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路砚发觉她情绪的异样,低下头问。
“只是有种不好的感觉。”她笑,怕说没有反而让揭穿谎言。强烈的压抑心里的不安,她能感觉到这两天一定会出事!
“听……”何心美揣揣不安的望入她的眼,“你说没有家是什么意思?”
“啊?我有说过吗?”她眨眨眼装无辜。
“你……你不愿意说,就当我没问。”何心美摸摸鼻子,其实她也就是多嘴一句,她不愿意说的话,自己也不会继续追问下去,毕竟,第一这是别人的隐私,第二,这个事情听也从没有谈起过,想必就是不愿意谈。
看她良久,展听雨也没想过她会这么干脆的放弃。是顾忌吧,问一句是关心,如果不愿意说也不强求,这就是她的朋友,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一定需要知道有没有结果,四个人只是用心的信赖对方就是了。
她低下头,用沉重而滞缓的声音对他们说,“我没有家,就连至亲的人也不敢见。”他们的声音此刻好像和风一样的都平息了下来,静止在了她的空间里,“我什么都没有。没有权力,没有钱,只有仇恨和手中杀人的剑!”
风忽的就刮起,吹的他们三个人不寒而栗,听可怕他们知道,可却不知道她会提到家这个词的时候也这么可怕。
谭惜泪先一步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淡淡的说,“似乎在家庭方面我们差不多。”
剩余两个人瞪眼。
“我,并没有你那么多的仇恨,因为忙碌让我没有时间仇恨,我父母就我这么一个孩子。而我的爷爷也就是我们家族的掌舵人,排除了众位优秀的表兄表姐,独独的选中了我。不是因为我特别优秀,而是因为我是政策联姻的产物,也是平衡两大家族的支点,所以,从小就没有童年可言,每天的生活就是报表,会议……这样的穿梭。我第一个玩具是电脑;会说的第一句话是,投资报酬率;会写的第一个名字是自己的名字,——因为是要为以后在公文上签名做准备。我牺牲了一切的奉献给他们,可是他们却总是觉得我是占了父母的优势才会有这样的成就。与其说我是一直在努力的需要被肯定中度过,不如说是我已经是一个机器,习惯成自然。”
“惜泪……”展听雨侧耳倾听,不止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而且从心底伸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情。
“抱歉,我今天话似乎多了点。”眨眼,她不去看他们任何一个人。
“想哭就抱抱。”何心美仗着身高一把把她揽入了怀中。
她僵硬的身体埋在何心美的怀里,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有看到她肩膀在抽动……天好蓝,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想离开吗?”展听雨看着远方的天空,问的却是她,是下定决心的问她。
……
“听,你在胡说什么?”路砚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了。因为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谭惜泪背后的企业到底是什么了。——骄阳企业,那个用联姻度过了最大经济危机的企业。现在在华人界与展氏企业平分华人天下的公司啊!她怎么能对接班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我是说的是真的。”听视而不见他的眼神,认真的对她说,“想离开的话,我展听雨一定可以让你离开。”
“听……不要说了。”她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我也说了实话。”她不是狂妄,只是如果看到朋友会哭泣的话,她一定会打破让她哭泣的一切。
伸出手,她面色从来都没有如此严肃过的看谭惜泪的背。
“听……”谭惜泪缓慢的转过头来,眼睛通红,压抑着声音说,“不可以,我爸对我期望很大,我不能辜负他。”
“为了父亲而努力吗?”她收了手,有些羡慕的笑了起来,“这种感觉真好,为了自己的父亲而努力,真好。”心里面有些疼痛,她忍住回忆的凌迟,环顾他们三个人一遍,说出了她很久都不曾面对的话:“我没有父亲,就连母亲都……不见了。”眼泪掉了下来,她面无表情的掀起笑的表情,冷酷的说,“不过我不在乎,我没有父亲,所以也没有什么努力不努力的了。”
“听。”路砚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还有我们……”他看着这个用瘦弱的小肩膀肩负起所有的仇恨还有生活的她,心也连带着为她痛了。
“是啊,还有你们啊……”失魂落魄的重复这句话,她始终没办法释怀曾经的一切,血腥的场景已经深深的烙在她的心里,她再怎么忘记也忘记不掉,就算是天天洗刷自己的身体,她也能感觉到自己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死亡的气息,血腥的味道不时的都能窜入鼻腔,那是……父亲鲜血的味道……是父亲死亡的气息啊!
