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是怎么结束的,她又是怎么把烂醉如泥的夜南歌连拖带拽地弄回酒店的,凉至一概不知。她只知道其实她真的不打算喝太多,但是几杯酒下肚,两人都不知在何时打开了各自的话匣子,一大堆苦水倒出来,总要填点别的什么东西进去。
凌晨两点的夜空和街道,凉至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就那么扶着嘴里嚷嚷着各种胡话的夜南歌在没有人的路上走着,那丫头本来不重,但喝了太多的酒、吃了太多的东西,等回到酒店,她连泡澡的力气都没有了,晕晕乎乎的,随便擦了下身上的汗便合衣睡着了。
至于第二天是怎么醒来的,那还得从她们飞厦门的当天说起。
*
“律凌天,我妹妹也就是你媳妇儿把我家丫头拐跑了!”
给夜南歌留完言之后,夜廷深二话不说打给了律凌天,相比他的急躁,律凌天倒显得淡定了不少,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事儿似的。
夜廷深忽然觉得,他这是被人摆了一道吗?怎么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蒙在鼓里呢?
“你知道了?”他试探性地问。
那边懒懒地回答:“刚知道不久。”
听律凌天这么说,夜廷深反倒淡定了不少。要知道律凌天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找不到夜南歌,如果不是知晓她的下落,他又怎么会这么云淡风轻呢?
“我已经订好机票了,两张,下午3点20的,掐指一算,你现在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了。”
一听这话,夜廷深气笑:“凌天,别学你大哥的口吻了,你不适合走深沉路线。”
“嗯,其实我也这么觉得。”那边,律凌天特认真地说道。
于是,下午3点20分,夜廷深和律凌天也乘上了飞厦门的航班。
律家是七大财阀中唯一一个叱咤黑白两道的家族,势力范围遍布了全球大多数国家。在大陆,律氏名下kdl组织的势力已经在暗地里遍布了厦门这座城。至于为什么会是厦门,其他人不得而知,但律凌天却清楚得很。
“律家净出些痴情种。”
这话是律凌天说的,连带地把自己也夸了。
而夜廷深却伸了个懒腰,极度不给面子地说:“大舅子不吃这套。”
早在他们两人的航班落地前,kdl组织的人就已经查到了夏凉至和夜南歌的下榻酒店,并按照律凌天的吩咐暗地里进行跟踪保护。
奈何,那俩妮子下午落地进了酒店之后就再没出来。为了防止跟丢,夜廷深和律凌天直接在酒店餐厅解决了晚饭。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她们出门去吃宵夜,两人秘密尾随,却在中途接了一通电话。
“靠!跨洋电话!我大哥还真是……”
隐秘在包厢里的律凌天生怕暴露,便将原本开了一条缝的门合上了,心想着跟律凌辰的这通电话要速战速决了。但得知是老友打来的电话,夜廷深竟把当下的紧要任务放一边去了,直接让律凌天开了免提,三人竟然在包厢里聊了起来。
洛杉矶那边是早晨。
律凌辰有早起晨跑的习惯,怕是晨跑过程中得知了组织被调配,担心出了什么事情才特地打电话来问的。想到这里,律凌天心里还是泛着暖,他和大哥是彼此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但却碍于现实被分隔在大洋彼岸,心里有所记挂在所难免。
“所以,你们俩现在从上海追到厦门了?”那边,律凌辰的气还没喘匀,听到弟弟之所以大费周章调动组织的原因,哭笑不得。
律凌天还没开口说话呢,夜廷深就附和道:“没办法,谁叫凌天连媳妇儿都管不住?”
“……”沦为了炮灰的律凌天瞪了夜廷深一眼,把手机拿到自己嘴边,一边提防着夜廷深一边说:“大哥,你别听廷深胡说。”
那边低笑:“南歌生性贪玩,多费点心思总是好的。”
“……知道了大哥。”
反正律凌辰说一,律凌天向来不会说二。纵使现在夜廷深在一旁用嘲笑的眼神看着他,他也只能认怂了。
哎!还好不是在南歌儿面前啊!
