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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祭奠
    李金淼最擅长揣摩人心,特别是面对那群憨厚耿直的人,短短几句话便能够操控对方。
    他曾经也是个流落在街头的小混混,肚子也饿过,口袋也空过,所以他最清楚平凡人喜欢什么,也最清楚平凡人害怕什么。
    打个比方,没有人喜欢饿肚子......
    李金淼知道看守每天只有这些饭菜,自己提出要花钱吃他的饭菜,在付出与收入远不均衡的状态下,看守自然会倾向于获利。
    原因很简单,他是个穷人,他很缺钱。
    在此之后,李金淼吃掉了他至少一半的饭菜,并且在他心中留下了好印象,期间外出帮忙寻找调料,李金淼也守约呆在了屋内,这无疑也降低了他心中的提防心里。
    俗话说,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
    李金淼通过帝都生活的描述彻底勾起了看守心中的欲望,以巧合作为掩饰,告诉他可以蹭到那种极为昂贵的佳肴,腹中饥饿加上利益关系,自然会让他将秤杆倾向李金淼。
    所以,他此行肯定会前往酒楼,将李金淼的消息带到。
    李金淼点菜的名字里内藏乾坤。
    其中,这世上从未有过九味琼汁这种酒,因为世上最基本的味道只有六种。
    再加上“九味琼汁”与“茗月狮子头”的首个字连起来便是“救命”,其中九味琼汁和茗月二词是礼部尚书麾下所有酒楼的暗号,只要看守抵达酒楼说出这两个词,暗中的人便会知道此时的情况。
    至于“狮子头”一词,则是李金淼现编的词,当然其寓意便是暗示三位尚书大人,这件事情与景王有关系。
    当酒楼得知此事后,想必会立即派人来营救自己吧......
    李金淼肚子呆在屋内冷笑两声,随即便闭上绿豆大的眼睛,静静等着看守归来。
    大概半个时辰后,随着房门被推开,他也睁开了双眼。
    果不其然,酒楼的人来了......
    “这位大人,您要的两样菜太大了,掌柜要小的抱酒坛,贵部下捧食盒前来,路上多做停留,希望您能够见谅。”
    店小二是个看起来非常精明的人,瞧见李金淼被捆在床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弯腰将酒坛放下后,正巧瞧见看守将食盒摆在桌子上,刚要瞧瞧传说中的“茗月狮子头”是一道什么菜,便觉得后脑勺一疼,随即便晕了过去!
    “大人,卑职受尚书大人之命驻留此地已久,不知大人身处危险内,还请大人能够见谅!”
    店小二直接单膝跪在地上,瞧见李金淼默不作声,才想起他被捆着,连忙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后,才重新跪在了地上。
    “大人,还请跟随卑职离开客栈,稍后将您送到酒楼,掌柜自然会给您安排保护!”
    “不着急!我虽然说了求救的消息,但我并不打算离开这里!”
    李金淼揉了揉发酸发胀的手腕,起身踹到了瘫在桌子上的看守,打开盒子正瞧见其中摆着一盘红烧狮子头,取来筷子便大口吃了起来。
    店小二见状虽然心有疑惑,但瞧见李金淼正在吃饭,只敢跪在地上等着他的吩咐。
    大概半盏茶的工夫过去,才见李金淼借茶水勉强咽下所有的食物,靠在桌旁露出了一副满足的模样,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了店小二的身上。
    “现在镇子里驻扎着多少尚书大人的兵?”
    “启禀大人,镇内共一百九十六人,专门是负责沿途保护礼部货物与车队的人手!”
    “嗯...这样,你这两天赶紧将人集结起来,朝吏部侍郎大人求一道扣押令,然后率领人手包围客栈,扣留住客栈内的两个重要人物。”
    “其次,将此地的消息转告给三位尚书大人,从帝都派人将那两个人带走!”
    “至于本官...还要留守在此地,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完,才能跟随车队前往帝都。”
    店小二闻言,连忙朝着李金淼叩首,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听李金淼又张口喊住了自己。
    “你先别走,用绳子把我捆好,我可不想打草惊蛇!”
    夕阳西下,天边的火烧云消失在了矮山的废墟内。
    火红的光景似是告诉着所有人,在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白玉笙此时捧着一块牌位站在废墟上,寻找着现场灰烬中残留的戒指,尽管他也不清楚自己能够寻找到多少,但他清楚这是“风”身上唯一能够遗留下来的东西。
    一共剩下十七枚残缺不堪的戒指,与当初自己亲手杀掉的师兄弟数量相同。
    时至今日捧在掌心,似乎仍旧能够感觉到烈焰灼烧的感觉,白玉笙只能默不作声的捧着,等到一阵夜风拂过耳畔,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戒指如数的放入一个木盒内,埋在了眼前的焦土下,做成了简陋的衣冠冢。
    “你在忏悔自己的罪过?”
    沈云楼适时出现在身旁,低头看着白玉笙用手填埋坟冢,忍不住张口问道。
    “没有,我对他们没有愧疚。”
    白玉笙仰起头,瞥了眼背后抱刀而立的沈云楼补充道:“如果当初我不下杀手,那么死的就是我,这正是优胜劣汰罢了。”
    “但是我也在想,如果我当时死了,或许会有某个师兄给我盖一座坟吧。”
    “或许...‘风’也会承载着我的怨恨,向最终的门徒报复......”
    “你指着别人给你报仇?”沈云楼笑问道。
    “不需要,不过我期望会有,最起码我会很欣慰......”
    白玉笙拍了拍满是泥土的手掌,朝着衣冠冢祷告了一声,似是朝着牌位上的师兄弟们道别,忽然想起什么,又将怀中一封陈旧的信摆在了坟头上。
    “咱们都两不相欠了......”
    “喂...能看你那封信吗?”沈云楼好气那封信的内容,扭头朝着白玉笙张口问道,瞧见他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便不再多言。
    “别多逗留了,眼看天色要黑,子柒又需要进补了......”
    “哦...对了,说起进补......”
    沈云楼从一旁扯来个袋子,指着白玉笙手腕处横七竖八的伤口道:“我想给五妹换个口味,你这两天就别割腕了。”
    说话,沈云楼便倒着拎出一只壮硕的乌鸡,瞧见白玉笙面色有些黑,一拍脑袋从袋子里又掏出来一只瑟瑟发抖的土狗。
    “害怕她吃不习惯,我还捉了只狗,等血放干净,咱们吃狗肉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