她怎么能忘记……
“我不太舒服,就这样吧。”她对他们点头,今天似乎是说了太多原本应该遗忘的事情。抹干了眼泪,她抱歉的先走一步。
快步离开,她真的是说了太多的话。而他们同情的表情令自己觉得更可怜,而她恰巧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怜悯。而当她经过c区的时候,心突然猛跳了一下。
“停车。”她让计程车停靠在路边。然后走向了在大厦与大厦之间的缝隙的那条小路。翻倒的垃圾桶,凹凸不平的水洼,这里一点都没有外面的光鲜明亮,黑暗与光明其实就是这样相互滋生……有明亮的地方就有黑暗。这个本来就是她应该明白的道理,所以,手扶在腰际敏锐的观察四周。
“出来。”她的视线落在前面拐角的地方。
“你知道我在这里?”沐野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不,不知道。”脚步轻轻的走过去,“我只是想过来看看。”
“那你撞得还真是巧。”沐野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的一步步走过来的脚。
“我也这样觉得……”和她相距一米左右的地方站着,“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够黑暗啊。”沐野仰头,这里是终年都照不到阳光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发生抢劫的地方。所以,正常人都不会走到这里来。
“彼此彼此。”仰视着她,但是气势上一样不输给她丝毫。
“我们果然是同一类吗?”她斜睨展听雨。
“听起来不太好,有点糟糕的感觉。”她皱眉头,撇撇嘴。
“嗬嗬,展听雨,你到底是什么人?”她越深入地了解这个人越觉得可怕,这个人身上好像有无穷无尽的秘密一样,而且越发掘人越心寒。
“反正不是好人。”挑眉,她轻笑一声。
看到她备战的姿态,沐野摊出手来,“要打吗?”
“反正也没事干。”她无所谓的耸耸肩膀。
“那就来吧。”目光沉着,她也做出了准备的样子。
“我有兵器,你确定赤手空拳?”
“心中有!”
“很好。”
就在她刚一拔剑的刹那,身后忽然响起了枪声。瞳孔陡然紧缩,她感到自己……中枪了!
“blue!”沐野大骇,没想到居然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脚步开始虚无,她隐约看到了沐野的表情,很好,很好,至少这个人没有匡她,是真的想和她打一架,不是故意设的陷阱让她往里跳。真的……很好,至少……她不算丢人。黑暗重重的压倒她。展听雨倒了下去——
沐野一把扶住了她的身体。殷红的血液从她的背后不断的涌出,她开始呼喊:“展听雨,展听雨……”而目光微移,她看到了地上黑色的软剑,漆黑的剑身……她倒吸一口冷气,天啊,天啊!难道她是……从怀中拨开她的发丝,仔细的看她的脸庞,她开始落泪,不会吧?不会吧?她……她……难道是……
展听雨……天啊,她怎么这么笨?她叫展听雨啊!紧紧地将昏迷的展听雨抱在怀里,她开始嘶声的哭泣,“不要,不要……”
她……是……她是梦雨的妹妹啊!她是展梦雨的妹妹啊!那个号称黑道最强的“黑道教母”的妹妹啊!而这把剑,她见过,是在梦雨的祭祀台上,她告诉自己,那是她妹妹,也就是传说中“鬼谷子”的剑!居然……居然,她接到的任务是杀了她的妹妹吗?天啊,这种事情,是杀了她都不该做的啊!
“叫救护车!”她嘶喊着对blue。
“你疯了?!”blue收起枪看四周,“现在抢了她的包,当作是一起普通的抢劫案我们就走就是了。这里,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死定了啊!”
“你懂什么?”她用眼睛死死的瞪着他,为什么他要出来?要不然,在她们刚才出招的时候她就知道展听雨的身份,现在……现在她怎么办?站起身,她一拳砸在blue的鼻子上,看他跌跌撞撞得倒在了垃圾袋上。抱起了展听雨就冲出了巷道。
不能死……你不能死啊!她在心里大喊,却无法停止手下的人血在一点一滴的流出她的手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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