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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杀鞑子可真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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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军一声鸣金声,前方的蒙汉两军全都得了解脱,蒙兵忙不迭的回马逃窜,汉兵也纷纷倒拖着鸟枪,向着后方撒丫子狂奔。

    明军也安静下来。

    主要是郑芝龙没有想到清军的进攻会这么虎头蛇尾。然后在追击和保守起见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鞑子不是一天就能杀完的,他手中的精锐却是相当有限的。

    可不能浪!

    追出去容易,被鞑子骑兵打个反击就惨了。

    如此,就只剩下一些被打伤而又未死的蒙汉兵倒在战场中间,伤重的都在地上嚎叫、呻吟。

    轻伤的手脚并用,拼命往己方的阵线逃回去。就好比一蒙兵胸口上挨了一枪,却在地上努力挣扎几下后站了起来,吃力的走了两步,双脚一跪又匍倒在地上,只剩下凄惨的哀鸣。

    “砍人头喽,砍人头啦……”

    明军阵上忽的一阵高叫起来,然后清军上下就看到一批手持盾牌的明军步卒从胸墙上翻了过来。直奔尸体狼藉的战场上,挥刀剁起了清军头颅。

    “七哥——”鳌拜高声叫着,整个人都要炸了。图赖适才鸣金收兵他也是认可的。准备了多日的盾车不管用,那再打下去就也是徒增伤亡。

    可现在这一幕却不能忍,明军这是在挑战清军的底线啊!

    图赖一脸阴沉的看着明军的作为,也是不能忍,“我给你一百马甲兵,去给我砍了他们的脑袋!”

    这种挑战清军底线的事情,图赖不能无有表示。若是坐视不理,岂不是大减清军士气?纵然他知道这很可能还是明军的激将法。一如之前的人头蹴鞠般。

    “杀——”鳌拜引着一百甲骑,甚至都有几名巴牙喇兵,要知道他可是护军统领,而护军用满语的话说就是巴牙喇,所谓的护军统领就是巴牙喇纛章京,就是镶黄旗五六十个佐领里的巴牙喇兵的长官。

    是以,此时的鳌拜在镶黄旗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鳌拜身后就有那扎海,而有了扎海,那自然就少不了拜都。虽然他不想跟扎海跟的那么紧,可悲催的在于扎海认为自己这是在照顾拜都。

    真何其的悲哀啊。

    “跟我杀,把那些明狗斩尽杀绝。”鳌拜的大吼引得扎海之辈一个个血脉膨胀。而心中发怯的拜都掺杂在其中,也在振臂高呼。一如滥竽充数,却也“泯然众人”。

    满洲兵一动,那是一个挡者披靡。前头的蒙兵也好,汉军也好,无不是连滚带爬的忙为鳌拜一行让出一条通道来。

    李武立刻就注意到了清军的动静,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身要逃,可是他不能啊。不止不能,还要拎着一颗脑袋向清军挑衅。

    “快,快,都给我打起马来——”

    看到前方的明军刀牌手,竟然插刀立盾于尸身之上,双手各持头颅之发辫,然如后世链球一般耍玩,鳌拜肚皮都要气炸了,整个人怒不可遏。

    “轰轰轰……”

    牛庄城头上,炮声轰鸣。

    一颗颗炮弹袭来,但多是打不中的。只有极倒霉之人才会被炮弹打中战马,或是直接命中己身。然,炮弹力大,但凡有中者,必惨不忍睹也。

    九成九的清军对此都视若无睹,只有面相凶狠的拜都一个,那是牙关紧咬的浑身打颤。整个身子都伏在马背上,一手握骑弓,一手持箭。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起身放上一箭。甚至非是他自幼就骑惯了马,那炮声一响,人怕就要摔下马背了。

    只能说林子大了之啥鸟都有。野蛮残暴如建虏者,也有那胆怯之辈。当然,拜都也曾经悍勇过,但他的悍勇带给他的只有悲伤和惊惧。

    直到鳌拜军逼到百步左右时,李武才吆喝一声,引着手下人倒退去。但鳌拜却半点不见勒马,依旧打马如疾风。看那架势,显然是真把图赖的话当真了。

    阿尔京阿在后阵看了忙向图赖谏道:“梅勒章京大人,我大清兵马虽是厉害,可郑芝龙部枪炮也犀利的很,鳌拜大人这般冲杀过去,为了几个尼堪首级而折损了精锐,实得不偿失啊。”

    “阿尔京阿,你这话说的有道理,但此一时彼一时懂不懂?”图赖咋听人进言,杀意腾腾,但转瞬就按捺了下。毕竟阿尔京阿这话说的有道理,满洲精锐不是跟那些污泥一样的尼堪能比的。

    “连带这一战失利,我大清已经在郑芝龙手下连败六阵。彼军士气沸腾,军心正锐,非是如此尼堪们如何敢向我军行挑衅搦战之举?此刻其又以头颅相激,纵然有激将之意,我却也不能不应。不然我军士气必受大挫,明军士气则会更胜,兵锋更锐。届时我等还如何能破敌?”

