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山……兵力……六家……三代……过去……复兴……练兵……鬼族……安排……四修……登仙……花生……伤亡……”
听着灵简内不甚清晰,但确确实实能听出虞主音色的话语,权轻侯想也没想,夺过灵简,直接就捏个粉碎,同时厉声训斥林竹:“你莫非还是三岁孩童不成?这种明显合成的灵简也能成为你怀疑虞主的依据?你要喜欢听这个,本座差人给你做一批关于她的,你可要?”
权轻侯没有言明这个“她”到底是谁,但两个男人之间火花迸射的眼神也不需要他明说,以权轻侯尊上守律的性子,这个“她”自然不会是虞主,而从林竹怒火冲天的神色来看,他倒是非常在意“她”。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说不定下一刻就要大打出手之际,数柄细尖长剑抵在了林竹腰间,流星狼牙锤悬在头顶,随时都能让他脑袋开花。
“属下归营来迟,还望营主恕罪。”关键时候,没想到右副统领竟率兵归来,在发现附近有打斗痕迹时,并没有选择直冲营地,而是隐匿迂回,防止踏入“敌人”可能设下的陷阱,避免折损更多的兵马。
可让右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权轻侯居然已经仗剑将“敌人”制住,而那个敌人,则是经常去往她们领地,找卫锋吃酒的林竹!
是的,左副与右副同属虞山“玉蜂”一族,不同的是,左副卫锋乃玉蜂一族近百年来最为强大的雄蜂,而右副卫后则是实力不逊于卫锋的雌蜂——他们的共同职责就是护卫蜂后,以保证族群的延续。
当然了,在卫虞战争爆发之前,虞主已经察觉到了卫军的动向,提前将虞山的老弱病幼以及玉蜂蜂后妥善安置,这也是最先就做的。
因此左副右副的任务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权轻侯的领导下,全歼攻山卫军,让其有来无回!而指挥这场战争的中枢,即权轻侯,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若是林竹叛主投敌,说不得,那便要就地正法。
“敢问营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左副呢?降龙营其他人呢?”
右副的声音从林竹身后传来,然而却看不见右副的身影——这倒不是右副在有意隐藏,而是卫后的身形相较其他妖修来说实在太过娇小,即使是不算特别高大健壮的林竹,都能将其挡个严严实实。
“冷静下来,右副;左副只是按照‘绝密’命令先行行动,降龙营其他兵士亦没有大碍。”权轻侯一边解释,一边紧盯林竹,而林竹方才所言,自然不可能对卫后重复一遍,“说!那东西谁给你的!”
听闻这话,卫后将手中的细尖长剑攥得更紧,周围兵士配合着她的气息,将林竹四面八方牢牢锁死——别看林竹身怀迎仙初期修为,而卫后与权轻侯只有元丹巅峰,但修行者若心怀迷惘,便是连十分之一的实力都别想发挥出来,换言之,林竹现在,已是插翅难逃。
“百里……阡陌。”尽管略有些犹豫,可林竹还是将百里阡陌的名字供了出来,虽然自己的情报来源于他,但林竹并没有依其所愿拿他当朋友看——百里阡陌仍旧是战场内外最狡猾的一只狐狸。
“原来是他,怪不得你会突然失魂至此……好在目前看来,他对你的思想控制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程度。”收剑入鞘,权轻侯在林竹周身大穴连点数下,甚至还用巅峰之意对其进行了镇压,“把他给我绑了,没有本座的允许,任何人不许接近!待此战尘埃落定,交由虞主亲自发落,带下去吧!慢着!林竹……你可有其他事还瞒着本座?”
