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只有漱玉,萧煜辰并没有上马车。
看了眼雨中浑身打湿的莫明珠,萧煜辰对云唐说了什么,而后云唐伸手拦住个衣着整齐的女子,然而萧煜辰却阻止了,让云唐换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行人大婶。那大婶子打的纸伞都破烂了半边了。
云唐给了大婶儿一百两银子,一把纸伞,说了几句,雨势太大,听不清。
大婶连连点头,笑嘻嘻地接过伞和银子,朝莫明珠跑去。
“姑娘,您去哪儿啊,我送送你吧!”“姑娘……姑娘?我叫你呢。”
莫明珠擦了把迷眼的雨水,才看清来人是个打着伞的大婶,笑嘻嘻的满面热情。
“多谢大娘。”
“不不不,是我要谢谢你呢。”一百两银子啊,够他们穷困的一家子几年去挣了!
大婶与莫明珠同行后,回头看了眼屋檐下,充满感激。
莫明珠见大婶一直在看,也循着她视线看去——滴水如线的屋檐下,除了几个行人奔跑过,并不见什么人。
回到莫府,雨刚好下小。莫明珠刚进门,便见大门口又停下一趟轿子,莫雪兰也不等丫鬟巧朱把伞撑开,直接红肿着眼睛冲进雨里,衣裙溅得全是泥水,很是狼狈,却不想,进门来,刚好与莫明珠面对面撞个正着!
莫雪兰不料这般狼狈之时碰上莫明珠,当即更加羞愤、嫉恨,跺脚恨声道:“莫明珠,这下你满意了?!!我恨死你了!”
莫雪兰心里就算再嫉恨莫明珠,都极少这般忍不住性子正面发怒,可见她现在已处于崩溃边缘。
她招她惹她了?奇怪的女人……
莫明珠皱眉瞧着莫雪兰再奔进雨里,跑走。
这骄纵的二妹,都已经如愿抢了她的未婚夫了,也坐稳准三皇子妃宝座了,还哭骂个什么?莫明珠心底暗自疑惑,直到晚膳时,云桃才打听了消息回来——
“小姐,原来二小姐进宫吃了个闭门羹,三皇子不见她,刚才皇宫里来人转告了二小姐,说以后都不必去见他了。”云桃道。
莫奶娘摆好碗筷,莫明珠入席吃饭。
莫奶娘盛了一碗汤给莫明珠,莫明珠刚喝了一口汤,便听莫奶娘道:“二小姐一门心思抢了小姐的皇子妃之位,这下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所以说啊,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是强求不来的,人心不能坏,坏人没好果子吃。三皇子那般聪慧,肯定是看明白了,心里定还想着小姐你呢……”
“咳、咳……”莫奶娘前面几句还好,后面这一句直接把莫明珠给吓呛了!莫奶娘竟还不死心,想让她攀龙附凤呢。“说不定,三皇子只是与二妹闹个小别扭,打是亲骂是爱嘛……呵呵……再说,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有婚约,没那么容易散。”
只要萧景凌千万别想着她,什么都好说!
二女共侍一夫?滚你丫的!莫明珠心里暗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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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莫明珠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白天在第一楼发生的那些事——墨非白、漱玉,以及不出声则已、一出声惊人的萧煜辰。
萧煜辰浑身罩在黑衣里,所有人看着他惊叹而敬畏,那么的不可靠近,仿佛每一次见面,他都会让她吃惊,一次比一次吃惊。一掷千金,那怎么会是一般人能有的财力啊。
这个男人,果然如同她所预感,不是一般的人。
床上,莫明珠缓慢地眨着眼睛,想着。
她凶悍、痴蠢的丑女名声在外,他恐怕不会喜欢她吧……
“唉……”莫明珠幽幽的叹了口气。或许,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对他心动了。
好在过几日,舅舅秦长梵便要请韩沉吃饭,她便能再见他了,到时在将今日之事说个清楚吧。
她也想知道,到底这个韩沉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更想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可能呢?
