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
就在这时,丛林深腹,靠山腰的某处,忽然发出了一阵异响,而后,便见一道欣长的身影,从其中缓缓地走出。
绰绰月影下,他双手背后,居高孑立,神情淡漠地,俯瞰着山下众生,然而其清秀的面部,却显得极为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此人,正是方守。
“出现了!”
一号飞身而起,同时双手结印,瞬间召出了一个巨大的水牢,遥遥指向了方守。
而见此,三号当即以肉身拦截在了一号的面前,一脸谨慎地道:“我曾答应过他......”
“你欠我一命!但我不求你一命抵一命,只望你今日不要多事,日后,两不相欠!”一号仍未停手,操控着水牢,径直从三号的头顶越过,“可你若再敢多事!休怪我手下无情!”
望着一号那冷酷的神色,三号迟疑了片刻,终还是退下了身去,并向远处的方守,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神色,他,爱莫能助了......
而全程,二号都失去了反应,摆出了一副莫不关己的姿态,仿佛在方守现身以后,这一切,便再与自己无关。
“本来就没期待会有别的下场。来吧.....”
水牢慢慢地接近,方守面上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
“就用我的命,来为尉迟大哥的死赎罪吧!”
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方守会逃跑似得,一号的嘴角,噙着一抹冷酷的笑容,而不经意间,他却没察觉到,就在其身后,那僵立了半响的魔庵掌门,眼底却忽地泛起了一抹幽幽的绿光,而原先那痴愣的表情,也早已为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所替代,俨然事态的发展,已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但对此,一号竟全程无察觉,依旧操控着术法,想要先行解决方守这根眼中钉、肉中刺!
还没走过一半的路程,水牢,便突地膨胀起来,随后在空中剧烈地炸开,散作了漫天的水点,而二号三号,则齐刷刷地将头转向了一号,只见其双手抱头,额上青筋暴凸,在地上疯狂地打滚,显得极为地痛苦。
而见此状,二号便顷刻意识到,一号竟施术不成,却反被道贤反噬了!
“一号!”二号情急之下,便要冲上前来,可还未等其迈步!
“别过来!我快压制不住了!杀了他!快!杀了他!”
哀嚎声下,一号仍不忘对二人提醒:“不立刻回渊,我大不了反受其噬!可若不杀了他,我们便都得死!”
“杀了....谁?”三号的瞳孔仿佛地震了一般,剧烈地收缩了一阵,旋即他幡然醒悟,立即冲高山上的方守大吼,“跑!快跑!!”
只见半山熊燃,烟尘四起,二号掐立手诀,竟是在方守身后现出形来,直欲取对方小命,而反观三号附近的这个“二号”,却化为了一只惊慌的小鹿,胡乱蹦哒了一阵,便一头扎进了丛林,很快连影都找不着了。
“该死!黑灯瞎火的,竟没能看出二号用了分身!大意了!”三号狠地跺脚,当即施展起纵云梯,连向半山追去,同时,他还心存了一丝侥幸,对着二号大喊,“你说过你不会袖手旁观的!”
“哼!我是说过不假!~但不袖手旁观,可非你想得那样!”眨眼功夫,二号便结出了一连串的密印,火焰腾跃于十指尖上,仿佛在变戏法似得,轰然点去,顿时在方守身外留下了十根火桩,布成了一个外形似丹炉的滔天火阵,而方守,则成了其中的祭品,乃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已然陷入了绝境!
“该死!两个无耻败类!”三号忽然明白过来,明明是为了取方守性命,为何一号会有恃无恐地施展速度如此缓慢的水牢术,而非用一些令人措手不及的手段,缘是他早就与二号珠联璧合,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便是方守有心逃跑,也是到嘴的鸭子,插翅难飞了!
想到二号所说的“不袖手旁观”,竟然是如此内涵,三号顿时有一种被人当猴子耍了的耻辱,然而,更令其在意的,却是自己被排除在外的那种背叛感,这才真的令人气愤!
“亏我一直待你们如兄弟!”
三号雷霆大怒,竟是不顾伤势,猛地催动真元,强行在二号法阵彻底发威前,一头扎入了那通体由火焰构成的丹炉中,堪堪来到了方守的身旁,而此时的方守,却是在无情火焰的灼烧下,痛苦地抱作了一团,毛发尽燃,蜷曲枯黄,浑身肌肤,亦变得如炭一般黑,仿佛已奄奄一息了。
“你为何不反抗?!”用牙齿将方守叼起,三号泪水纵横,对着在其进入阵法后,显得有几分迟疑的二号,怒而目视,“我印象中的壹零贰捌,个个都是义薄云天之辈,可看看你们如今的模样,哪还有半分曾经的模样?难道是在那次之后,你们连心都死了吗?”
