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想到了钱福钱与谦,曾经在徐家做过家教与他有启蒙关碍的状元公。
这位钱状元是弘治三年考取,其时连中会元、状元,只差解元便是连中三元了。
虽然才气纵横但这位状元公却酒量、脾气奇差,按现在说就是喜欢撒酒疯。
史载“喜饮酒,每饮至醉,往往言语伤人,因而不为同列所喜,致招谤议”。
估计他也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于是弘治六年会试同考后便辞官回家。
估计再呆下去,被同僚打黑枪也不是不可能的。
有载“钱鹤滩福以殿撰罢官居家,余邑梧塍徐氏以五百金为脯月延延致家塾”。
张仑他们的穿并没有停泊在苏州,而是途径了苏州之后再往南京去。
十数天的行程,抵达南京时已是近五月了。好在《聂小倩》算是写完了,下船就可以卖钱。
“恩师……”张仑好容易忙完了,在唐伯虎和徐经誊抄完毕后,他再润色了一番这才休息。
结果没睡一会儿,唐伯虎就来敲门了。
“不是说没下船就不用喊我吗?!”张仑有些起床气,门外的唐伯虎则是低声道:“码头上的人好像很多……”
“恩师您不出来,似乎不太好……”
张仑叹着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便打开门随着唐伯虎到了船头。
可到了船头,他就明白唐伯虎为什么非叫去叫他出来了。
这渡口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山人海,唐伯虎则是小声告诉张仑这些人都是谁。
说起来岸上站着的不少是大名鼎鼎,提学御史方志方信之、文徵明文贞献、祝允明祝枝山……等等。
一票名士、士子们来围观则罢了,让张仑有些目瞪口呆的是看到了渡口上莺莺燕燕居然有数十俏丽女孩儿。
她们或是身穿道袍,又或是穿着绣服在码头上翘首以盼。
有这些莺莺燕燕的俏丽佳人们也就罢了,那些双手合十抬头望来的一片僧道又算是怎么回事儿?!
“伯虎啊,你在这秦淮河竟然有那么大的名声吗……”张仑有些兴奋,刚想说见识见识秦淮风月。
结果这群姐们现在就杀到码头了!唐伯虎这弟子收的好啊!大大滴好!灰常滴好!
“请问那船上少年,可是幽都夜梦玉公子否?!”
还不等唐伯虎开口说什么,那渡口码头上一位俏丽的小姐姐竟是先开了口。
那俏丽小姑娘虽然话音是大,但却声若黄鹂鸣翠竟是让人有悦耳之感。
唐伯虎对着自家恩师拱手笑道:“恩师,看来人家并非来迎我的哪……”
卧槽!我有这么大名声?!张仑自己也有些发懵,他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名声居然已经传播的这么广了。
“在下便是张仑……”虽然有些诧异自己的名声,但张仑还是长长的一揖笑脸迎人。
都是自己的粉丝啊!还都是女粉丝啊!而且,都还是漂亮的女粉丝啊!
“听闻张家玉公子殿前奏对得三大学士盛赞,号之‘天下风云麒麟儿’!”
这个时候有人便不愿意了,不愿意的便是这在场的其他士子们。
却听得有人朗声道:“金陵风华,却不知的玉公子有否佳作可教我等乎?!”
唐伯虎一听这话脸瞬间就黑下来了,这尼玛是在把我恩师往风口浪尖上推啊!
三大学士御前盛赞恩师“天下风云麒麟儿”没错,可拿到这里来说就是给张仑树敌了。
你丫个小子屁都不是,我们这些不是秀才就是举人凭啥你就混个“天下风云麒麟儿”的称号啊?!
要我说,那就是三大学士给英国公呵卵子的首尾罢了。
“船上疲乏,所作不多。只是交予我弟子衡父一个新话本而已……”
张仑却没有唐伯虎想的那么生气,反而是有些欣喜!卧槽尼玛,好人啊!兄die!我正愁咋宣传呢!
你这不蹦达出来,我还不好说:哎呀~我写了个新话本,大家要捧场啊!
“啊呀~!玉公子有新话本了?!”
张仑看着岸上捂嘴的那位身材s型的小姐姐,恨不得扑上去亲她一口!您这哏捧的太好了!
“拙作《幽都夜梦:倩女幽魂之聂小倩》已交付弟子衡父,想必不久后大家便可以一观了。”
岸上那士子们似乎更怒了,便有人拱手大声道:“莫非麒麟儿只会做话本乎?!”
这话就有点儿赤果果的挑衅了,但也不怪的人家挑衅张仑。
确实张仑似乎除了那首《新竹》,没有做什么诗来着。
主要是张仑觉着作诗这玩意儿特么没银子进账啊,我没事儿做个鸡毛的诗啊!
“也并非话本,做本的时候偶得小诗一首。”张仑也不是脾气好的主儿,虽然士子们给他做广告了。
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这泥人都得有火气了。
“十里平湖霜满天,
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护,
只羡鸳鸯不羡仙……”
张仑展颜一笑,朗声道:“因书有感,缺了格律。让大家见笑了……”
“只羡鸳鸯不羡仙……好一个只羡鸳鸯不羡仙!”那岸上的提学御史本一言不发,却在这个时候哈哈一笑。
大声道:“应有取意唐时四杰卢升之《长安古意》‘愿作鸳鸯不羡仙’句,虽格律不对然意境甚好!”
“寸寸青丝愁华年……”岸上亦有人咀嚼,越是细嚼越是出些味道。
张仑却是有些诧异,他都不知道这首诗有取《长安古意》里面的一句意境。
但这提学御史却是知道的,由此可见人家古人的才学那不是盖的。是实打实读下来的啊!
“麒麟儿所得定是不止一首,便取出与众学友品鉴却也是一番佳话啊!”
唐伯虎这个时候小声告诉张仑,那提学便是曾经斥了他的方志方信之。
“偶得佳句,本欲藏私。既然提学有请,那……张仑便献丑了!过长江时,偶得《临江仙》与诸位一品!”
张仑笑着拱了拱手,用着那变声期的嗓音吟曰: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吟唱中,张仑不自觉的用了些许后世杨洪基在演唱的时候用的技巧。
虽然达不到人家的效果,但神韵还是有的。
便是此时,云来遮阳下一束光却恰好打在了那舰船上应得那白衣少年的身影……
吟诵着的漂亮少年顿时身披金光,便如下一刻便飘于天际的嫡仙人一般。
一时间岸上的僧道们见此竟然是双手合十,在少年声落之后开始在岸上诵经……
很多年以后,在场的所有人都依旧记得今天所见的这一幕。
也是这一幕奠定了许多人对张仑的终身印象……
却见那江涛翻卷怒拍在霸气凛然的四百料战座舰船上,船首处昂然如松的站着一位琳琅如玉的白衣少年。
他头顶紫金冠,腰系金玉兽带腰胯倭刀温润如玉,笑容中似乎带着万般慈悲……
他负手而立,望着众人吟诵出那豪迈的《临江仙》。
从那天际处一束金光洒来,将他身上的白衣尽数染成了金色。一如那从天而降身披金光的嫡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