“凌辰,上次的事,谢了。”夜廷深说。
然而没等律凌辰开口,律凌天就告状:“不说我都忘了,哥,aro那丫头在你面前也那样皮吗?她和江心上次回国,差点没把我整死!”
这就是夜廷深不知道的事情了,但听闻律凌天差点被“整死”,他挑眉,倒来了兴趣。上次许安然回国虽说是来帮他调查事情的,但实际上他和这个神话般的女孩子并没有什么直接的接触。
“嗯,最近组织里的确在培养她们这项技能,看来她俩都学得不错。”那边淡淡地说,律凌天差点被气到吐血!
他大哥的脑子是秀逗了吗?培养技能?整蛊这项技能也可以从小培养起来的吗?!
“好了,既然没什么大事就先这样吧,挂了。”
“等等!”在律凌辰即将挂电话的时候,律凌天忽然叫住他,急问:“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对于律家两兄弟而言,是个挺敏感的问题。除了为数不多的挚友,所有人都不知道有律凌天这个人的存在,在国内,律凌天是以律凌辰的身份四下活动,在国外,律凌辰从不在公众面前露面,身为kdl组织的龙头人物,外界给他的称号是:king。
他能回来吗?答案是能的,但前提是,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并且要确保万无一失。这个道理律凌天也是懂的,所以当他心急之下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夜廷深的神情变了变,而电话那头也传来了一阵不短的沉默。
弟弟心里在想什么,律凌辰会不知道吗?他一日不归国,律凌天便永远只能活在他的阴影下,永远不能光明正大,和任何人相处都会有所顾忌,还只能和心爱的女人继续地下恋情。
这样,既苦了凌天,对南歌也不公平。
良久后,律凌辰才低声说:“我会尽快。”
……
这通电话持续了大概有二十分钟的样子,挂上电话之后,两人也因为最后的那个问题而神色微重。
“南歌在乎名分吗?”这话是夜廷深问的,虽然很多余也很废话。
当然,这个问题夜廷深也曾当面问过夜南歌,以兄长的身份。
他说:南歌,如果你爱的是律凌天这个人,而他也恰好爱你,那么大哥相信,目前除了名分,他什么都可以给你。但是,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名分吗?哪怕一直一直和他都只能做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侣,你也不在乎吗?
无疑,他是心疼这个妹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在意与律家两兄弟的情谊,但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妹妹,作为哥哥,能够使得上劲的地方,他统统都不留余力。
夜南歌懂事,听到了大哥的话之后沉默了不长时间,最后只轻声说:大哥,我知道什么更重要。
但其实呢?其实,哪个女人能不在乎名分呢?
这个问题让律凌天也沉默了,只因为,他也曾和夜南歌探讨过这个问题,在上次和好之后。
他问的是:歌儿,我现在不能给你名分,你会怨我吗?
夜南歌说:我在乎名分,但我更在乎你。
……
又浅谈了片刻,等到两人终于意识到正事儿是什么而拉开包厢门的时候,看到外面露天阳台的桌子上摆放着的一扎啤酒和一排啤酒瓶子,他们脸都黑了。
彼时夜南歌已经喝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凉至虽说有克制,但不胜酒力,也晕晕乎乎的了。两人趴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盘子里所剩无几的花生米,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话。
“凉至……还……还是喝多了吧?酒量不好,叫你还……喝……”夜南歌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指着凉至红扑扑的脸,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凉至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拍桌子,“你……你不是说啤酒……喝不醉的吗?”
夜南歌就嘿嘿地笑,抱着空空的扎啤,“骗你……你也信啊!啤酒……也是……有酒精的……怎么可能……不醉……”
夜廷深和律凌天看到后,统统扶额,真想说不认识这俩姑娘。要说她们胆子也真够大的,孤身在异地,竟然还敢喝成这个样子!简直是在挑战他们的底线啊!
这时夜南歌眼尖地看到了他们,不过到底是醉着的人了,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来,指着他们对凉至笑呵呵地说:“大嫂,你看……咦?他们……怎么才来啊?这都什么……时候了……”
最后,律凌天忍无可忍,大步上前一把拽起她,结果那人直接头一偏,睡他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