“不许说!”二号听到这,忽地面目一变,竟有些狰狞地道,“最难相与是人心!我与一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壹零贰捌!为了离开渊那鬼地方!该死!一号要坚持不住了,再不滚开,我连你一起杀!”
“哼!你也太高看自己了!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欲与你相争,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而今,既然情分已断,便看看谁才更配作壹零贰捌的二号!”三号冷酷地一笑,随即身形便从头到脚,包括嘴里叼着的方守,都彻底虚化了一遍。
这之后,只听“砰”得一声爆裂,丹炉火阵内的三号与方守便双双化作了半截木桩,被瞬间烧成了黑灰。
“哼!果然!又是涅槃身?”似早已预料到三号会如此行动,二号轻蔑地一笑,旋即将目光定位在了山腰上端的某处密林中,纵身追了过去。
一路攀登,直到山顶,二号便觅见了三号的踪迹,只见其翻过了山顶,又要一路往下,试图躲过追踪,但又似顾忌着试炼时限,却没走远,反倒像是故意减慢了速度,想等自己追上来一般。
见此,二号冷冷笑道:“若你双臂安好,我尚惧你一分,可现如今,你双臂尽废,还拖着一个‘死人’,看你怎么逃、往哪里逃!大不了便同归于尽,可这叛徒!绝不可姑息!这是规矩!”
“去你的狗屁规矩!”回头怒骂了一句,三号带着方守,折返于顶上的山林,而又似如二号推测的一般,其速度虽快,非二号能及,却也从未真正地远离,而是始终与二号维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就要用这种方法,和我僵持着吗?”不时从指间甩出了一点火球,二号一路发飙,几欲将整个半山丛林都给燃起,他边这样,一边却压着火气,对三号打劝道:
“我知道,你想的是,一回到渊,我等便拿他毫无办法,可你也不想想,我等虽不能杀他,但却可以折磨他,叫他生不如死!他身为壹零贰捌的零,却背叛了我们,你还何苦帮他?不如停下来,我等好好商量一番,或许还可以想法子劝服一号,给他一条生路不是?”
“我不管!”三号忽然顿住,冲二号怒道,“你少跟我玩文字游戏!我要他活!行不行,就一个字!”
“痴心妄想!”二号一路作局,等得便是三号这一个停顿,见对方果然中计,他当即大喜,将双臂折成了一个古怪的麻花状,同时合并双掌,对着地面猛地插去!
“该死!”猛然意识到了不妙,三号连催动身法,欲要离开此地,可就在此刻,二号原先那些看似鲁莽的“投火”行径,却纷纷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构成了一个火焰形的大阵,将三号二人镇压在了其中!
“哼!你涅槃身一日之内,便只能施展两次,天罗地网下,我看你能逃到何处!既然你要救他,那便同这叛徒,一起陪葬吧!”
烈火熊熊,极力灼烧着皮肤,三号强忍着剧痛,始终未发出一声,眼底不禁涌现出一抹深深的绝望。然而,就在这时!
眼前,忽有一道紫雷亮起,他瞳孔瞪大,像是极为惶恐的,猛地察觉到了什么,可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倒蹬了几步,身体便向后栽去,“扑通”,三号的脑壳碰在了一块坚硬的石尖上,彻底失去了意识,而不幸的是,就在此过程中,其口中叼着的方守,竟从其头顶飞过,就此跌落下后方的峭壁,而那底下,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不!”同样,二号的身体亦失去了控制,一时间阵法崩溃,火焰到处乱窜,将整个山头都彻底燎燃,陷入了一片火海,可他的目光,却始终死死盯着坠落崖间的方守,一直到对方彻底地消失在了自己的眼目中后,终于为一股绝望充斥。
“壹零贰捌,完了!”
深深的无力感,从其脑中一路下延,经由脊柱,蔓延了全身,使其如一滩烂泥般,无力地瘫软在了火焰之中,耳边,引路石那不带有丝毫感情的通报声又再度响起。
“注意!注意!一个时辰内,洞主未发起脱离,时限超出!壹零贰捌号渊洞,全洞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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