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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2章 为何要见我?(二合一)
    兵部尚书侯君集不屑道:“东突厥颉利我们都翻手灭之,何况你高谷丽这个边陲小国?灭你们只在于我们大唐想不想,跟时间并没有关系。”
    好!老侯这话没错,想灭就灭了,给我十万大军一样踏平他们。
    许多将领纷纷附和。
    可渊盖苏文充耳不闻,只是盯着李二。
    李二给了一个对手足够的尊重,沉思片刻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没有杜少清,朕要灭你高句丽,至少需要五到十年。
    可有一点朕是自信的,那就是不管五年还是十年,你高句丽被灭是注定的,没有翻身的可能。
    此言,你可认同?”
    渊盖苏文终究还是败退了,颓然的低下了头,承认了李二说的事实,两国实力太过悬殊,又遇到了李二这么一个喜欢王图霸业的君主,高句丽被吞下,是早晚的事。
    见此情景,李二转身回到了龙椅上,开口说道:“依照惯例,亡国君主要被大唐封爵养在长安,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问题的话,朕准备封你一个安乐侯爵,你……”
    “等一下,罪臣还有最后一请!”
    称呼的转变意味着内心的卑服,李二很高兴道:“讲来!”
    “能否让罪臣见一见杜少清,见过此人,罪臣可以死而瞑目了。”
    见杜少清?见他作甚?许多人不理解。
    甚至有人还站出来阻止,说高句丽人极度仇恨杜少清,万一对他不利的话,是大唐的损失。
    可李二却十分理解渊盖苏文,一个人心死之前,见见对手了却心愿,人之常情。
    “准了!”
    渊盖苏文整理了一下衣衫,恭恭敬敬的给李二行了一个大礼。
    随后杜荷自荐带他去见兄长,二人就此离开了太极殿,来到了杜家医馆。
    医馆里面,谢老道正在给人看病,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了二人,惊讶道:“你是?杜荷?是来寻你大哥的吧。
    今日是你的荣归的好日子,依礼当由令堂或者夫人为你解甲迎接,所以他们都在侯府等你呢。”
    侯府?
    杜荷明白了,是大哥杜少清的侯府,而自己原本的家是莱国公府,现在自己被杜家从族谱上除名,这等礼仪是不能在莱国公府进行的。
    “多谢道长!”杜荷正要告辞,却被谢老道叫住了。
    “等等,你身边的是何人?此人略带王者之气,可惜却散发着暮气和死气,这是一个心死之人,嗯……已经没救了!”
    他是……
    杜荷本想介绍一下的,可是听到谢老道最后一句,被噎的不轻,算了,将死之人介绍也没啥用,于是就带着渊盖苏文走了。
    路上渊盖苏文忽然问道:“那老者是杜少清的师父吗?”
    “不是,家兄学贯古今,他的师父没人知道是谁,你怎么会这样想?”杜荷答道。
    “那老者气度不凡,眼力高明,又是坐镇你们医馆的大夫,据说杜驸马是位神医,所以才有此一猜。”
    “别猜了,你见到家兄,想问什么当面问吧。”
    二人来到了侯府,杜少清等人早已等候多时,杜母看着三年未见的小儿子,双目含泪,可儿子甲胄在身,还有礼数没有走完,所以只能按下激动的心情为之行解甲礼。
    随后杜某带着杜少清、杜构、杜荷三兄弟去杜如晦的灵位前拜祭一番,这才拉着小儿子嘘寒问暖。
    杜少清则是带着渊盖苏文来到了书房。
    “听说大对卢点名要见杜某,不知所为何事?”
    渊盖苏文是见过杜少清的,只是几年不见杜少清气质大变,显得圆融了许多,这让他再次刮目相看。
    良久之后他开口问道:“你跟我高句丽有私仇?”
    额……杜少清显然是被问愣住了,原本就为这个?你国家都亡了,来兴师问罪有意思吗?