然而想起那个妖娆漂亮的青楼女子漱玉,莫明珠又烦躁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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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秋雨一层凉,又过了七八日,转眼便到九月初,与韩沉见面的日子了,莫明珠有些隐隐期待,是以今日起得很早。
然而,想起这几日韩沉不但没出现,还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给她,心底,又忍不住些许失落。那个男人,就像是黑夜的天空,让人看不透、摸不着,只能仰望着,心底向往。
清晨,皇宫里来了个公公,说要见莫明珠,莫明珠远远认出那是萧景凌身边的,便假托有病,推辞了,没见。
公公留了封信,莫明珠一看那笔记是萧景凌的,便没看,直接扔了。
这几日浮月香卖得极好,生意重新红火起来,甚至比之前还好!原因嘛,便是现在的原材料更加优良,制造的香水自然更好。
莫明珠打算乘着今天与秦长梵去见韩沉,将太后赏赐的银子送过去给秦长梵,在南市再开一家分店。
“小姐,咱们银子都拿出去了,要是有个急需可如何是好?”云桃捏着银子包袱不舍得松手。
莫明珠点了点她额头,拽过银子包袱来。“什么叫拿出去?这叫钱生钱,想要更多的鸡蛋,就必须再买只母鸡,懂不?”
云桃转着眼珠、挠脸体会。‘这跟养鸡有什么关系啊……’
莫明珠又何尝不是怕急用时没银子呢,看了一眼首饰盒里的簪子。若将这簪子当了,其它的银子就不必拿出去了。这簪子太过华贵,她平时也没有穿戴过,没什么用,但,这般宝物,若是就这么当了,也是可惜。
是以,几经犹豫,莫明珠还是将簪子留了下。
莫明珠到酒楼之后还早,因为心里有太多疑问,是以等得有些紧张,坐立不安。上次在第一楼模糊的相遇,莫明珠心里便梗了好些疑问,想问韩沉。他是谁,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去青楼,为什么买下那妓子,到底……他是什么样的人……
秦长梵见莫明珠有些愁思,便故意说了些童年的趣事,想逗她开开心。
“明珠,舅舅给你讲讲童年的事吧。”
秦长梵平素话很少,是个稳重到有些单调的男人,是以,他破天荒的要说童年聊天,莫明珠便点头了。
“小时候,我其实很胖,有一回爹爹被官场同僚陷害,举家入狱,我在狱中一边饿了七八日,只靠小窗飘进来的雨水挨过去。你猜怎么着,我出狱之后发现自己竟然瘦了!虽然饿坏了肠胃险些丧命,但是爹娘和我都很是开心。”青纱后,秦长梵拉出个笑容。
莫明珠愣:“饿了,七、七八日……”
“是啊,很有趣,是吧?呵呵。”“还有一次,那时我爹爹还没做官,家里很穷,我与娘亲去寺庙焚香祈愿,结果走着走着,我将地上的绳子错看成了蛇,吓得一声惊叫摔下去,断了腿,后来差点丧命,结果有个老大夫路过,不但治好了我的腿,还把我脸上的伤疤也一病治好了,真是因祸得福啊,呵呵……”“还有一次……”
秦长梵绞尽脑汁地说趣事,直到透过青纱看见莫明珠红眼看着他——
“舅舅,咱们别说了,那些都过去了,别难过……现在总算也是守得云开见明月,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秦长梵:“……”这些,难道都不好笑吗……
二人又等了许久,眼看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却还不见韩沉前来。莫明珠等得有些着急了。莫不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吧?
想到此处,莫明珠心里一跳,而后,有迅速否定。
不,不可能,韩沉的身手,有几人能让他又危险呢。
……
天上又开始滚起雷声,长安城另一处——龙额侯韩府。
主园的屋檐下,守着的一男一女,青衣的男人是云唐,看着很是随和,白衣的女人名叫莲霜,人如其名,眉目十分冷峭冷艳,二人都是为萧煜辰平时办事的手下。
忽然,门内冲出个书童模样的小厮着急道:“不好了,快叫林大夫来,主子旧疾复发了!来势凶险!”
大夫进去之后,所有奴才都被清出来,房门紧闭许久没有动静。
门外,云唐着急踱步:“那可如何是好,眼看主子和莫姑娘、秦掌柜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
“什么约定?”莲霜问。
云唐没做多想,便道:“还能是什么约定?当然是和那莫明珠姑娘见面之约了,主子等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怎知道旧疾提前发了,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