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高寒、胡宝二人将那木杆重新埋好后,骆养性和张之极二人也把高台下面填足了木柴稻草。
高寒对着高台下的张之极和骆养性二人低声道:“赶紧再去弄些桐油来,把这些柴禾都浇足了,到时候也好把火点的旺一些,我们先把这台上的土石给他翻一翻,一会也往土石里面浇一些桐油,哪里都不要错过。”
说完,高寒便与胡宝二人拿着铁锹在高台之上翻了起来,那些小道士好不容易填平的台面,让这二人重新翻了个底朝天。
骆养性和张之极二人每人手里提了两桶桐油,身上还挂着许多猪尿泡,两人来到高台下,先将手里的桐油放下,然后将身上挂着的猪尿泡一股脑的丢到了台上。
这些猪尿泡里面装的也全部都是桐油,外面的那层猪尿泡柔软但不易破损,是骆养性特意买来埋在地下的,猪尿泡虽然在外力下不是很容易破损,但温度过高时容易化掉,到时候一旦火烧起来,台上的泥土受热,埋在下面的猪尿泡就会被烫破,外皮破掉之后里面的桐油一旦流出来稍微沾染一些火苗就会在土石之中燃烧,这是骆养性特意为那些妖道准备的。
高寒和胡宝将那些装了桐油的猪尿泡埋好,然后重新将高台上的土填平,而下面的骆养性和张之极二人也在高台之下的柴禾堆中浇了足足八桶桐油。
几人将这些做好之后,把那个小道士从阴暗处重新抬了出来,寻了处适合睡觉的地将他靠在了那里,然后几人重新回到了那个小院。
完成了高台这里的一切,骆养性和张之极二人很是兴奋,只是还不等二人开始吹嘘,高寒便与胡宝道:“你先带着这两位爷回去,我到三尊观里面去探探。”
胡宝点头应下,只是骆养性和张之极二人却不愿意了,他们朝着高寒道:“我们还没玩够呢,我们也要进三尊观。”
胡宝被二人欺负了一晚,这时朝着他们二人投去鄙视的眼神道:“别的且不说,三尊观现在门关着呢,那墙头你们上的去吗?”
听闻胡宝的话,骆养性和张之极二人顿时没了声响,这确实有些难为他们了。
高寒道:“我今晚不过是进去探探路,也没什么有趣的,探清了情形我便会回客栈,两位爷要是有兴趣待明日斗法之前再与我悄悄潜进去也不迟。”
一听高寒的话,骆养性与张之极二人也是满心欢喜的随着胡宝走了。
高寒虽说此行是前往三尊观内探路,但他身上仍是背了几袋菜油和少许的醋,然后便一路来到了三尊观的高墙之外。
高寒附耳在墙上细听了许久,里面并没有什么人声,他后退了几步,接着使出壁虎游墙的身法三两步就攀上了三尊观的墙头,上了墙,高寒只是趴在墙上朝里打量了一眼,见附近并没什么人巡视,他一个翻身便跳入了三尊观内。
三尊观内地形并不复杂,与其他地方的道观没有太大区别,观内处处都是花草树木、池塘亭榭,即使月明如水,高寒隐身其中,便是有人经过也很难发现。
高寒一路探寻,遇人便没入阴暗之处,没用多久便找到了三尊观的东厨,此时夜色已深,别处早已熄了灯火,唯有这东厨之中仍点亮着火光。
高寒贴着厨房的外墙蹲身在窗下,候了片刻并没有听见里面有什么人声,于是他慢慢的抬起身子,沾了口口水点破窗纸。
高寒透过点破的小孔向里望去,就见一个小道士靠在一堆木柴上面打着瞌睡,而那小道士的面前看着两口盛满了菜油的大锅。
没想到这妖道竟准备了两口油锅,若不是来这里看了一趟,明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只是此时高寒也不明白三个妖道准备两口大锅是作何用的,按理说胡二宝的油锅是要自己准备的。
既是想不明白,高寒也不作多想,只要将这事回去告诉了朱由检和胡二宝就好,至于如何去应对就看他们的了。
既是摸清了门路,高寒也不做逗留,他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窗下,闪身躲进了一处草丛,接着他将身上的菜油和醋一股脑的丢在了草丛中,然后拨开几个花枝将那些东西遮盖起来。
藏好了东西,高寒离开时更是熟门熟路,连来时一半的时间都没用便出来三尊观。
在高寒离开后,那看守高台的小道士才幽幽转醒,小道士醒来后一看自己身处之地,他颇有些疑惑,自己明明在高台边巡视来着,怎么会睡在这里?
