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彩绘木杯转身来到榻边坐在陈娇身侧,他将水饮了一大口而后弯下身子含住陈娇柔软又微干的唇将水慢慢度给她。
刘彻度过水见陈娇看他不禁坏坏的笑问道:“还要?”
陈娇的唇在温水的滋润下呈现出诱人的玫粉色,即使没人她也有些难为情,偏开目光道:“我自己来。”
“好,你自己来。”刘彻说着唇角一勾又喝了一口水,照样低头吻着陈娇度给了她,完全不在意陈娇刚才说了什么。
刘彻就是这个样子,他想做什么绝对不会因为别人愿不愿意而改变心意,他就是霸道,就是喜欢掌控和主宰。
陈娇无可奈何,如果是前世的她这种时候必然要跟刘彻翻脸,她那是骄纵强硬说一不二,哪怕是小事都不肯让刘彻一步,不过今生陈娇不会那么傻了,既然是他放纵的宠爱,她何必要掐掐尖不讨好呢,没必要争的事就随刘彻去吧。
陈娇闭眼除了一口气,习惯性的填了一下嘴唇。
刘彻看着她就不由露出微笑,觉得她舔唇时小舌头尖尖的,像只高贵而暴躁的猫。
刘彻心下柔软,倾身抱着陈娇单手在她眉心上爱抚轻柔,然后躺在陈娇耳畔呵着气说:“阿娇你在想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事情。”陈娇慵懒的开口。
“朕当然知道。”刘彻咬着她的耳垂,像只粘人的大型犬,“你肯定在想张骞和赵无心。”
陈娇侧过脸睁眼看着刘彻道:“真让你说着了。”
刘彻了然一笑,摸着她的脸说:“他们固然好,朕跟你也好,他们日后能够日日相伴,朕跟你也日日相伴,不必羡慕他们。”
“你就想着自己了,张骞跟着你独身十七年你都不管,这赵无心还算是沾我的光,当年我说赏他要什么都行,他还真把我的朋友拐走了。”
刘彻轻笑道:“是是是,都是皇后的功劳,不过当年他要不是帮着朕爬你们家的院子你能答应他么,说到底还是朕的功劳。”
刘彻说着说着又自得起来,见陈娇瞪他赶快改口道:“说起来他独身一人可不是朕不体谅他,他那个爹,啧,朕还真是受不了,根本就不把张骞的婚事放在心上,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说过要赐张骞两个女人,谁知他死都不肯要。”
贵族世家的公子在家中蓄养侍妾通房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张侍郎不上心那些女性长辈总要张罗起来,可是张骞还真是一个侍妾都没有,陈娇也好奇,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连觉都不想睡了,靠着刘彻道:“怎么回事啊,你快说说。”
刘彻本不屑提起这些世家私事,但他难得看到陈娇八卦的星星眼,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只好无奈笑道:“也没怎么回事,还是张侍郎管的太严。张骞跟朕说过他母亲去得早,府里当家的是张侍郎的侍妾,张侍郎这个人古板的很,总是认为儿女情长必定英雄气短,张骞前几年算是年少,他父亲不准他碰女人,当然张骞似乎也没什么兴趣。到了这几年朕登基张骞也跟着忙碌起来,那当家的侍妾一说要给张骞寻一门亲事就会被张侍郎好一顿骂,竟然认为张骞忠君不宜现在婚娶,真是可笑。”
陈娇也笑了,这个张侍郎的想法还真是够与众不同,这么避忌女人,连少子的婚事都不心急,也亏得张骞还有两个哥哥,不然张骞这一远走西域后张侍郎可要后悔无嗣了。
“张侍郎就那么不待见女子么?”陈娇笑过后又蹙眉不解道,“听说他连正妻都不续弦。”
既然陈娇有兴趣,刘彻便陪她多聊几句,说道:“其实朕之前也听说过一些张骞父辈的事,说来也巧张侍郎的两个兄弟沉溺女色未能成年,还有他大哥袭了他父亲的爵位竟然为了一个侍妾弑杀嫡妻,文皇帝当时大怒连他们家的爵位都撤掉了,所以张家虽是世家大族,却并无封侯爵位,所以张侍郎不喜侍妾的想法倒也情有可原。再说不喜女子的事,恩,朕看张骞也不怎么好那一口,说不定就承袭了张侍郎。”
原来还有这段公案,想来文皇帝朝的事情陈娇也没关注,想不到张骞家还有侯位除爵的事。
说起张骞陈娇心思一转,当即又道:“之前不娶倒也好,如今张骞遇上赵无心算是缘分天定,他是因我认识了无心,也算一件我的功德。之前听我们家的一个术士说功德做得多会福报到小孩子身上,这是好事一件。”
提起小孩子刘彻又来劲了,揽着陈娇笑的特别开心,刚想开口问陈娇什么时候能给他生个孩子,但他话到嘴边一个机灵又咽了回去。
“孩子”二字始终是刘彻与陈娇心头一块心病,因为王娡曾在陈娇年幼时做下害她绝育之事,虽未的手可毕竟令刘彻汗颜,他自觉在陈娇面前没有资格提起孩子,可是哪一个成年的男人不想有自己的子嗣呢,刘彻身为帝王更需要开枝散叶稳定皇家宗室。
可是他实在开不了口,成婚半年不知是有意避讳还是心照不宣不但刘彻没有提过,陈娇之前也从不曾提起。
“你怎么了?”陈娇用手指戳了一下忽然沉默的刘彻,刘彻立刻闪神,笑了笑道,“没事。”
“我们现在还年轻但将来总是要有小孩子的。”陈娇温和一笑对这个话题似乎并没有芥蒂。
刘彻观察着她的表情略带小心的试探道:“长安城都说阿娇是星宿转世的神仙,那神仙能不能告诉朕,朕什么时候会有嫡子?”
