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上山的最后一天了，按计划，上午全体到玉佛寺听法，这里有个法华经的华会，明成师已经提前一天到玉佛寺参与准备工作了。下午参拜华首门，也就是迦叶尊者入定的山门，并且绕行愣严塔。最后，开始从另一条路线，返程。
    我们一组人从八点钟出发，还是在万师兄的坚持下，让小胡陪着小戴进行所谓的心理治疗，万师兄当临时组长，我当我的安全保障员，走在队伍最后。
    我们走的虽然是公路，但也有好几处需要爬山，再加之山路转折多，一路纵队把队伍拉得很长。偶尔会望见小胡与小戴的影子，不能确定他们之间是否有化学反应。
    早上出发之前，我跟万师兄说起小胡的事，万师兄给我神秘地说到：“让子弹飞一会儿”，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们默默做好工作，给他俩提供机会与时间，以最少打扰为原则，看事情能够发展成什么样子。
    如果小胡能够在这路上拥有一段爱情，那也相当于他找到了属于自己年龄的宗教。退而求其次，即使他们没有相爱，小胡能够缓解小戴的心理压力，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了。
    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玉佛寺。结果，我们看到，主讲这次法会的法师，是我们的老师父，法露师。看样子，这是相当正规的了。在这接近山顶的位置，他始终以苦学的法露等着我们。
    这次，他讲的是法华经，当然是概述，以引起大家的兴趣。有人说过，不读法华经，不知道佛世界的广大、佛学的深密。这部经典，如果没人指导，我是不敢读的。因为不太好理解，不太容易相信，怕以自己浅薄的心量，误解这个神圣。
    此次法露师对大众讲法，比较风趣一些，估计是为了更好地贴近大家。毕竟，这些上山的人，基础不同，经历不同，理解层次也不同。他多用问答式教学，这点，与万师兄教学的方式有点像。
    我这次有点经验了，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以便下山后，能够得到全面的记录。
    “大家很辛苦吗?”法师开始就问候大家。
    “不辛苦”下面的回答几乎是一致的。虽然大家来自各地，但居士中有人也知道法露师的大名，能够亲耳朵聆听他的法语，所有人都是兴奋的。
    “你们上山，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今天也爬了山，走了路，肯定也比较辛苦。你们求法而来，亲到宝山，不能空走一趟。我没什么才能，只能拾古人牙慧，给大家重复几句老话。”
    法露师突然客气起来，这是他在崇圣寺讲话时，没有过的态度。
    “这次法会人这么多，昨天搭了帐篷今天又住满了。大家种种的辛苦就是为了对治自己，如果你拿着这个来对治，为了一个值得的事情可以辛苦一点。如果能这样想:我们生生世世为了贪嗔痴，生命都抛付在里面，但为了求解脱，为了求真理，却从来很少用功过。你能这样子想，为正法的缘故，越辛苦功德越大。跟佛菩萨结了这么好的缘，跟大乘妙法结了这么好的缘，入佛菩萨的大慈悲海。”
    这算是给大家戴高帽子了，说大家为求解脱，不辞辛苦的意思。
    “在座的诸位，有念法华经的，你们这是在积累功德。哪怕有一位是因为念法华经的缘故往生极乐世界的，那我们大家都沾你光啊!以后套个近乎，我们一起念过经，所以想一想真是令人欢喜的事情，所以不容易的，非常不容易的!”
    高帽子越戴越高，这也算是鼓励式教学吧。
    “好了，相信在座许多人已经念过这部经了，闲话不多说，就这经上讲。在《法华经》里面所有授记，佛陀讲到提婆达多尊者的时候，你看，皆因提婆达多善知识故，我速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其他授记都没有这样的口气，从这个口气里可以知道，佛陀授记的时候唯独对提婆达多，提婆达多善知识故，一句一句地重复，其他都没有这个口气。哪怕有的授记功德很大，但是就是授记到提婆达多尊者的时候他说:皆因提婆达多善知识故，以后他成佛号天王如来。”
    他强调这一段，意思是，这部经是对善知识讲的，也是在鼓舞大家，在座的，都是今后的善知识，这可是不得了的鼓励了。
    “在《妙庄严王品》里面，妙庄严王遇佛，然后把自己的王位交给弟弟，自己带着夫人、儿子、四万多眷属，一起舍俗出家。证阿罗汉果之后升虚空之中，来到佛前，首先就是赞，世尊啊，世尊啊!我两个儿子实在是我的善知识啊，因为他们的教化，令我舍弃邪见，我才有今天的成就啊。由此可以知道值遇善知识多么的重要啊，你看经典到最后结束就开始讲这个，二十七品。”
    “然后二十八品里面说，以后能受持皆是因为普贤菩萨加持的缘故，你看我们得多少菩萨成就啊!这两天热不热啊?(众答:不热。)冷不冷?(众答:不冷。)有没有大太阳?都没有。你看，微风徐来，花香丰郁，哪来这么香我也不知道，反正开法会前几天就开始这么香了。可以这么说这可以让我们永久地纪念，你只要记住它，这么香、这么愉悦，真的如置身于天堂一般。”
    这一问一答，提醒了我。这是春节，严格意义上是冬天。虽然是南方，但我们这一路来，还真没觉得冷。上山过后，大家总觉得，似有花香，这是冬天，哪里来的花香呢？
