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敖溟目光灼灼,问得严苛,法圆双手合十,暗持佛法,并不惊慌。
只是推脱道:“小僧秉持佛法精要,只为劝书生放下心中怨念,收起手中屠刀,入我佛门,永登极乐!至于他从何处修行的异术,这就不是小僧所能知道的了,佛言大开方便之门,解厄众生疾苦。只要能放下屠刀即可立地成佛,也不必追究他的前程往事了!”
敖溟知道,要论起口才怕是没几个能比得上佛门弟子,什么口若悬河、口吐金莲都是说这些家伙的。他不指望真的能让法圆说出点有价值的东西,但是法圆也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在这个佛门并没有广临东土的时代,他不过只能算是一只孤鹤。没有势力可以依傍,他行起事来也会顾忌重重,反而并不让敖溟担心。
敖溟笑道:“既然法圆禅师有护佑一方平安、解救天下众生的心思,倒是与我城隍庙的行事准则相合,不如留在城隍庙做一尊护法尊者如何?”
法圆推辞道:“小僧乃是出家人,以四海为家,恐怕只能心领大人好意,却不能留在庙中做护法尊者了!”他们法、慧两字辈的僧人来到东土,都是领了佛旨有任务在身的,怎么可能投身于一座小小的城隍庙之中。
敖溟道:“我可没有与你商量的意思,你若真的四海为家离开豫章郡,我现在就亲自送你离开。若是你想继续留在豫章郡,那就得服我城隍庙的管束,如若不然,可以和我比划一二!”一来可以试探豫章郡内是否有法圆真正在意的东西,二来将这个有些神秘的和尚留在身边也好控制,又能做一个免费劳动力,何乐而不为?
法圆心中暗怒却又无可奈何,几经试探都被敖溟化解于无形,他也不敢说就能取胜。再者他背负的佛门重任也不容有失,只能厚着脸皮说道:“既然大人如此情真意切,小僧也只能勉为其难接受护法一职。”
“这才对嘛!”敖溟哈哈笑道:“周大人,城隍庙又添一员战将,不若后堂摆酒,我们一醉方休!”
周子旭也跟着一起乐乐呵呵,毕竟法圆的实力放那摆着,要是真能做了城隍庙的护法,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倍有面子的好事。但是敖溟的大笑、法圆的微笑落在他眼中都暗含着蹊跷,算了,不管了,我还是做自己的甩手掌柜吧!
他这城隍庙的香火也不差,备些酒菜珍果倒也不难,周子旭也乐得做些后勤工作。难啃的骨头就交由敖溟去啃吧,反正自己也不是打打杀杀的料,只要想办法在泰山大帝那里为他讨到封赏就好了。
火雨山庄,沈青嵩的房门被急躁的敲响,惹得他心中一阵烦躁:“进来!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沈青嵩一生未从仕途,也有善心,而且家道殷实,不论天干水患,他都能赈济灾民。所以火雨山庄在他的手中也算是善名远扬,名声大噪,反而让他老爹的那些恶名名声不显。
一见进门的是女儿沈怡的贴身丫鬟,沈青嵩收起怒气问道:“小兰,你不跟在小姐身边,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叫小兰的丫鬟急切的说道:“老爷,不好啦!小姐病倒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病倒了?”沈青嵩微微思量,又是急忙吼道:“那你还不赶快去请大夫!”
小兰也是有苦说不出,第一时间还不是得告诉你这个老爷,但还是转身出门寻人进城请大夫。
沈青嵩则是急匆匆赶到晚风楼,只见女儿沈怡无力的躺在床上,呼吸微弱,面色更显苍白。沈青嵩慈爱心疼之色尽显,坐在床头,将手探向沈怡的额头,轻声喊道:“怡儿!怡儿!”
然而不闻回应,只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沈青嵩自然清楚女儿的怪病。只是有火玉镇压阴邪之气,沈怡看起来虽然瘦弱些,却也从未生过大病。
火玉?沈青嵩猛然惊醒,抬头一看女儿的脖颈,那块鲜红若血的玛瑙哪还能看得见踪迹?回头大喝道:“来人,给那书生找来!”
这些时日与沈怡走得最近的就是这个身份神秘的书生,火玉玛瑙失窃,沈青嵩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也就是他。只是由于女儿从小性格就很孤僻,好不容易能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人,沈青嵩也不愿意随便将书生赶走。况且书生表面看起来也只是个文弱书生、知书守礼的人,他倒也没有刻意防范,然而一个疏忽还是出了大问题。
即便到现在,沈青嵩也只以为书生只是为了贪财,只要能许以重金将火玉找回来还是能挽救女儿性命的。
见一丫鬟进门,沈青嵩连忙问道:“书生找到了?”