想了片刻那小道士便记起了之前发生的事,好像自己捡了几枚银针和一锭银子,然后自己身上被什么咬了一口来着,自己还解开衣带去挠的。
想到这里,小道士一看自己的衣带果然被解开了,但他将手伸进衣内朝屁股上摸去时,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小道士心下疑惑,再去找那两枚银针时,却也找不到了,小道士再伸手入怀里去摸那锭银锭子,一模怀里除了自己原来的一些碎银子外哪有什么银锭子。
这时那小道士更是疑惑了,难道是睡着了做了个梦?他摸了摸后脑勺一时想不明白也不再去多想,小道士随即站起了身将衣带系好重新到高台下去巡视去了。
待高寒回到客栈之中时,朱由检和胡二宝以及先行回来的骆养性几人早已等在那里。
高寒将三尊观中看到的情形与众人说了一遍,朱由检看着胡二宝不解的道:“两口油锅?难道那三个妖道连你的那口油锅都帮你准备好了?看来不仅是我们想除了那三个妖道,那三个妖道同样也想置你于死地啊。”
胡二宝也有些不解,他摇了摇头道:“按理说那三个妖道不会不懂这个规矩,既是不想在人前被揭穿,那他便不该为我准备道具,大家各凭本事,我们这个行当的人是不可能用别人准备的东西的,尤其是这种极为危险的戏法。或许他们是怕一口油锅会出什么问题特意准备了另外一口锅做个备用?”
这话连胡宝都不认同了,道:“这怎么可能,若是担心出问题只需多备些菜油和醋就好了,何须连油锅都备了两个?”
此时子时已过,朱由检站起身道:“想不明白就不用想了,反正我们是要在他们的油锅里做些手脚的,一切到时候便宜行事,若是实在有危险放弃就是。”
说完,朱由检转身上了楼,回房休息去了。
其他几人见朱由检走了,也纷纷回房,只有胡二宝此时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
第二日一早,辰时未到朱由检几人就被楼下的一阵喧闹声吵醒了,这些人昨日本就睡的晚,这时候还正困着呢。
朱由检连外袍都没穿,赤着脚走到门前打开了门朝着外面嚷嚷了一句,“怎么回事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朱由检刚喊完就听卢象升道:“是二宝的徒弟带着人来给他师傅助威来了。”
朱由检不满的嘀咕几声,“论道午时才开始,来这么早做什么,何况要给他师傅助威要去三尊观才是,来这里干嘛。”,自言自语一番,朱由检扯着嗓子朝着胡二宝的房门方向喊了几声,“二宝,二宝,起来伺候你徒弟去。”
胡二宝昨晚心里很是不安,睡的比其他几人更晚,快过了寅时才睡着,此时正蒙着头睡的正香呢,哪里听得见朱由检的话。
喊了几声见没什么反应,想着胡二宝今日还要去与三个妖道斗法,便也没再去叫他,只见朱由检来到胡宝门前,朝着房门踢了几脚,道:“胡宝,你师侄来了,快去把你师侄伺候好了,让他不要吵着小爷睡觉。”,喊完,朱由检转身回屋关了门,扯过被子蒙了头继续睡觉。
胡宝无奈,只得起身下楼去招呼那个便宜师侄纪纲,心里不免得抱怨,自己这是缺了几辈子的德认了这么个师侄,头一天赔了两个月例钱,这才第二天连睡个觉都睡不安。
穿了衣服下了楼,胡宝朝着纪纲道:“这么早带着这些个人做什么来了?”
纪纲笑着道:“师傅今日要去三尊论道,我带了街坊邻居来给师傅助威哩。”
胡宝道:“这时间还早着呢,到午时才开始,你带了人在这吵吵闹闹影响了你师傅修道误了大事就坏了,你若是想给你师傅助威,此时你便带着这些人去三尊观外的高台前把位置占了,记得要是高台前面最近的位置,那里看的更清楚些。”
纪纲一听会坏了师傅的大事,顿时就有些不安,于是他朝着身边的一群人挥了挥手道:“大家安静些,我师父在修道,莫要惊扰了他,我们先去三尊观外候着,先占个好位置看我师父施展道法神迹。”
那些跟纪纲而来的百姓有些是想见识一下仙长神迹的,有些是想请仙长祛邪除祟的,一听纪纲说仙长在修道,便纷纷住了声,然后便随着纪纲出了客栈一路朝着三尊观而去。
没了楼下的吵嚷,几人一直睡到了巳半才起床,还是锦绣挨着门的去叫。
待众人一切收拾停当后,高寒和胡宝二人抬着胡二宝早已准备好的道具装上了马车,除了一口油锅外,还有几幅支架,以及两块寒光闪闪的锥板,那锥板上根根锥刺尖锐无比,好似老虎口中食人的獠牙。
等到所有的道具都准备停当后,胡二宝一行便坐上马车朝着三尊观而去。
三尊观外的高台边上,此时早已围得水泄不通,连外面的街道上也都站满了人,济南府的百姓听闻有人要与三尊论道,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便纷纷一早来到了三尊观想看个究竟,顺便瞻仰一下三尊神迹。
纪纲此时十分庆幸还好得了师伯的指点,否则他们这些人别说占个好些的位置了,恐怕连边缘的位置都沾不上。
三尊在与那二宝真人定了论道之约后便亲自去告知了总督府的老太君,并请老太君前来做个裁断,此时在三尊观对面的茶楼上,总督府的老太君早已坐在那里候了许久了,就只等着论道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