    “我们哪里是在人间啊，像天堂一样啊!佛子住此地。则是佛受用。常在于其中。经行及坐卧。真是非常的殊胜，这个殊胜难以言说啊，你要慢慢品尝，法喜无于言表，所以大家好好地来享受享受，真的有佛啊。我们业障重，重到虽然佛常在，我们却不常见。”
    实话讲，这两天，我们不仅没有多少烦恼，却经常出现笑声，还有偶尔发自内心的喜悦，难道，这与法华经有关？我不敢细想。
    “《法华经》的功德甚至讲到，这个经典不须起塔，不复再装舍利。我还在想，虽然我把佛陀舍利供养在这里，但是这经才是真正的佛陀的法身啊!如果受持《法华经》不复再行六度都可以，因为没有远离这个而另外有六度的。你有这个就具足六度了，不需外在的，更何况持这个经再勤修六度呢，那这样的人功德无边际，如虚空一般，所以妙法。这个妙法，佛的三身都具足在这里面，怎么修得三身都讲出来，这是一个法，有智慧的人就会在这里得到很深的启发。”
    这是讲法华经的功德，用佛门一句常用话来说，叫做“不可思议”。
    “我平时弘法为什么不去强调我是弘西方极乐世界、弘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释迦牟尼佛有什么两样?释迦牟尼佛跟文殊菩萨、普贤菩萨有什么两样?跟观音菩萨有什么两样?诸佛没有两样的，诸佛都是同体的，佛佛祖祖都是同体的，一切贤圣皆是归在这个上面去，这个才是果地。”
    “果地威德都是无量光的，就好像用现代科学来讲一样，这个空间的每一点都是有虫洞的，都是有超越时空的特质的，你只要能开显进去，马上超越。你只看到佛坐道场四十年，你不知道佛一坐道场，一进入这个时间隧道就是无量无边的。一进入无量无边，所有无量无边的众生皆得度化，于刹那之间就可以度化到无量无边的众生令成殊胜功德啊!”
    法露师讲到虫洞这个词，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正是我前段时间与万师兄及小胡讨论的东西。这么大年纪的出家人，也这么现代这么科技了吗？
    “我们只知道有限，不知道无限，佛一旦成佛就是无限哪，无限里面就可以做无量威德的事情，这就是佛的威德。现在科学已经到这个程度了，从爱因斯坦理论上就已经知道有虫洞了，这个虫洞而且随处都在。”
    这是针对知识分子的经典，法露师的讲解，更是针对现代物理学知识，进行的比喻。如此现代的法会内容，我是第一次听见，我发现，万师兄比我还认真地在听。而小胡，此刻坐在哪里的，我没有看见。
    “我们看的《阿凡达》，《阿凡达》里那个宇宙飞船，我前两天看电脑才知道那个宇宙飞船的原理是什么。我们光看一个飞船，从地球飞到一个叫潘多拉星球去了，那是什么宇宙飞船去的?那个是负物质的飞船。科学家已经知道有负物质、有反物质，用反物质做的飞船可以达到光速，甚至超光速。现在科学理论已经到了，与《妙法莲华经》相互印证。”
    从佛法到物理学到电影，法露师，你确定你这是在开法会？
    “但是我们生在这个时代也没有这个智慧，世间的智慧都不具足，更何况佛法的智慧，所以我们看了佛的智慧之后再看世间这些大菩萨用科学的角度，哎!真的厉害啊，真的很厉害!”
    我想起了朱清时的说法，至今我有点不信，但没理由反驳。法露师这有这个意思吗？
    “这个负物质现在来说，像美籍华人丁肇中，他是得诺贝尔奖的，他现在着重研究的就是负物质，怎么样取得负物质。如果负物质和正物质能够达到平衡的话，这是什么理念?这是我们老祖先那个阴阳鱼。一个物质有阴阳，阴阳里面，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两个极点，这两个极点就像现在科学界讲的虫洞一样，这个虫洞它是从有限到无限的一个东西。”
    今天我们是来上物理课的吗？
    “从哪里得啊?从唯物的角度上是很难很难得到的，但是我们修行是可以的，修行每一个人都是可以得到的，但是要放下自我，那个虫洞你有一丝一毫的我执也进不去的。什么障碍你?没有东西障碍你，就是自己障碍自己，这个主观、我执你放得下吗?所以佛说：但教化菩萨法，但说一乘法。乃至对声闻也是说一乘法，令声闻能破我执。”
    终于说到佛法了，我这才稍微安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
    “迦叶尊者说:我们已经老朽了，于无上法不复志求。我在另外一部大乘经典里看到迦叶尊者也是这样说，世尊哪，我心卑劣，无上道的这些我都没办法去求啦。但是佛马上印可祂，迦叶迦叶，你心不要恐怖，不要慌怖，你所证得的这些就是我引导你，要给予你，要让你证得的，你就是好好守持。为他授记，你以后成佛，什么时候成佛，叫什么佛号，迦叶尊者心才安下来。”
    终于说到迦叶尊者了，大众都安心了。我们上山来这一趟，不就是朝拜尊者的吗？但是，法师这个圈子绕得太大，差点让我们都晕乎了。
    “佛度一切众生，但众生要能够被度，这很重要!这就是末法时代嘛。所有一切三宝形象都是佛的力量所化现的，引度众生的，众生弄弄就走味道了。但我们现在是怎么样?我们现在大多数都是这样喔，不要说别人那样了，真的知道这是我爸爸我妈妈，家里面有一点财产好了，子女跟爸爸妈妈都要斗，明明都是爸爸妈妈生的，爸爸妈妈对我们百般的宠爱，然后对爸爸妈妈的财产我们子孙后代有的时候还打邪点子呢，你想想看，我们众生多少恶劣啊!”
