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到了厉家的别墅。
佣人为她们端来了两杯咖啡。
“请慢用。”宁千羽笑容大方又恬静,倒是让王艳艳有了想要倾诉的想法。
而宁千羽也看了出来她的苦恼,“看你愁眉不展,是有什么事吗?”
思及此,王艳艳便忍不住开始伤心了,“我的儿子喜欢一个姑娘,我对她……不如何满意,为了拆散他们两个,就暗中叫人盯住她,果然是被我找到了‘证据’可那姑娘对我儿子无意,这么一来,我倒是里外不是人了。”
她想儿子找个好姑娘,这难道也有错吗?
宁千羽慢悠悠地说道:“共度一生这种事情是要慎重考虑的,娶一个不喜欢的人回家天天对着,不是好事。”
王艳艳沮丧,“我也是这个想法,但是他是我儿子,一想到这点,我就想管他的事情。”
“为什么?你的孩子是上次当着记者介绍的那位吧?他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独立的思维和想法,你作为家长不应该局限他的。”宁千羽款姐道,语气问题,娓娓道来。
即使是反对的话,王艳艳也没有流露出半分不适。
她神情落寞,像是一个孤寡的老人,独立无援。
“我不是想要拴住他,他从来都不会听我的。”
这么一说,宁千羽倒是明白了,越是强调什么,越是没有什么。
有钱的人不会天天强调自己有钱,怀着爱与情谊的人也不会时时刻刻想着自己被疼被爱,真正精神富足和物质富足的人,都会想着做更多自己热爱的事情。
“王姨,我这么叫你吧。你对你儿子的掌控,是一种过度的。我不是在陈诉什么道理,以你的阅历和经验是我的许多倍了。不过,看得出来,你儿子好像不是很喜欢别人管束。”
王艳艳伤心地牵起唇角,“他哪里是不喜欢人管束?他自小就不愿意我这个当妈的。”
她回忆起本源,辛酸无比,“我不能生育,外头人人都知道。我跟我老公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用。他老公大哥的战友死在演习中,他自己都没有孩子,却把孩子过继给了我们。我们一直以来对这个孩子都比较重视。”
事情到今天,王艳艳也反思了自己的一些原因,她如实道:“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体验过生育的苦楚,自然就无法理解为人父母的态度。我对这个孩子期望很高,我想着,虽然不能生育一个亲生的孩子,但是我可以把他教育成一个优秀的人!”
“我逼着他学习各种东西,甚至把他烈士父亲的事情如实告诉他。我忽略了一个海子单纯的本性和善良。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而且叛逆,当他第一次在家里对着我大喊说我不是他妈妈。我老公……第一次,第一次动手打了他……”王艳艳比着一个1,“真的就这么一次。”
“但他与我们就疏远了,更习惯跟他的大舅舅和年纪相差不大的三舅舅在一起。在中学就搬去了寄宿学校。我没有办法,只有拿妈妈的身份威逼他回家。他连上的大学都在国外,是自己硬考上的,还申请了奖学金。没用我和老公的一分钱。”王艳艳说到这儿,眼里闪烁着泪光。
宁千羽握住她放在说面上的一只手,“你有没有想过,在跑道上一开始就竭尽全力的人,到了最后多半是死在中途的。他们没有力气再跟后边养精蓄锐拼命赶上来的人比。”
这个世界哪来那么多天之骄子?
王艳艳连连点头,“我明白,可是后悔也晚了。我不仅没有安慰他不能和喜欢的姑娘没有可能的痛苦,我还火上浇油,让他更添一道伤……”
昨晚她一夜没睡,一直在想这么多年她的所作所为。
“我如果能多多理解他,他就不会跟我疏离,连句问候都要敷衍。”
宁千羽深表同情,爱之深,责之切,或许最开始王艳艳只是想把孩子当成别人嘴里夸耀她的资本。
但是,时至今日,她已然悔悟。
说到底,要是不重视她的儿子,也不会在一个仅仅见过一次的女人面前痛哭流涕。
“我数次跟我家人谈起这件事情,他们都说我想太多;我老公更是说我是因为不能生育而有这些想法,儿子表现很好,长相也出色,是个好孩子。是我太执着太不懂得维护一个孩子的心……”王艳艳捂面痛哭,“可是说来又有什么用,我永远地不可能再听到他真心实意的叫我一声妈了。”
看到宋默尔失踪又复现,全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守护;王艳艳把照片摔在桌上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舅舅和宋兰芝的一段情生生被人掐断。
仿佛他已经预知了自己的结果,那是爱而不得,孤单悲恸的一生。
“你儿子应该比我小,你现在也还年轻,年岁越长,他会明白你的苦衷和良心,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对你一直心存芥蒂。放心吧,人生路还漫长。”宁千羽不善于安慰别人,可她不想把事情这会儿摆出来,让本就伤心难过自责的王艳艳再一次受到重创,唯有提醒她,“唯一能靠的,还是只有你自己。”
宁千羽感受颇深,安慰了王艳艳,止住她的眼泪,让佣人带她去客房休息。
“下午吃晚餐的时候,我们再叫你,好好休息。会有人一直在门口守着,有什么事你喊就可以了。”
王艳艳睡下,宁千羽返回客厅待着。
正巧厉少城打来电话,自从上次从法国回来,他对家里的一切,不管是她还是安安都比较上心。
工作忙也要带她们去野餐,陪她逛街,买为孩子准备的东西;帮她完成公司的事宜,洽谈合作的时候在场外等候她,不插一句嘴,全让她凭着自己的实力。
他们好像一对恋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比热恋中的人还要好。
“老婆,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厉少城无奈地叹口气,揉揉眉心,她越发不把他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