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过午,徐府徐茗儿的闺阁外便不时传来催促的声音,“姐,你还没好吗?就换一身衣裳,梳妆打扮一下真的要这么长时间吗?再这样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
这已经是徐尔觉在门外说的不知道第几次了,终于这次催完没多久,徐茗儿闺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徐尔觉看着从房中款款走出的徐茗儿,不由得称赞道:“姐,你今天真漂亮。”
虽然那时自己亲弟弟,但听到有人赞叹自己,徐茗儿心里还是一喜,不过也就是羞涩了那么一下,接着冲着徐尔觉不满的道:“我让你在外面稍微等我片刻,你用得着半个时辰催我一次吗?”
徐尔觉委屈的道:“姐,人家可是叫你松江第一才女,可是你作为才女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片刻吗?”
徐茗儿自知理亏,小声的对着徐尔觉道:“我这也是第一次去庙会,自然要精心打扮一番,姐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这个弟弟不是也有面子吗?”
“好了姐,我们快走吧,听说那边有舞狮子的,还有踩高跷的。”,徐尔觉拉着徐茗儿就走。
“你慢着点,别摔了。”
徐茗儿和徐尔觉二人一路来到东顶的庙会,在娘娘庙前下了车,虽然今日是庙会的最后一日,但他们到时不过未时,庙会的人尚不算很多,通常庙会都是在傍晚的时候才是最热闹的时候,那些酬神的演出也都是在酉时之后方才开始。
徐茗儿见这情形,不免对这娘娘庙的庙会有些失望,她朝着徐尔觉抱怨道:“尔觉,你看你不停的催,现在这里都没什么人。”
徐尔觉道:“姐,我听说这里的庙会可是京城最大的庙会了,现在人少才好,我们先到处去逛一逛,晚些时候再去看表演。听说这里的碧霞元君娘娘庙很灵验的,很多人特意从四面八方赶来这里烧香祈福,不如我们先去庙里拜拜吧。”
徐茗儿点了点头,二人到了庙前的广场,看着一个个奇怪的香烛铺子,徐茗儿二人也不知道到底该买哪一种香去庙里祈福。
所有的香烛铺子一个个问过之后,徐尔觉倒是为难了,在他这个年纪确实无所求,于是徐尔觉也不去管这些铺子到底卖的是哪一种香,随便走到了一个铺子前买了一把。
徐茗儿则悄悄的走到一个铺子里,买了一把香,然后似做了什么坏事一般偷偷藏了起来。
待徐茗儿买好香烛出来时,徐尔觉也拿着香烛走了过来道:“姐,我们进去吧。”
过了气势恢宏的庙门,二人便在每个殿里一一拜了过去,连镇守山门的王灵官殿也没有落下。
到了主殿前,一尊巨大的四方鼎立在殿门前,方鼎的边上燃着火烛,供人烧香之用。
徐尔觉掏出香来准备凑近火烛去点香时,徐茗儿注意到了他手里的香上面的图案,竟是一副送子图。
徐茗儿不由取笑道:“尔觉你才这么小就求子,合适吗?”
徐尔觉这时才留意到那图案上画的几个白白胖胖的娃娃,不由的羞红了脸道:“我,我,我只是没注意到就随便选了一把,我媳妇都没娶求什么子,我是来球平安的。”,说着,徐尔觉将点燃的香插进方鼎,然后双手合十朝着大殿的方向拜了拜道:“娘娘勿怪,我不求子,只求家人平安,娘娘勿怪,娘娘勿怪。”,徐尔觉一边拜一边嘴里不停的嘀咕着。
待徐尔觉拜完还不见徐茗儿有动静,他不由好奇的问道:“姐,你怎么不烧香?你的香烛呢?”
一听徐尔觉提到香烛,徐茗儿俏脸微红,略有些扭捏的道:“我去店里面烧。”
徐尔觉见徐茗儿神态有异,不由得绕着她打量了一圈道:“姐姐的香烛莫非有什么不可见人之处怕我看到?”
徐茗儿佯怒道:“你胡说些什么,这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呸呸呸,也不怕娘娘怪罪。”
再一看徐茗儿那满脸羞红的样子,徐尔觉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姐姐不会是求的姻缘吧。”
一听徐尔觉在大声吵嚷,连忙上前要捂住他的嘴,道:“你这家伙胡说些什么?”
徐尔觉闪身避开徐茗儿的手,不过还是放低了声调道:“姐姐你就不要隐瞒了,看你那样子都知道了,娘娘都不用去倾听你的心声,看你表情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亏了姐姐你还笑话我呢,不过姐姐求姻缘应该求月老啊,怎么求到娘娘庙来了?”
