没有存名字,但这串号码她已经倒背如流了。只有一个未接来电,然后便是一条短信,是在11点28分发的,内容如下:
老婆,21年前的今天,辛苦你了。
苏笑看到之后,感触良多。21年前的今天,正是她生凉至的日子。那孩子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性子便不急不躁的,她进产房足足八个小时,浑身的力气都用尽了,硬是没把她生出来,最后无奈,只得剖腹产了,这也是为什么凉至小时体质不大好的原因,据说剖腹产的孩子抵抗力都会差一些。
她还记得,那天在产房里,因为孩子迟迟没有生下来,护士担心孩子会在她身体里窒息死掉,差点就要抛出“保大人还是保小孩”这样的问题了,当时她隐约听到孩子会死吓得魂都没了,差点就要求医生保小孩,那时的恐惧和绝望还历历在目,现在想想,都过去二十一年了,凉至21岁了,是个出色的大姑娘了,而她,终于是老了。
是啊,孩子长大了,她也就老了。
感慨万千之后,苏笑忽然趁着酒劲还在做了一个决定:按下了那串数字,然后,拨了过去。
那边许是没睡,很快接听,但却半天没声儿,良久后才不确定地喊了声:“老婆?”
*
“南歌今晚看着心情不大好。”不喜总是围绕着自己说事,凉至便转移了话题,“她恋爱了吗?”她记得之前似乎听夜廷深提过一个名字,但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因为后来在夜家的时候,夜奶奶的态度让她误以为南歌是单身了,但照她今晚的状况来看,不像。
最容易牵动一个女孩子情绪的,莫过于那个她交付了真心的人。她会因为他的开心而傻笑一整天,也会因为他的伤心而失落不已,今晚夜南歌唱的歌普遍都是伤感的曲调,并且很走心,看样子这丫头在感情上遇到麻烦了。
而一边的夜廷深,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夜南歌和律凌天的恋情,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不能公开的秘密。况且律凌天现在还顶着他同胞哥哥律凌辰的名字和身份叱咤商场,他的身份一日未公开,他和南歌的恋情永远只能是秘密。
“她要是赶在我前面恋爱,我这个当大哥的面子往哪儿搁?”夜廷深四两拨千斤地回答着,因事情牵扯到了另外一个庞大的家族,他选择了隐瞒。
凉至也没多想,本来她也不是个八卦的人,只是在听到这话之后轻轻笑了笑,道:“要面子的人最后都单身了。”
“……”
夜廷深有几分无语,他大概不会想到,喝了酒的凉至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也因为她说了这样的话,借着酒劲,他有些大胆,“我不要面子,我要你。”话毕,便上前吻住了她的唇。
那句“我要你”,似乎还潜藏着什么隐含的深意,但凉至还来不及深思,整个人便被迫去承受着这个带有侵占性、掠夺性的吻,任由着夜廷深有些凉的大手探进了她的大衣,覆上她的腰,惹得她连连轻颤。
事后凉至想起那一晚,不禁脸红燥热。那天,她真的没有反抗吗?不,她是有的,只是男人的意图太过于明显,早已敛下了往日谦谦君子的模样,或者说,夜廷深从来都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他的张狂霸道,他的强势无赖,在那一晚尽数显露,令她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承受,然后意识迷离。
那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初冬夜晚的凉风中,浑身竟然隐隐开始燥热。甚至,她的手在他的引导下,渐渐攀在了他的肩头,身子不由自主地贴近了他。
他动情地吻着她,舌尖描摹着她的唇形,轻轻地啃咬吮吸着,薄唇渐渐移至了唇角,又擦过她的脸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地用着力。
耳垂是何等敏感的地方,被他这么挑逗,凉至整个人都瘫软了,借由着他胳膊的力依附在他的怀里。听到一声低喘之后,她整个人都被打横抱起。
……
外套大衣尽数褪去,她只剩了薄薄的打底针织衣,而他,只剩了一件黑衬衣。卧室的大床上,他压在她身上,手渐渐上移至她敏感的部位,轻轻地挫揉着,令她忍不住一阵阵低吟。
“凉至……”
他的眼里压着浴火,声音沙哑地唤了她一声,小腹的紧绷和燥热让他很难受。他也想很快地占有她,让她彻彻底底成为他的人,但她还是未经过情事的小女孩,他便不敢心急,怕吓着她。
于是,他只能一点一点引导着她,开发着她的热情。
衣衫半褪,神色迷离。
然而,就在夜廷深准备侵入她的城池的时候,他却赫然发现,她那双勾了他魂的眼里,此时此刻,只有欲,没有爱,似乎就在告诉他:夜廷深,我爱的人不是你,就算你占有了我的人,我的心仍旧不是你的。
这令他失笑,也令他挫败。
他怎么忘了?她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他啊。如果他借着今晚的酒劲强占了她的身子,那么,他似乎真的成为了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禽兽了。
于是,他在她身上粗喘连连之后,最终还是起了身,狼狈地冲进了浴室,用冰凉的水压下了体内刚刚燃起的火焰。
……
再出来时,凉至已经睡着了,眉心微微觑着,额上有汗,睡得不太安稳。她今晚也喝了不少酒,再加上刚刚吹了凉风,明早起来怕是会头痛得厉害。
夜廷深看着闭着眼呼吸均匀的她之后,哑然。这丫头可真行,点了火之后自己反倒安然无恙的睡下了,而他却还要披着浴巾瑟瑟发抖。如果现在他能进入她的梦里,他一定会对她说: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
只是,他又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呢?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还不是他啊。
想到这里,夜廷深的心里一阵阵痛,连同着唇角的温情也有片刻的凝固。轻手轻脚地上前替她整理了衣衫又拉过被子盖好,俯身轻吻了她的脸颊,低哑的声音似有似无地传进她的耳畔。
他说:“凉至,你现在不爱我没关系。我可以等。”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夜,他竟真的出现在了凉至的梦里。
梦里的他们,在一个白雪皑皑的国度,脚下是陡峭的山路,冰雪覆地,两边是披着白色外衣的崇山峻岭。温度很低,她和他都穿着厚厚的登山服,手牵着手一步一步向高处攀登。
如果她是清醒的,她一定会觉得这个梦境匪夷所思。两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徒步登上那么大一座雪山呢?但因为是在梦里,所以一切都变得很合理,包括他和她的关系。他和她就那么行走在山涧间,仰着头因着眼前的美景发出一阵阵惊叹。
梦里的一切果然都那么不真实,至少,对比之后发生的事情是那么的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