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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 不准叫我太太
    凉至还没来得及拼凑昏迷前的记忆碎片,房间的门便忽然被推开。走进来的身影她并不陌生,但却意外。又想到臂弯处的针孔,她惊恐地瞪大了眼,对着来人低声吼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相较她的激烈,那人显得平静了许多,径直走到她床边坐下,做着以往只有夜廷深才会对她做的动作,将她的发撩到耳后。凉至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但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不听使唤,等她避开的时候,那人的手已经紧紧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你乖一点,这样对你对我都好。”男人轻笑,眸底是一片漆黑,偏偏嘴角却微微上扬了一个不带有温度的弧度,让凉至没由来地打了一个寒颤。

    男人问她:“手还疼么?”

    凉至这才发觉,自己右手的手指缠着纱布,不疼,因为没有知觉,这种麻木感甚至蔓延到了手腕处。她这才想起,这个男人在机场的时候居然电击她让她晕倒,然后在她完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把她带来了这里,并对她注射了让她四肢无力无法反抗他的药物!

    “宋辰亦,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凉至咬牙切齿,额头上尽是虚汗,“你到底给我注射了什么?!”

    宋辰亦勾唇,抬手替她拭汗,“让你乖乖听话的东西。”

    “你……”凉至的眼神逐渐涣散,呼吸也渐渐急促了起来,盯着扎在自己臂弯上的针头,瞳孔剧缩,不一会儿就失去了知觉,昏了过去,后背都湿透了。

    宋辰亦轻柔地替她擦干净了脸上的汗珠,伸手去解她的衣襟,却在抬起她手的时候看到了令他觉得刺眼的东西。

    无名指上的婚戒。

    他皱了眉,将戒指摘下来扔出了窗外,轻声喃喃:“以后我再送新的给你。以后,你就是宋太太,和夜廷深一点关系都没有。”扣子已然解到了胸前,雪白的肌肤渐渐入眼,宋辰亦只觉瞳孔缩了一下,紧跟着喉咙有点儿发紧。

    “先生!”

    有下属匆匆来报,“先生,上海那边的监视说夜廷深已经坐上了飞悉尼的飞机了!”

    动作微微一滞,宋辰亦不动声色地拉过被子给凉至盖下,淡淡地说:“比想象中要快不少。”但那又如何?他们现在不在悉尼,而是在维多利亚州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从悉尼过来得整整一天的车程,况且……

    “到了手的东西,怎能再被抢去?”宋辰亦看着凉至沉睡着的苍白的脸,笑意浅浅,起了身,“叫劳丽给她换身衣服,湿了。”

    *

    夜廷深所乘坐的飞机落地已经是深夜的事情了,但却不是在悉尼。

    入境后,飞机遭遇了超强气流,在距离悉尼还有好一段距离的位置被迫降落,降落地点距离城镇还有好些距离。

    说来也巧,飞机刚停稳,一场暴雨说来就来,啪嗒啪嗒地砸着机身,久久不见有停下的趋势。机舱里的人都是夜氏的亲信,知道夜廷深匆匆飞到这边来是为了什么,遇此天气,他们自然也急躁不已。

    莫探侧过脸来看了一眼夜廷深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只能等雨停才能继续起飞。这一带没有人家,可能没有办法联络到交通工具。”

    夜廷深没说话,但眉宇间透出的戾气无一不在宣泄着他的烦躁。整整六个多小时眼睛都没合一下的他,又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这该死的天气给困住。此时的他,已然像是一个火药桶,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爆炸。

    “定位呢?”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骇人。

    莫探将定位系统操纵了一下,面露欣然,“在离这里不远的城镇,大概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按照屏幕上gps的指示确实是如此,但出于职业素养,莫探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boss说夏小姐的电话根本没人接听,而这个定位的红点却似乎在以肉眼能够看得清的速度移动着,这……

    不光他这样想,很快,夜廷深也觉察出了不对劲,立马掏出手机来又拨打了凉至的电话。

    这一回,通了。

    电话被接通的那一瞬,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但因为敏感,所以一瞬的欣喜之后,夜廷深选择了静待对方开口,因为还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凉至。