就在一众虞修将林竹五花大绑,戴上枷锁链铐,准备扔进随军的囚车里时,权轻侯忽然有此一问——不为其他,他就觉得似乎还差了点什么决定性的东西,仅凭虞主这一事,好像还不足以促使其行动。
林竹闻言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沉默数息,表情既复杂,又凝重,但最终还是没有补充说明什么——卫后扭头看向权轻侯,只见权轻侯双目微阖未曾言语,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卫后理解其意,将林竹就这么押了下去,对她来说,除了蜂后跟虞主,权轻侯的命令便是绝对的。
待卫后将林竹押下之后,权轻侯抬头看了看略显灰暗的月光,心头的阴霾因林竹这事又蒙上了一层阴霾……说实话,其实权轻侯不是没有想过卫虞战争持续了快一年,为何虞主那里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可身为臣子,妄自揣测上意显然是不合适的,也是不应该的,所以权轻侯也就此打住,将心中的疑问尽数掩藏,全心全意只为营救虞主。
可没想到林竹一番意料之外的质问还是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令权轻侯不由自主地思考其中的原委曲直,而就在方才,林竹被押解下去之前,还利用神念传音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梅、兰、竹、菊四修之中,是否真出了叛徒?那个叛徒是谁,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权轻侯当时没有回答林竹,便让右副将其押下了……说实话,战至如今,但凡有些洞察力的,都能看出此战初期虞山极为不利的战局,并不全都是卫修军突然偷袭造成,换句话说,那必定是里应外合所致。
而四修之中,南山菊一开始便被权轻侯委任镇北营营主,君无梅作为副手,原本是想带在自己身边,方便就近监视,可随着战局发展,权轻侯亦让其独率第五军支援他营,甚至还分君无梅一半的兵力。
这是个什么意思呢?很简单,统帅三军者,是不会将精兵良将交给身份、目的存疑之人的,也即是说,权轻侯一开始便完全信任南山菊,而君无梅在后面也用战功证明了自己身为虞修的骄傲和清白,如此一来,梅兰竹菊四修之中最有嫌疑的,就只有林竹与古兰而已。
而以权轻侯对百里阡陌的了解,如果林竹是内应,他何需费尽周章,花那么大的力气试图挑拨林竹与虞主之间的关系?这样一来,剩下的就只有古兰;再换个角度,若是百里阡陌故布疑阵,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派林竹前来,那么不管林竹是真是假,总还有一个真正的内鬼,四修之中,嫌疑最大的依旧还是古兰……综上所述,古兰的嫌疑,目前是最大的,而权轻侯之所以这么怀疑古兰,不是没有原因的。
卫虞之间战至如今,在权轻侯分配的五路大军中,梅兰竹菊四修就只有古兰还没有从他那里领取军令,这也是导致镇北营战力严重不足的直接原因!而根据虞山各大战场传令官的报道,哪里都没有见到古兰的身影,这对于一个还算有些名望的虞修来说,显然是有问题的。
“古兰啊古兰,你究竟在盘算些什么?别说林竹已经怀疑到你,就算还没有,待一切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后,你对自己不参战的行径又该作何解释呢?还是说你仍未放弃,还想从无梅身边抢走林竹?”
权轻侯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对这些痴男怨女感到无奈——所谓旁观者清,只要是与梅兰竹菊接触深的人都看得出来,古兰在林竹面前总是一副小女儿的姿态,但不巧的是,林竹却被君无梅踏雪凌霜的傲骨所吸引,至于君无梅,恐怕在南山菊眼中就是个孩子……都说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林竹找卫锋吃酒,怎么也绕不开“神女”的话题。
可话又说回来,林竹的神女是君无梅,那卫锋的神女又是谁呢?权轻侯目露思索之色,注意力之集中,甚至没有发现右副已经回来了。
“营主?营主?侯爷!”眼见自己就在跟前,而权轻侯就像看不见似的,卫后忍不住拔高音量,将权轻侯的思绪从遥远的彼方拉回来。
其实在战场之上,直接称呼“侯爷”明显是不合适的,然而权轻侯也没料到自己居然想着想着就分了神,因此也没有资格责怪卫后。
“咳咳……右副是有事禀报吗?”权轻侯稍微觉得有些尴尬。
“是的!属下已将林竹关押妥当,接下来如何做,还请营主示下。”
卫后不是那种不知进退的人,不会扭着权轻侯刚刚的失态不放,是故在见到权轻侯回过神后,也是立马换回了尊称。
“是啊……怎么办才好呢?”听着右副的询问,权轻侯望了望白虎台的方向,语调中混合着难以言明的沉重以及若有似无的哀痛,“带着你的人马,立即向后方撤退!后撤距离暂定为十里,一路之上禁止接敌,战车辎重通通舍弃,所有人轻装上阵,凡是有可能影响行军速度的东西全部抛弃!强调一遍,这是一场急行军!是生是死,就看对面那群家伙的作战时间是安排在上半夜,还是在下半夜了。”
卫后领命去了,虽然她还有很多疑问,但既然这是一场“急行军”,那么时间就是一切,不应该再磨磨唧唧——至于林竹,自然不能再关进囚车里,因为那将会严重拖累行军速度。
对于此,权轻侯的意见是“打晕扛走”,但是右副认为君无戏言,为将者亦因如此,不能出尔反尔,于是对林竹的处理活生生地从“打晕扛走”,变成了“就地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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