    鳌拜这一支军就是不惜代价去杀人的,也是图赖的振奋军心之举。因为战场上留下的人头非汉即蒙,可没有满军旗的。

    满洲大爷们提着脑袋去给你们报仇,尼堪们能不感激?蒙古人能不满意?

    此刻的战场上,大炮无声,鸟铳无言。只有二十多光头兵在向牛庄疾奔,背后则是鳌拜带领的近百八旗铁骑追来。

    而他们的尽头,在那道矮矮的胸墙前,两队明军已经肃然挺立。

    一支支长枪斜刺着青天,背后一排排鸟枪兵竖立,手执着加刺刀的鲁密铳的他们,历经了北上以来的几战洗礼,现如今已经有点银样镴枪头向真枪头转变的苗头了。便是明确的被指示要去阻拦鞑子的骑兵,一个个也不见太慌里慌张。

    “杀,全力冲击,一举破阵!”鳌拜见了出击的两队明军不仅不怕,反是大喜。直想着能将兵一举杀将进去,那一场大胜还不是唾手可得?

    五百人虽然远比他身后兵马要多,但一百八旗勇士会击不败五百明军吗?开什么玩笑。一个八旗勇士能打十个,不,是二十个尼堪。

    尤其眼前的五百明军中大半都是鸟枪兵,那就是打五十人也不在话下。

    而杀败了他们之后,把败兵驱之向前,墙后的明军必定吓破胆,只要图赖能及时进兵增援,或许牛庄都能被趁势一战而下呢。

    心里美滋滋的鳌拜对于前方的长枪鸟枪半点也不惧怕。就是身后的一骑骑八旗兵们也都信心十足。

    而等到鳌拜距离明军只剩下五十步左右的时候,弓弦被拉起,咯吱咯吱的声音连绵不绝。不得不说,对于用弓的老手而言,弓箭的威力实在胜过鸟铳十倍不止。

    稍后,无数弹棉花一样的弓弦振动声响,犹如蜂群飞过,箭支也同时升上天空。

    一支支利箭从八旗兵队列中飞起,直向着明军队伍落下。而二者之间的光头兵们这已经被彻底藐视。洪亮的口号声音也在明军队列中呐喊,一排黑色的火枪被端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这边,却仍然没有一个人开火。

    箭矢落下也没能让他们动摇。那些明军只露出一个个戴着铁盔的脑袋,拜都在人缝中看到对面飘动的一片红缨,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直到二者的距离进到了三二十步,李武他们已经向两边疯狂的逃去。明军队列里一声唢呐响。清军对面瞬时间火光连成一片,伴着爆响出浓重的白烟,从空中看去,犹如凭空升起一条白龙来。

    一颗颗铅弹瞬间飞越彼此间的距离,轻松撕裂了战马的肌肤血肉,乃至是马背骑士身上的棉甲。

    鳌拜身边一名巴牙喇兵被一颗铅弹正中胸前,穿透了铁甲后却并没穿透内里的棉甲和锁子甲。然而,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这人如受铁拳重击,双手丢开弓箭就抱住马颈,吐出一口血来,才要缓一口气,坐下战马就一个哀鸣,直攒到地上。

    后头一骑骑八旗兵马术再秀,事发突然,如何都能避开?

    马蹄声滚滚,地上只剩下了一大摊血肉。

    三排火枪连环打过,清军队列直倒下了一半还多。整个队列的前方根本没人能完好无损。

    鳌拜也遭受了与那巴牙喇兵同样的命运,并且更是倒霉,谁让他冲在前面呢?几排枪子打过去,鳌拜战马倒地,他的脖子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完全给拧断了。

    这个在正史上很是有一笔记载的鳌少保,就把性命葬送在了这儿。

    受创甚重的八旗兵支撑不住,纷纷回马跑路。慌乱中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巴牙喇纛章京已经挂掉了。

    “可惜我军精骑不能派上场,不然,定叫这些鞑虏一个也逃不了。”城头上,郑成功痛心疾首道。

    郑芝龙却已经满意的很,“为父可没料到施富能如此快就送人来。”胸墙、壕沟上虽留有多条通道,却只能行人,容不得战马从容突驰。

    “不过这杀鞑子可真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