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天以来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陈衫好不容易让宋默尔拾起的信心被突如其来的事情，给撞碎了。
“我们去我家吃饭？”
宋默尔说要下车买瓶水，就让陈衫在路边停下，买完后出来，从车窗内递给他一瓶，“你去吧。我不去了，我想回酒店休息。”
不想以这种状态去见他的父母，善良的他们一定会为了哄她开心和振作而使出全身解数，有时候，旁观者比当事人更累。
“我不想你爸爸妈妈看到我不高兴，再接着陪我吃饭、说话，他们本来就已经很累了。我就没必要去打扰他们了。”
陈衫不顾要被贴罚单的威胁，下车来，“默尔，你听我说，我们现在还不确定谁是凶手……好，你说那个人明天我们拜托警察去查，好不好？要是查不到，我们花钱找私家侦探，总之想尽一切办法，无论那三个人或是一个人，是还是不是，我们都有一个答案。”
宋默尔听完没有半点松动，反倒是神色更加痛苦，“陈衫，你别再为了忙前忙后了，我承认我对你是有点点好感，可是，我之前也告诉过你，我喜欢的另有其人。”
“万一我利用你，找到了杀死我姑姑的凶手，然后跟你说分手，去找我喜欢的那个人，这样对你公平吗？”
血淋淋的事实被宋默尔无情地撕开摆在陈衫面前。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放手吧，趁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还来得及回头。”
宋默尔挣脱开他抓住的手，背对他而去，泪水顺着脸颊留下来，明明是她说的分开，但是为什么她会心痛呢？
好痛……这些日子以来，跟陈衫在一起相处的画面，涌现出来，心更加钝痛。
像是一把坚韧的刀子插在了最柔软的地方。
对不起，要是姑姑没死，或许我们还有机会；凶手没有逍遥法外，可能还会在一起，但现在，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
陈衫，好好加油。
宋默尔走了好久，走到一个广场，是情侣圣地，放眼皆是腻歪在一起，洋溢着幸福笑容的情侣们。
走累了，她找了一条长椅坐下，看着他们嬉笑呓语靠在一起像是全世界都是美好的样子。
多好啊。
宋默尔不禁又是泪流满面，路经她的一对也注意到她了。
女生问：“小姐，你在哭什么？你男朋友出轨了吗？”
看她一直在盯着远处看，给她出主意，“你要是不服气就上去打他两下，舍不得就把人抢过来。”
宋默尔鼻音厚重，“你身上带纸巾了吗？”
“有，给你。”女生直接把一包都给她了，“喜欢什么的，真的不能拖着，要是拖到当那一天后悔了，人家可能已经不再原地等你了。”
宋默尔垂眸，“谢谢你啊，说这么多。”
“没事，你别再伤心就好。”
男生在旁边提议，“我们等着她在这里的安静一会儿好了，待会儿过来看看。”
女生想了想，“也好，我们待会儿过来，如果你还在这里，我们就请你吃饭。”跟她招手再见。
宋默尔勉强地笑了一下。
她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看日期，是周五，到后天才上班。
顺便在网上订了一家酒店，跟着导航过去，她出院的时候穿的是那天回家时候穿的，半高跟的鞋。
当时陈衫死活不愿意，让换一双，但是宋默尔说她只有这一双。
“我去给你买。”
好在是把他劝住了，她现在穿着走了这么久，脚背和脚底隐隐作痛，有破皮摩擦的痛感。
拐过了一条步行街，过天桥，她看到巨大的灯牌。
这会儿，天都黑了。
酒店大堂。
“欢迎光临，请问有预定吗？”
“有。”宋默尔道。
“请报上你的电话和身份证号码。”
说到身份证，宋默尔才想起，她的身份证在陈衫那儿，他去帮忙办的出院手续。
“对不起，我记得我的身份证号码，但是我身份证没有带。”
“没关系，你有其他证件可以代替的，比如驾驶证或者是社保卡之类的，证明你身份的证件都能作为我们登记的来源。”前天小姐礼貌回答道。
宋默尔摇摇头，“都没有。”
“那么你是本地人吗？可以到附近的派出所去开具身份证明再过来。”
“好。”宋默尔一瘸一拐地离开大厅，她的脚痛得要死。
她到了门口才看到，这是一家新开的酒店。
怪不得能出现在榜单第一名。
不过这些跟她都没有关系，要么去找陈衫拿身份证，要么是睡大街，或者有幸找到不要身份证就能住的酒店。
可是一般，都是那种小的宾馆或者三星级别或者四星的，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家……不能回。
她生平第一次觉得，没有了宋兰芝她居然要沦落街头。
“默尔！”
宋默尔紧张一回头，“张昊……”
“是我。”
他平时的遮挡的少年气，这会儿蓬勃而出，穿了一件宝蓝色天鹅绒西服，飒爽好看
“你怎么会在这儿？”
张昊问了她也想问的话。
宋默尔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你带身份证了吗？”
“没带。”
“那没事了……”宋默尔失望了。
“你能告诉我，你要我的身份证来干嘛的吗？”
宋默尔看了一眼身后的酒店，“我想住这里，但是我没有带身份证，又不能回家。”
“回家？你还想回家，不行，那儿不安全，不能住。”
张昊是住在她隔壁的，“你不住那儿了吗？”
“我搬家了，和我……爸妈一起住。”
“好吧。我要先走了。”宋默尔借口告辞，在她撑不住之前，还要去找住的地方。
“等一下！”张昊拉住她，“你可以住这里。”
宋默尔一阵无言，她都知道她能住这里，给得起钱，可是她没有身份证！
“没有身份证也能住！”
宋默尔不可思议，“你在骗我。”
“没骗你。”张昊斩钉截铁，指着上头的万花酒店四个大字，“这是我家开的。”
“走，我带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