陈娇故作高深的想了一下笑道:“这可真不好说,不过多积点福小孩子就来了。”
刘彻一听这都有点宿命论了,他信神明可是却不喜欢命运天定的说法,不过他心底对子嗣十分渴求,又为了迁就陈娇盼子的心情只得顺着她笑道:“要怎么积福?按你说的你给朕的那些郎官近侍都配些你的女官是不是就算积福,那你可有的劳累了。”
“我才没那工夫呢。”陈娇白了他一眼,顿了顿又故作好奇道,“不过你说张骞现在都有无心了,为什么韩嫣还没有正妻呢,弓高侯家里不着急么?”
陈娇一提韩嫣的亲事刘彻也怔了一下,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之前他和总是嘲笑张骞无非是张骞一个女人也没有,韩嫣可是有侍妾的,但是他到了这个年岁还没娶亲也确实有点奇怪,刘彻之前不关心这些,现在一想也觉得奇怪。
这一世并未与韩嫣有染的刘彻觉得奇怪可陈娇却一点都不奇怪,弓高侯韩颓当在七国之乱里立了大功,如年事已高早就是躺在功劳簿上享乐的主了,韩嫣只不过是他的庶孙又不需要他去延续韩家的香火,既然他跟天子关系好背后又传出来那样的谣言,弓高侯索性就默认了韩嫣的佞幸身份,只要弓高侯府能得到新天子的庇佑,他巴不得韩嫣更得宠些为,天天在天子身边一刻不离才好。他那么多子嗣庶孙何苦上赶子给韩嫣张罗娶亲,万一暗中得罪了天子岂不是得不偿失,弓高侯这老狐狸才不会这么做。
“韩嫣……可能是眼界太高。”刘彻眯起眼睛琢磨一会儿才说。
他是才即位不到两载的天子,多少大事还忙不过来,就算对身边诸事天生敏感多疑可他也还没清闲到去猜测近臣为什么不娶妻这样的小事上。不过人都有好奇心,特别是闲来无事跟挚爱闲聊的时候,不琢磨也没什么,一琢磨就来兴趣。
陈娇轻笑,她的目的就是要把话题引到韩嫣娶妻的问题上来。韩嫣之前能够而被赐住清凉殿实在是钻了陈娇和刘彻闹别扭的空子。无论韩嫣和刘彻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住在宫禁之内都令陈娇感到烦躁,但是韩嫣毕竟是刘彻的左膀右臂,拿宫规那种刘彻万分厌恶的礼法提出让韩嫣搬离宫禁,刘彻只会不屑一顾甚至更不高兴,陈娇没那么傻,她要用一个巧妙的方式将韩嫣赶出清凉殿。
陈娇点头道:“大概是这样,韩嫣号称长安第一美男子寻常女子当然看不到眼中。咦,我才想起来上月回侯府我母亲正张罗给我家的妹子寻一门好亲事,他家是侯府,我们家也是,算门第虽然弓高侯不比我父亲也算对的上,真是巧得很了!”
陈娇眼中满是兴奋的喜悦,拉住刘彻道:“彻你说是不是很巧,无心和张骞在一起了,如果我家的妹妹跟韩嫣在一起,那肯定也算是我积福,你看这事行吗行吗?”
横竖燕寝里只有陈娇与刘彻两人,能用简单的方式达成目的陈娇并不在乎给刘彻卖个萌。
陈娇鲜少有这么高兴激动的时候,刘彻只当她是想起孩子求子心切,一想她的阿娇很想跟他有小孩刘彻心里也开心,点着陈娇的鼻尖说:“朕是没什么意见,不过韩嫣眼界高,还是找个机会让他私下看看如何?”