    可是出于尊重,他还是认真道:“没有,杜某就是一个足不出户的郎中,出身乡野,跟你高句丽是没有私仇的。”
    “既然没有私仇,那就是为国事了,可我还是不明白,这次高句丽可以说是亡于你一人之手,这样的功绩,你改出将入相才对,为何却依旧藏身医馆呢?
    若不为前程,你图个什么?”
    是啊,我图个什么?
    杜少清自己都被这个问题逗乐了,无缘无故的,因为什么把人家闹得国破家亡?
    仔细想了一下,杜少清如实答道:“也许,这件事起源于一场赌约吧。”
    随后他将自己三弟杜荷关于婚事的赌约说了一遍,也不管渊盖苏文能不能接受,杜少清两手一摊道:“当时吐蕃被灭,高昌也已经被拿下,四周能让我们看得上的敌人,可能只有你高句丽有点实力证明一下。
    你要怪,就怪自己运气不好,我们只是想挑个国家灭一灭娶个公主。”
    噗……
    渊盖苏文差点吐血死过去,心说这特么什么古怪理由?两国征战被你们说的这么风轻云淡,你当这是什么?过家家吗?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自己一方败的确实有点摧枯拉朽的意思,输了就输了,得认。
    渊盖苏文凄然一笑道:“枉我自命不凡,没想到却被你们一群小子玩弄于鼓掌之中,是我小瞧天下人了。”
    杜少清感叹道:“其实,自从当年河北道瘟疫,我第一次跟高句丽在战场上相遇,心里就存了这个念头,早晚灭了你们一劳永逸,我东北百姓在无战火之灾。
    而且就算没有我这次动手,高句丽也存在不了多久的,你也知道,高谷丽乃是我中原死敌,陛下早晚要出征灭你们的。
    大唐不是前隋,你们没机会的。”
    “呵呵,什么死敌?都是借口。
    中原强盛,我们何尝敢进犯丝毫?都是你们为了功业的借口罢了,说的冠冕堂皇。
    试问若是大唐被人家打到家门口,你们会伸着脖子等着被人家宰割吗?”渊盖苏文不屑道。
    呵呵,说的也是,就像是秦灭六国一样,即便始皇帝解释说是为了消弭战争不是为了个人功业,可在六国百姓眼中,可不就是被人侵略了,无奈起身保家卫国之战吗?争执这个没有意义。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们会怎么对待我高句丽百姓?”渊盖苏文死盯着杜少清追问道。
    “收归教化,以后就是我大唐百姓了呀,等同视之,还能怎样?你这是什么意思?”杜少清不解道。
    “不复仇?不杀戮?
    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死敌,而且这一战,你们没少屠城。”渊盖苏文不信。
    杜少清快不想解释了,心说这货什么思想啊,被刺激了吧,这么偏激。
    于是他反问道:“如果为了屠城杀戮,我们何必将你们纳入大唐版图?
    而且屠城那是北方三族野蛮的胡人干的,大唐士卒从未有过屠城的习惯。
    当然了,高句丽会死一批人,我也不瞒着你,为了以后好治理,你们高句丽的权贵、有影响的人物,都不能活着。
    你是上位者,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若是换位思考,你统一了半岛三国,会屠灭其他两国,还是好好经营治理,使之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很简单的话语,让渊盖苏文心中再无疑虑。
    他看着杜少清感慨道:“大唐李氏好命,若你生在高句丽,就算是拥立你为国主也要好好用你,可惜、可惜……”
    杜少清哈哈大笑道:“人才遍地都是,上位者的秉性胸怀能力决定了一切,你生性多疑,能用什么人,敢用什么人,能将国家带领到什么程度,其实早就是定数了。
    你是败给了我们的陛下,跟手下几多人才没什么太大关系。”
    一席话犹如洪钟大吕般醍醐灌顶,渊盖苏文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为什么会输的这么干脆,原来故事的一开始,自己就已经输了。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良久之后这位大对卢恭敬对杜少清行礼道:“多谢解惑,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不用这么客气,大对卢以后就常驻长安了,如果不嫌弃,可以常来医馆坐坐,你的气度和能耐,杜某也很是佩服。”杜少清客气道。
    “呵呵,今日见你一面,在下已然可以瞑目了,若是相约,那就来世吧,来世愿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不要成为敌人。”
    “额,您这是什么意思?照例不是该封你个王爷或者侯爵安身的吗?怎么大唐开始杀俘了?”杜少清惊讶道。
    “告辞!”渊盖苏文没有解释,告辞离去,杜少清亲自送出。
    出了杜家大门口,渊盖苏文仰头看了看天空,似乎有雪花飘落,嘴角露出一丝悲凉的微笑,在杜少清愣神的功夫,这位权臣拔下自己的发簪,戳在了自己胸口。
    “嗨嗨,这是做什么呢?刚才不还好好的吗?说自杀就自杀呀?这么想不开做什么?”杜少清慌忙抱住,没让对方倒在地上。
    渊盖苏文吊着一口气道:“出门再死,不给你添晦气!
