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也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自己接下来几年肯定要更加奔波劳累，要不要先把这个小女孩送回家里呢？反正张夫人在意的只是这段师生关系，至于说是不是自己亲自给甄宓开蒙，甄家庄应该是不会太过在意。
    不过经历了南华老仙和河伯斗法的场面后，秋明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次算是得罪了这个老道士。虽然南华老仙或许不敢再去挑战河伯，可是自己要是再去黄河以北的话，只怕难免要承担他的怒火，在这样的情况下，倒是不能轻易把甄宓送回家去了。
    想到这里，秋明微笑着对甄宓道：“你母亲送你出来时说过什么？现在你还没学到什么东西呢，就这样回去，不怕被母亲责罚吗？”甄宓泫然欲泣，却只好轻轻点头。秋明又道：“你父亲现在上蔡为官，若是你能学有小成的话，我带你去见他可好？”小女孩这才眼中现出欣喜之色，重重地点了点头。
    有了秋明在旁边，甄宓对高览也不再那么提防了，接过他递来的木雕小礼物，开心地玩了起来。这时天上又飞过一群大雁，咿咿呀呀的叫着，甄宓探头看了看，口中吟道：“雝雝鸣雁，旭日始旦。”
    秋明听到这一句，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靠，这句什么意思？从哪来的？难道自己要露怯了吗？他看了看高览，发现高览也是一副茫然的神色，立刻心中大定，咳嗽一声道：“此句虽善，然失之古拙，不应该是你这样年纪的孩童所说的。听我这句，碧云天，黄花地，西风里，北雁南飞。”
    甄宓嘻嘻笑着望着秋明，只不说话，高览也恢复了满脸木然。秋明一番卖弄却没有得来彩声，正在大感无趣之时，忽然看见前方一人手持弓箭站上道旁高坡，弦响处，一只肥雁应声而落，众军都是大声喝彩起来。
    秋明定眼看去，此人十六七岁年纪，身长肩阔，目锐眉舒，正是河间张郃。张郃接过小兵捡来的肥雁，正要说话，文丑骤马驰上高坡叫道：“且慢，我来与你比箭”。话犹未了，文丑按下铁枪，拈弓搭箭，却一箭把雁群中的头雁射了下来。
    头雁既失，雁群立时慌乱起来，哀鸣着变换队形，一些振翅高飞，一些却慢慢坠了下来。于禁穆顺等人纷纷举弓，就连曹操也趁机射下一只幼雁，高兴得手舞足蹈。刘表抚须笑道：“我军中猛将如云，可称虎威，当真是国家之福。”众军士气高涨，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秋明微笑着对高览道：“刚才那么多乱飞的大雁，你怎么不出手射一只下来？”高览板着脸道：“我不会射箭。”
    秋明看了看他身边的小木雕，笑道：“不会射箭，会不会发飞刀？”高览脸色大变，惊恐地望着秋明，秋明却大笑着跳下马车：“飞是小李飞刀的飞，刀是小李飞刀的刀。”
    过了下邑，前面已可看见芒砀山的山影，由于天色将晚，曹操与秋明商量后，决定在山下暂且扎营。吃过香喷喷的雁肉，曹操把秋明请进了刘表的中军帐里。
    刘表正在地图上比照参看，看见秋明进来，连忙让出位置，却皱眉道：“从这份地图上来看，梁孝王墓只怕大有文章，不是那么好进入的。”
    秋明也凑过来看了一会，却不得要领，只好虚心地请刘表解释。刘表指着地图道：“此墓斩山为廓，穿石为藏，石梁沉重，墓道深远，绝非几个人能够伐采得动的。”
    秋明笑道：“怎么会是几个人呢？你们这里几千骑兵，难道都不帮把手的吗？”
    刘表道：“问题就在这里，我们还真的不能帮手。你看，这地图上在墓门前画了一条白蛇，这样我是万万不敢动手了。”
    秋明道：“什么意思？你们这么多人还怕一条蛇？”
    刘表摇头道：“非也，芒砀山乃大汉龙兴之地，高祖当年就是在这里斩白蛇而起义，成就千古霸业。而从地图上看，粱孝王的这个墓门正好坐落在斩落白蛇的地点，若是我等一齐动手，掘动了汉家龙脉，谁可当其罪？”
    秋明变了脸色道：“那怎么办？你怕动了龙脉，难道我不怕吗？可是也不能就这么打退堂鼓吧，不然天子可不会轻饶了我们。“
    刘表继续道：“你和曹孟德是受天子亲令，又有御赐金牌护身，自然不怕走了龙脉的龙气。可是我们这些人只是受了大将军的私令，绝不敢擅自动手，只能在旁做些辅助护卫工作。”
    曹操也道：“此事终是你我二人的差事，而且芒砀山自古相传有帝星光耀、紫气东来，刘景升如此小心也是应该的。”
    秋明想了想，历史上曹操挖了梁孝王墓后，似乎大汉朝真的就在不久后灭亡了，难道是被挖断龙脉的原因？他点点头道：“好吧，这个墓门就由我们两个来开，总之小心不要伤了龙脉就好。其他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刘表道：“其实我对于墓葬没有多少研究，而且这地图上许多地方只有图形没有文字，确实不大好理解，只能等先开了墓门再一步步探索了。”
    秋明心想原来你也是个大棒槌，除了看出一条白蛇来也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他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吧，其实我对墓葬也没有多少研究，不过东西还是多带一些，有备无患嘛。进入墓里，我需要黑驴蹄子、糯米、醋汁、白蜡烛、大白鹅、铲子、铁锨、绳子、梯子等等许多东西，另外手弩也要多准备几副，等会我好好想想，列个单子给你们吧。”
    曹操和刘表都是撇了撇嘴，听秋明报出的这些东西，活生生就是个积年的盗墓贼，这还叫对墓葬没多少研究？不过看秋明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两人也都放下了一半的心，至少不用再盲人摸象不知从何处做起了。
    正在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了张郃的声音：“什么人敢深夜闯营？左右与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