丫鬟摇摇头道:“不是,是大夫来了!”
沈青嵩招招手道:“让大夫进来看看吧!”他对大夫自然不报什么希望,只求能快点找回火玉。然而不用多想,那书生肯定也跑得没影藏起来了。
那大夫进门向着沈青嵩施了一礼,然后上前为沈怡把脉,一时间竟然没摸出什么门道,脑门上大汗淋漓。但是又不肯在沈青嵩面前表现自己无用,只能硬着头皮道:“大小姐这是得了寒症,偶感风寒,风邪入脑。这病治起来不难,要是想痊愈怕是得花些时间,我先开几服药——”
没待大夫说完,沈青嵩摆摆手道:“小兰,服几两银子给大夫,送他下山去吧!”
那大夫还想在火雨山庄大赚一笔,连忙道:“庄主,大小姐的病我能治,保管药到病除!”
沈青嵩心中担忧女儿,也不欲与这样的人多做纠缠,大夫没法只好离去,只是走的时候心中还不忘咒几句“早死”的话!
大夫不清楚情况,但是在山庄中生活几十年的管家却是一清二楚,上前对着皱着眉头愁思不解的沈青嵩道:“老爷,前些日子豫章城中新修了一座玄机观,听说里面的老先生命算的非常准,要不我们去为小姐求个签问问看!”
沈青嵩闻言这才燃起一丝希望道:“你说得是真的吗?”
管家道:“我家那老婆子多事儿,上个月跑去给儿媳妇求了张送子符,听她说已经儿媳妇的肚子有动静了。天天是要我亲自到玄机观去还愿,我还寻思着在等个把月看看,他一个道观又跑不了不是!”
沈青嵩道:“既然如此,那你赶快备轿,我们一同去玄机观!”转身又是为女儿盖好被子,轻声说道:“爹这就去为你求一根好签!”
玄机观就在豫章城的闹市之中,门庭显得倒也不是很广阔,道观门头挂着一块匾额,上面书写着“玄机观”三个大字。门的两边还有一副对联,乃是“知足心常乐,无求品自高”,然而来求签算命者皆是有求之人,一字一联倒是无穷玄机。
玄机观初来不久却名声远扬,不仅是算的准,而且算的少。一日寥寥三卦三签三千钱,也就是三十两算一卦,也可谓是价格高的出奇。但即便如此,门外还是站满了人。
沈青嵩坐在轿中听了管家的解释,这才急着走下轿子抱拳道:“今日在下偶遇突发急事,还望诸位能给我火雨山庄一个面子,在场的人一人补百两银子如何?”
银子加大棒倒是好用,许多人本就没有机会,平白得了一百两银子倒也高兴。那些有心想要去算命的,听了火雨山庄的名头也不愿多做纠缠,沈青嵩倒是顺利的进了玄机观。
沈青嵩走进玄机观也无心打量,直接走到内堂,那道人果然如管家所言,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仙风道骨,一看便是得道高人!
只见老道人身旁侍立着一个道童,那童子也是分不清男女,不过长相十分可爱。
沈青嵩连忙将自己所求的事情尽数相告,开口问道:“老先生,我的女儿可还有救?”
老道人将一筒竹签摆到桌上,说道:“你先抽一根签,再将你女儿的生辰八字报出来!”
沈青嵩自然依言行事,闭眼祈祷自己抽一根上上签,然而他哪里知道签根本没有上下之分,就像卦没有好坏之分一样。老道人拿着竹签默默掐指一算,不觉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沈青嵩一见道人神色,心中大定,连忙道:“可是有解厄之法,还请老先生告知!”
老道人说道:“要想救你女儿也不难,你还是赶快去城隍庙吧,那里有你的贵人!”
一听到贵人,沈青嵩立马就想起了前几天被他赶走的敖溟,心中自是万分恼怒。自己的女儿肯定是受了那个小人的蛊惑才害得自己将贵人赶走,只是自己再去求告还能得到贵人的帮忙吗?
他寻思着心中不禁扑通打鼓,欲言又止。
老道人却是淡定的道:“你就放心去吧,心诚则灵,若是城隍庙中无人出手解救,你的女儿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沈青嵩这才付了资财,许下愿望,连忙向着城隍庙赶去。
而玄机观中的老道人转眼间变成一个美貌女子,而道童也变成了一个可爱的丫头。
“师父,你笑什么?”
“你那师叔竟然也跑到豫章城里来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鱼玄机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些淡淡的高兴,连自己也不明白来由。
“那我们去找师叔吧!”
“你急什么,他会亲自上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