    亡国之日,就该是我心死殉国之事,能见对手一面,再无遗憾,该走了。
    听说你是个妙手仁心的大夫,希望你可以对我高句丽百姓照拂一二,来世,期待我们能成为朋……友……”
    我这……
    杜少清心说,这哥们儿,来世的问题咱们先不说,做不做朋友也不是问题,你以死殉国我倒是能理解,关键是你别死我家门口呀!
    什么叫出门再死就不添晦气了?死我门口就不晦气吗?
    ……
    也难怪杜少清啰嗦不满,因为渊盖苏文还没接受敕封就死了,死在杜家门口,所以就有流言说是杜驸马手刃了仇人云云,一时间杜少清的名声都受到了影响。
    侯府中杜母不满的训斥大儿子道:“青莲好不容易出息了,这是大喜事,而且马上要跟城阳办婚事,你倒好,弄个死人在家门口,多么不吉利!”
    杜荷劝道:“娘,那人非要自杀,关大哥什么事情?再说了,我是武将,战场上杀人无数的,煞气重,怕什么不吉利?长安城里我的名声早就烂透了,在乎这些做什么?”
    “胡说什么?你们懂些个什么?”杜母瞪了小儿子一眼,随后又对杜少清叮嘱道:“你们父亲不在了,你这当长兄的就该多操心一点,青莲的婚事我亲自指挥张罗。
    我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借着这次婚礼,大办一场帮青莲洗刷一下声誉……”
    杜少清还没点头呢,杜荷已经站了出来,强力反对道:“不行!这件事我不同意!”
    “混账,这是为你好!”杜母怒道。
    杜荷跪下道:“娘,孩儿知道您是好心,但我不在乎那个,别人怎么看随他们就是,与我何干?
    而且,当年的确是我铸成大错,被人评说天下不孝之首,孩儿认罪伏法,并无不服,即便是今日洗心革面,可往日罪行也是不能洗刷抹去的。
    所以孩儿认为,这次婚事能尽可能低调些好,绝对不宜大操大办。”
    杜母含泪摸着儿子的头发道:“可是三儿,你对为娘孝顺不孝顺,娘心里清楚着呢,他们是在冤枉你呀。”
    杜荷眯着眼睛笑道:“当年差点亲手害死娘亲,孩儿不孝乃是事实,一点也不冤枉。
    儿只想着以此为鉴,往后加倍对娘亲好来补偿万一,绝没有洗脱罪名的念头。
    而且也不想世人评说不孝子杜荷娶公主做将军如何如何,这些本不是我一个罪人应得的,现在却有了,孩儿已经知足了。”
    杜荷坚持如此,杜母也是无法,杜少清跟杜构都上前劝解,最终同意了杜荷的看法,低调行事吧,虽然委屈了城阳公主,但只要婚后小两口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要快成家了杜荷就需要搬出去住,没多费事,就在杜少清不太远的地方弄了一座小型的伯爵府邸,也算自立门户了。
    说完封赏功臣,对应的这次还有惩罚,那就是齐州叛乱的五皇子李佑,这位阴毒皇子被从齐州抓了回来,他的舅舅阴弘智已经被杀了全家,就剩下他等待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