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伟大的文学家鲁迅先生,从满篇的历史记载中看出‘吃人’两字。
闻起航的境界没有鲁迅先生那样高深。
但重在有自己的优势,能亲身参与到历史的走廊中,体会古人的所思所想。
从一直以来的接触中,闻起航完全可以断定古人并不比我们后世之人蠢笨。
谭凤仪这样聪慧而妖孽的存在对很多事物完全可以见微知著,但她却对政治完全的不了解。
可见有时候天赋很重要,没有人会精通世上所有的事情。
其实说一个人聪慧与否完全可以说是这个人眼界的长短与否。
如同下棋一样,能看后三步的没有看后十步的聪明。
闻起航在这方面有天然的优势,他知道历史的走向,知道任何事物正确的发展道路,眼界甚至比现在的古人拓展一千年。
当看到清澈的黄河水,而联想到千年后浑浊的黄河水。
闻起航真正的福至心灵。
透过厚重的历史卷册,如同鲁迅先生一样的感悟,顿起心中。
佛家有云曰:顿悟。
这二字深刻解释了知识与阅历到了一定阶段后,思想突破瓶颈束缚的重大进步。
闻起航顿悟之后,如同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中写下了‘吃人’两字一样。
权谋二字,如同火红的烙印一样在闻起航的大脑中旋转飞舞。
贯穿五千年的历史卷册,给闻起航的感悟就是‘权谋’二字。
权利与阴谋在交织。
利益与名望在融汇。
真实与谎言在斗争。
鲜血与命运在演绎。
陈桥兵变,闻起航需要首倡之功是为了解决梅怡琦遴选秀女的事情。
但事物的发展从来就不是单一的存在。
黄河之所以从清澈到浑浊变成地上河,是因为上游黄土高原植被的大量破坏,黄土冲刷所致。
现在闻起航取得了陈桥兵变的首倡之功,同时也就意味着从一件麻烦事转换到更大的麻烦事之中。
历史上记载陈桥兵变,兵不血刃的就完成了皇权的交替,对此闻起航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刚刚看过赵老二在陈桥兵变现场奥斯卡影帝级别的表演。
真正的历史绝对不是史册中记载的那样,权谋中的谋字也是谎言的代名词。
现在赵老二之所以对自己不闻不问,这完全就是在等自己的投名状。
一个彻底倒向赵氏皇权的投名状。
赵老二需要的投名状有很多种,但共同点就是每一种都很要命。
攻打京师开封是其中一种,当然根据史册中的记载这种可能性极小,极小的概率并不代表不会发生,墨菲定律的原则就是越倒霉的事情越可能发生。
连陈桥兵变本属于赵匡义的首倡之功都被自己抢到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如果赵老二打算让自己带着学子们去展现一下火药弹的威力,凭如今土制的火药弹对于开封几丈高的城墙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手掷手榴弹的距离完全无法比拟站在城墙上用弓弩射箭的距离。
到时候下场就会很凄惨,学子们就别想有一个活下来。
这个投名状对闻起航的伤害并不大,只是苦了学子们。
另一种投名状,就是承担陈桥兵变的主要责任,接受被栽赃陷害的命运。
根据史书上的记载赵老二把陈桥兵变的责任全部推给了部将,自己是被逼上位的。
现在自己有首倡之功,这个责任就可以顺利的推给自己,在皇权大于一切的年代,这个投名状的结局就会很凄惨,很可能会被推出来当替罪羊活剐以谢天下。
最幸福的一种投名状,就是去砍别人的脑袋,查抄别人的家业。
显然砍脑袋得罪人的这种差事,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但查抄家业的事情,肯定没自己的份子,赵老二有结拜十兄弟,怎么可能会轮到自己。
所谓的善待前朝官员,这里面绝对不包含政敌。
闻起航思来想去,发现想避免这种投名状的出现,除了跳黄河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自己不想学子们去攻打开封城受到伤害。
也不想去做陈桥兵变第一冤大头。
更不想去砍和自己无冤无仇之人的脑袋。
结果最后只能伤害自己,被逼自残。
跳黄河的最后一瞬间,闻起航心下想道: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随便要人命呐。
没有实力自保,就只能自残,这给了闻起航极大的心里刺激。
皇权社会,赤裸裸的实力拼搏。
上至帝王,下至盗匪,想杀谁就杀谁,这古代社会完全就是强人的狩猎场。
老百姓们这些弱势群体难道就活该要倒霉。
被谭凤仪救上岸几近昏迷的闻起航嘴里还在不停的呢喃:“这样不行呐!这是不对的,凭什么!”
“谭小娘子,我家三郎这还在说胡话呢!”石头眼含热泪的抽泣道。
“这是被冷水冻的,现在发热症了。”郑捕头用手试了一下闻起航的额头,叹气说道:“郑和,赶紧去请大夫。”
“好的,大伯。”郑和神情紧张的应了一声就快速跑了出去。
谭凤仪吸下鼻子,轻咬着嘴唇小声的辩解道:“我就是吓唬他一下,没打算真要揍他.........谁知他真跳呐.......”现在谭凤仪的心中委屈极了,她能感受到此刻所有人对自己无言的冷意。
“谭姐姐,你快去换身衣服。水冷,你要是再生病了,就麻烦了。这里有我照顾。”梅怡琦在旁边催促已经全身湿透的谭凤仪赶紧去换身干爽的衣服。
这群人中平常拿主意的都是闻起航,现在闻起航病倒了,大事的决定权天然就转移到了谭凤仪身上,要是谭凤仪在出点事,在这纷乱的局势下,所有人就会有万劫不复的危险。
虽然闻起航平常一贯的没有正行,但突然的病倒。让梅怡琦等众人心中仿佛失去了最安全的依靠。
“先生,不会有事吧?先生,不会有事的.......”小花眼含泪花依偎在梅怡琦的怀中,看着躺在马车上说胡话的闻起航小声的询问着。两只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她只是无意识的在呢喃,并不是真的希望有人给她一个答案。她相信无所不能的先生一定会没事的。
“先生不会有事的,小花,放心吧。”梅怡琦嘴里不停的轻轻回着小花的问话,也只是要给自己一个安慰。
小尼姑静缘还在大声嚷嚷:“这个坏蛋疯了,他疯了.........”嘴里只顾着咆哮,眼泪已然淹没了她的视线,顺着脸庞悄然落下都毫无察觉。
场面安静极了,所有学子们都在焦急的等待大夫给闻起航看诊的结果。
感冒这样的小病小灾,如果在后世,吃几片感冒药就会好了,再加上在身体上注射的各种疫苗,就算不吃药,不输液。多喝温水,出点汗,也会痊愈。
但在没有抗生素,没有良好卫生条件的古代,就会轻易的要去一个人的生命。
感冒这种万病之源,是古代最易得同时死亡率最高的一种病症。
后世科学水平已经足够发达,可以治疗很多古代都无法治疗的疑难杂症,甚至可以换心换肺。只要不是换脑袋,就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就这样的医疗技术,千万年来都对付不了最最普通的感冒,无法彻底的预防。
它总会随时随机的来袭,全看个人的身体抵抗能力。
“闻爵,身体壮实,喝点药就会痊愈,不碍事的。”一个文质彬彬留着山羊胡须的大夫认真的望闻问切之后,终于下了诊断结果。
众人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
“这是药方,要按时喝药,注意休息,静养几日就会无碍。”大夫叮嘱完毕后,就背着药箱姗姗而去。
“这大夫真奇怪,诊金都不要了?”郑捕头看着远去的大夫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