    然而,对方的想法似乎与他一样,他不开口,那边也没有丝毫的声音。最后夜廷深按捺不住,试探性地唤了一声:“丫头,是你吗?”心跳如擂鼓,不安感油然而生。

    *

    北半球正值深秋季节的时候,南半球天气正在渐渐回温。澳洲的东南沿海地带气候湿润,到了这个季节雨水繁多,一开始下,就停不下来了。

    凉至的意识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先苏醒的是她的听觉。

    她听到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声,知道下雨了,但却因为药物的关系而无法强迫自己睁开双眼。夜半时分,她陷入了梦境与现实的纠葛之中,眼前所见到的景象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扑朔迷离,却让她整个身体都绷紧,心也狠狠地揪在了一起。

    她看到,她的廷深来了,从天而降一般地出现在她眼前,痞痞地笑着,朝她伸出了一只手。她回以微笑,想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却在触摸到了温热黏稠的液体之后猛然缩回。

    是血。

    那缠绕在他掌心间的,是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抬眸看他,下意识地想要尖叫出声,但喉咙却像是被扼住了似的发不出声音来。

    他的脸也在出血,从眼角、从头颅、从鼻孔、从耳朵,不停地有红红的液体涌出。

    他仍旧保持着朝她伸出一只手的姿势,手里却是一份被血染红了的文件。他开口了,音色暗哑,“签了吧。”

    竟是一纸离婚协议书。

    在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的时候,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那声音不是他的,被血覆盖得面目全非的脸也不是他的,还有那流着浓稠液体的手也不是他的,那——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

    她在下意识地往后退。

    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她唯一能够清楚分辨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她的廷深。

    “你不是廷深。”

    她一边后退,一边对着眼前这个不断靠近的男人说了这句话。忽然脚下的土地有些许松动,她赶紧往前走了几步,往后看,瞳孔蓦然紧缩!

    脚下竟是崖岸,滚滚巨浪在底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一张巨大的嘴,随时会将她吞噬一般。

    那人停了脚步,笑意浅浅,附和着她所说的。

    “对,我不是你的夜廷深。”

    她惊叫着看着他向自己扑过来,身体往后一仰。

    但……

    我会是你的丈夫……

    “啊!”

    “太太?太太!——”

    凉至被宋辰亦安排来“照顾”她的下人摇醒,醒来时浑身乏软无力,额头和后背又是一片濡湿。睁开眼,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颊两边有温热的液体划过。

    “太太?”劳丽又试探性的唤了她一声,但就是这一声,引起了凉至剧烈的反应。

    她近乎从床上弹坐起,像看着仇人一般盯着她,怒吼:“我不是你家太太!”

    劳丽愣愣地看着她,“可是先生他——”

    “滚!”

    凉至只觉一股气血在往上涌,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似的,又加上刚才起身过猛,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又直直地往后栽去。

    “太太!”

    劳丽吓了一跳,赶忙扶住凉至轻飘得仿佛不存在的身体,却换来了凉至厌恶的推开。

    “别碰我!”她抗拒极了这个女人的靠近。在她眼里,这个房子里所有的人都是宋辰亦的走狗!她们的手和宋辰亦一样,脏!

    艰难地重新坐起,凉至看也没看一脸担忧的劳丽一眼,扶着床头挣扎地想要下床。药效未过的她浑身没有一处都使得上力气,仅仅从床上坐起移动到床边,她便已经气喘吁吁的了,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

    劳丽于心不忍,便道:“太太,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您身体不好,不能……”

    “闭嘴!”凉至大口喘着气,双目猩红,“不准叫我太太!”与此同时,她站起了身,不到一秒钟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一声闷响,是骨头磕到地面上的声音。劳丽光是听着都觉得疼,但凉至硬是哼都没哼一声,仍旧执意不让任何人碰她,自己一点一点地往门外边爬去。

    *

    后半夜,雨量又加大,还伴随着飓风与雷电闪耀。

    宋辰亦开着车门仰坐在车里,看着站在风雨中的男子的身影,一丝丝笑意都勾不起来。刚刚电话里那声“丫头”尤为刺耳,刺耳到要将他本性中的残暴激发开来。

    毕竟在老爷子去世前,他已经很久没有残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