韩嫣对于刘彻毕竟不同旁人,天子赐婚本来不需要双方有什么感情,刘彻待韩嫣还是留足了颜面。
陈娇不高兴了不满道:“我家的妹妹虽然是庶妹但也是堂邑侯府的贵女,长得跟我几分相似也是个大美人,倘若韩嫣看不上不愿意那堂邑侯府的脸面往哪里放?你不愿韩嫣娶我妹妹就算了,我也不缺这点福。”
刘彻与陈娇刚和好,又牵扯到孩子的问题,他当然顺着陈娇哄她道:“为了这些小事你怎么就生气了,阿娇又小气了,朕怎么能让姑母和姑丈脸上难看。这样,冬至晚宴你让你那妹妹跟姑母到宫里来,朕在席上遥遥看一看,若是真有我阿娇的十一姿色朕就赐婚韩嫣好不好?这福一定帮你积上。”
☆、第134章 宴会出乱
冬至祭礼的前一日馆陶大长公主带着堂邑侯府的两位庶小姐陈艳陈琼一同进宫。
“妹妹都长大了,一个一个都十分养眼,看起来都有几分父亲的影子。”陈娇坐在椒房殿后殿的主位上看着长公主下首的两个盛装庶妹笑了。
陈艳和陈琼首次进宫都有些拘谨,听了陈娇的赞扬连忙低头道:“娘娘谬赞。”
大长公主眼睛瞄过去,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位庶小姐道:“刚才见过太皇太后,现在也见过皇后了,你们也去太后那里见个礼,免得太后觉得堂邑侯府礼数不周。”
陈娇有话要跟大长公主说,微笑看着两个庶妹又对身边的小寒点点头道:“是该去给太后请安,小寒,你去安排带两位姑娘到长信宫去拜见太后。”
“喏,娘娘,母亲,阿艳和阿琼妹妹先告退了。”陈艳大方,拉一把胆小的陈琼避席叩首。
两人跟着小寒出去后,大长公主才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看着陈娇道:“阿娇你让她们进宫来做什么?”
陈娇心知大长公主对家里这些庶女算不上喜欢,她作为堂邑侯府的女主人心高气傲往日肯定不会难为她们,一应食宿教育都是列侯贵女的待遇可她贵为文皇帝的嫡长公主自然却没时间和精力也不愿意亲自照顾这些庶女,后宅之内由她们去,更不可能没事带她们进宫。今日陈娇让大长公主把她俩带来,大长公主心里一定非常纳闷。
陈娇笑了笑道:“这不是趁着冬至节礼的宫宴让她们见见世面,也好让母亲为咱们家选几门看得上的亲事么。”
大长公主在堂邑侯病重的时候为两个庶女张罗亲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通过政治联姻稳固堂邑侯府的地位,君爱年少,其他两个儿子又没本事撑得起门庭,大长公主为了让堂邑侯病中宽心也要想办法选两个有本事得宠信的女婿。
陈娇提起选亲事这事,大长公主就叹了口气道:“这一回主要还是为了让你父亲宽心,必得寻个有前途的年轻人才好,光想着挑那些出身侯门的‘花架子’,没用!”
陈娇微笑点头,让大寒为大长公主续上杯中的温热梅浆,软言道:“可不是,要不是为了寻一个好人才,以母亲一贯雷厉风行的性子怎么能烦到今天还没拿定注意呢。”
大长公主烦躁的摆摆手道:“现在上哪里去找那些个家世又好又有前程的适龄公子去?只要人才那也有,不过出生寒微,咱们家的门庭断然不能让他们进,先就我这张脸就丢不起。再说那些家世好的,竟没有你二哥不认识的,选一个就问你二哥打听一下,一问之下连你二哥都说这人靠不住,你说这种人就算是累世功勋的家世招进来也不是给你父亲添堵么,可把我烦死了。”
陈娇听这话真给听笑了,心说她二哥隆虑侯可真算派上了一会用场,亏他心里知道他那些狐朋狗友都靠不住。
“母亲,我心里倒有个人选,母亲要不要考虑看看?”
大长公主刚拿起梅浆,闻听陈娇有人选,立刻放下木杯高兴道:“是谁家的?”
瞧瞧,大长公主还是最关心家世和脸面。
陈娇道:“弓高侯的庶孙韩嫣。”
“他?不行!”大长公主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过脸道,“你还真是心宽,外面那些人都说他是彻儿的……你呀,怎么昏头了,还学会抬举那些个人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