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大雨,围观看热闹的人们“哄”的一声一下子走得干干净净。程墨和张清、武空也去附近的酒楼,叫几个菜,上两壶酒,既避雨又看热闹。
不过一天,兴业堂的官帽椅质量不过关,用不到十天半月便断了椅腿,掉了漆的事传遍东、西两市。然后,各行各业在做生意的时候,被主顾问到质量如何,都会反问一句:“你以为是兴业堂的官帽椅吗?”
兴业堂的方掌柜吐出一大口血。那天围观的人不少,但很快下了及时雨,人们都跑去避雨了,怎么消息传得这么快?
接连两天,兴业堂门可罗雀。然后,一辆辆独轮车拖着掉了漆的官帽椅到来要求退货。这些官帽椅,大多是兴业堂送货的时候没有包装好,路面崎岖不平,磕磕碰碰造成的。以前没人注意,在有心人的宣传教育下,主顾都觉得这是残次品,要求退货退钱。
兴业堂当然不肯。人越聚越多,双方开始冲突,接着大打出手。最后来了一群差役,带走二十几人,才暂时平息事端。
程墨把玩手里的茶杯,待华掌柜说完,挑眉道:“程掌柜那边怎么说?”
不用说,这件事是霍书涵一手设计策划的了。她这是不把兴业堂灭了不罢休啊。
华掌柜道:“我问过了,程掌柜说这件事不是他做的。”
不是他做的才有鬼了。程墨问:“作坊什么时候建好?”
“估计得下个月。”提起这件事,华掌柜便皱眉,道:“程掌柜的胃口也太大了,哪里用得着十亩地?”
宜安居的作坊才四亩地,可两家合作的新作坊,程掌柜坚持最少要十亩地,倒像要在数量上压倒宜安居似的。他本来不肯让步,非坚持买下四亩地即可,可是程墨同意了,他没办法,只好答应。
他心里很嗝应,凭什么富裕春的规模比宜安居大一倍?新作坊起名富裕春,据说是程掌柜去算命先生那儿取的,说这个名字吉利,一定财源广进。
在程墨看来,程掌柜所坚持的,一步不让的,便是霍书涵下令要他办的了。以霍书涵的身份,自然不可能纡尊降贵,跟掌柜伙计混在一起,程掌柜不过是她的代言人。
华掌柜不知道他背后的东家是谁,只知道大有来头罢了。在华掌柜看来,再有来头,在程墨面前也得低头,人家反客为主,他自然有抵触情绪。
程墨耐心解释:“富裕春做的是低调市场,销量大,占地多些也应该。”
他要看不出霍书涵的心思,就枉费他前世混迹商场十多年了。不过是小女孩爱攀比的心理作怪。但是,低端市场的量确实比高端市场大。五十元的地摊货跟十几万的顶级名牌,销量怎么能比?
东家发话,华掌柜不敢回嘴,小声道:“他安插的人也多。”
大家股份对半分,人数安排也得一样吧?凭什么他的人就得多一些?
程墨看他像个不服输的小孩,晒然一笑,道:“这还不容易?他的人,尽管安排做些粗活杂活,我们的人,安排做细活技术活。这些,不用我教你吧?”
有时候,并不是人多一定赢。特别是技术掌握在已方手里的时候,对方送的人多又怎么样?他有的是把这些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方法。
华掌柜总算笑了,道:“东家说得是。”
他最喜欢程墨这一点,该仁义的时候仁义,不该仁义的时候那叫一个果断,不磨叽。
狗子在门口道:“华掌柜,有一个姓方的老头找你,他说他是兴业堂的掌柜。”
“找我?找到这里来?”华掌柜很意外。
程墨笑道:“谁不知道宜安居是我的产业。他去宜安居找不到你,自然要来这里试试。”
“那,见不见他?”华掌柜请示。
程墨摇头:“没必要见。”
现在来求救,太迟了。
华掌柜禀完事,走出程府大门时,一直守在门口的方掌柜赶忙迎上,道:“华掌柜,方某等你半天了。”
大家在生意场上混,虽然没有深交,却是早就认识。
华掌柜苦笑,道:“方掌柜怎么找到这里来?”
方掌柜道:“本来想求见贵东家,只是恐怕贵东家不肯相见。唉,如今兴业堂沦落到这地步,还请华掌柜伸出援手,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就是。”
只要有人帮着收拾手尾,再苛刻的条件也行。
华掌柜淡淡笑道:“这是方掌柜的意思,还是贵东家的意思?”
一听这话,方掌柜攸然色变。
华掌柜仿佛没看到他脸色难看,笑容更深了些,道:“看来是方掌柜的意思。还是请示贵东家后再来吧。”
要不是程墨提醒,他还真没想到兴业堂的东家竟是上官氏呢。真是没想到!
方掌柜一听这话,脸色更难看几分,道:“华掌柜这是玩我呢?”
东家高高在上,怎能低声下气求程墨这小子?他会来找华掌柜,也是希望他看在大家同为掌柜的份上,拉他一把。现在看来,是没希望了。唉,早知道,就该在宜安居等,不该追到这儿呀。
方掌柜好生后悔。
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去太仆府找大管家。
大管家把他训斥一顿,让他在耳房等,待上官桀回来,觑上官桀心情不错,把兴业堂的事说了。
上官桀越听脸色越沉,连差役都出动了,传出去他的脸往哪搁?
“还没拿府里的令牌去捞人。”大管事小心翼翼道。若是主人不高兴,只好不管那些人的死活了。
“当”的一声,上官桀把手里的竹简扔桌上,冷声道:“你还嫌老夫的脸丢得不够吗?去,传话京兆尹,这些人聚众生事,加重惩罚。”
大管家自然明白,所谓的这些人,包话那些去退货的人。
上官桀叫过亲信小厮,低声吩咐几句,小厮应诺出去。
三个时辰后,小厮回来了,道:“这件事,不是程五郎那小子做的,这些天他不是在宫里陪伴圣驾,便是在府里和小妾厮混。”
“不是他做的?”上官桀很意外。
这小子也有安份的一天?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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