徐茗儿对着徐尔觉道:“不要瞎猜,我先进去烧香了,你在外面等我,不许跟进来。”
徐尔觉倒是听话,果然没有跟进去,就在外面随意逛逛等着徐茗儿出来。
徐尔觉已经出了庙门到广场上逛了一圈回来,竟还不见徐茗儿出来,于是他便进了殿朝徐茗儿寻去。
刚入了殿门就见徐茗儿起身朝外面走来,徐尔觉笑着迎上去道:“姐姐,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这么好的福气竟让姐姐有这么多的心里话与娘娘诉说。”
徐茗儿听闻弟弟的话警告道:“尔觉,这话你回了家可千万不要和爹跟爷爷说,否则看他们不打你。”
“知道了,知道了,他们就袒护你,因为你我可没少挨揍。”,徐尔觉嘟着嘴道,抱怨完徐尔觉立马兴奋地道:“姐姐,我方才在你祈福的时候去外面转了一圈,广场上面正有人在写东西呐,我们赶紧去看看,听说写的好的话可以去石栏哪里去看表演,以姐姐的文采一定可以帮我们拿下两个位置。”
徐茗儿不解的问道:“都要写些什么?”
徐尔觉也模棱两可的道:“好像是说今日他们什么先生生了重病来不了,石栏那里的花灯没人去写条~子所以特意邀请有学之人相助,总之就是写些谜面、诗题、对联之类的,反正这些难不住你。不过听他们说,这庙会人多的时候很是拥挤,那些文人士子都不愿意来,所以到现在都没人帮他们写出一个。那挂灯的人都快急死了。”
徐茗儿问道:“写那些都是做什么用的?把他们急成这样?”
徐尔觉一边往外走一边向徐茗儿解释道:“就是我们来时广场尽头石栏那里,听说晚上会挂上许多花灯让人去猜谜、对对子、作诗词,凡是完成了就可以去那里观看对面大戏楼的酬神演出。”
徐茗儿不解道:“来这里的人为什么非要猜谜去那里看演出?我看那大戏楼不是有很多空的茶座吗?那里岂不是看的更清楚一些?”
徐尔觉翻了个白眼看了一眼身边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姐姐道:“姐姐,大戏楼里的茶座几日前就已经卖光了,现在许多人拿着大把的银票想买都买不到,有这么好的地方可以观看,谁会愿意去庙街上挤着看,难道姐姐想去庙街与人挤来挤去吗?”
徐茗儿一听要去街上与人相挤,不免打了个哆嗦,然后催促着徐尔觉道:“那我们赶紧去吧,免得这么好的差事被人抢了先了。”
徐茗儿姐弟二人出了庙门回到广场上时,只见石栏旁的灯笼已经一个个的挂了起来,只是灯笼上面并没有什么徐尔觉所说的条~子。
在那灯笼围成的檐廊旁,一个年轻人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许多巴掌大的纸条,纸条旁边放着笔墨、砚台、镇纸、笔架。
桌子旁已经围了不少人,但看那桌后的年轻人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围观的人却没有一个上前。
就在这时,众人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让开让开,有人来写了。”
众人回头,看说话的是一个不大的少年,身旁还跟着个小姑娘,便以为是这少年在闹着玩,都没有让开的意思,只有那桌后的年轻人像是抓住了个救命稻草,朝着围观的众人道:“都让一让,让两位公子小姐进来。”
众人听了那年轻人的话,这才让开了一条路,徐尔觉当先走到了桌案前。
那青年问道:“是小公子要来出题吗?”
徐尔觉答道:“不是。”
周围围观的人顿时就是一阵善意的小声,果然如他们所想,这么小的孩子能懂什么吟诗作对。
这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是些附近的普通百姓,让他们挥舞锄头做些庄稼把式不成问题,但是拿笔杆子写字,那是一个都不行。
但那年轻人却不觉得这两位公子小姐是来闹着玩的,一看他们穿着打扮就像是书香门第的少爷小姐,这个年纪读书识字已经够用了。
于是那年轻人又问:“那就是这位小姐了?”
徐尔觉骄傲的道:“正是我姐姐。”,好似即将出风头的人是他一般。
那年轻人问道:“不知两位公子小姐贵姓?”
徐茗儿道:“免贵姓徐。”
“那就麻烦徐小姐了,请!”,那年轻人让出了位置朝着徐茗儿道。
这时徐尔觉开口确认道:“等等,我先问一下,是不是我姐姐写完我们就可以去那里看演出了?”
那年轻人笑着说道:“这是自然,否则以徐小姐自己写的谜面、上联,即使我们不邀请你们进去,徐小姐对自己的对子,猜自己的谜面还不是轻而易举就进去了?”
徐尔觉想了想,倒是也对,这样反而还浪费了两个谜面。
徐茗儿抽出一张红色纸条压在镇纸下面,一边写一边问那年轻人道:“不知公子需要写多少个题面?”
那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里有一百个灯笼都要挂上条~子,也就是需要一百个题面。”
徐尔觉闻言诧异的道:“一百个?这么多?”,他突然有了种给姐姐挖了个坑的感觉。
那年轻人也觉得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写上一百个题面有些过分,于是道:“反正也没有那么多人能猜出来,要不就写五十个好了。”
徐尔觉道:“虽然呢,一百个确实有点多,不过以我姐姐的本事,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也不用你减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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