    这是讲道德，也是讲心地法门。心是因地，因地如果不真，成佛只能是南辕北辙。
    “要培养我们的虔诚心，佛才以我们的方便，知道我们能听懂什么。我们能听懂什么?只能听懂好玩的，羊车、鹿车、牛车在其门外，就好像极乐世界讲黄金为地，七宝楼阁。那边不要做房地产，那边也不需要买股票，到了那黄金满地，不要你买期货，黄金用不完，我们只能听懂这些东西。其实极乐世界是怎么样?哪里讲的完好啊，讲不完，只能讲一些我们听得懂的，鹿车、羊车、牛车这样一些，我们知道的。”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理解，佛所说的一切法，都只能算是一种比喻，而真实的意义，只有明心见性后，才会体会得到。
    “经典把这个人生比喻为火宅。家里起了火，怎么办？那我往外跑吧!跑还舍不得呢，一边拿着念佛珠口里念着阿弥陀佛，心里还想着我曾经好像存了多少钱，利息有没有多，一边念着极乐世界，一边还念着这里呢，这样子你能出离吗?”
    大部分人，包括我，都有这个心态。拿不起，放不下。甚至到现在，走投无路的我，也没有皈依。
    “那佛说了，我本有大力，这些工具，这些家具啊、床啊、茶几啊，一个手就能挽到门外去。像印光大师赞叹观音菩萨说把山变成海，把海变成山，把地球搬到银河系外面去都可以啊，就像《西游记》里，孙悟空可以背着唐僧一个跟斗就十万八千里飞出去了，但是转不了邪心有什么用啊!”
    孙悟空这个比喻太好了，我估计，每个人小时候都有这个疑惑。大圣自己一飞就到佛祖那里了，何必让唐僧找那么多麻烦呢？从下面听众的表情都可以看出，这个观点，得到了共鸣。
    “所以，解脱其实不是我们的威德，我们有多大本事，我去极乐世界，你有多大本事啊?佛可怜我们哪!但是我们要相应。如果你以为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对诸佛的世界我们根本都生不起信心来，对这个世界执着不放，那极乐世界怎么去啊?”
    这算是人生观了。
    “《法华经》里面也讲到极乐世界安乐国，这里面就是佛的境界啊!诸佛的境界、诸佛的威德、诸佛的刹土都是微妙不可思议的。但怎么样去?多打坐、多念佛。念佛的什么?念清净，念无染，念莲花果，不是念五浊。念佛，你身心都能够相应，然后就开智慧。读《法华经》你会知道，我每次读法华经，都会在经的意义里面，好像宝藏浮出来一样，希望我们大家也能得到一些这样的受用，或许在座的有很多菩萨心里面也是万千的法喜。”
    以上算是方法论了。
    “念经要回向，大家发过菩提心，知道它的意思。首先我想我们念经的功德回向天下所有善知识身体健康、长久住世、常转法论。然后也回向我们最有恩德的父母师长。回向国家领导人能够发菩提心，他们发菩提心了，国家一片太平，我们就好学佛，就进入良性循环。回向天下的所有众生，我们的衣服，我们所吃的，所有一切都来自于这个世界。特别现在这个世界，信息时代，众生与众生之间有割不断的关系。回向一切众生都能够深信因果，回心向善，皈依三宝；回向我们自己所有的生生世世的父母，我们历代的祖先；然后也回向我们自己在以后的修学路上脑筋清楚，不要被魔加持到，已经被魔加持到的赶快摆脱出来。”
    这种以众生幸福为目标的修行，因为其理想广大愿望真切，所以，称之为大乘。
    “现在真的是这样，我们学佛的，有些问题已经很严重了，赶快赶快。你心只要不着，不生贪嗔痴，你不要我很高的，那魔就拿你没办法，慢慢就松手了。在寺庙我遇到很多的，基本上都是贡高我慢心很强的，这都是被魔已经加持得差不多了，一定要注意!”
    这就是批评了，当然是针对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我与万师兄及小胡，在洱海边，争论的一切，都有自以为是的影子。自不强力，坐井观天。
    “其实我觉得自己很普通，但有的人看我坐在法座上跟大家讲法，觉得很高，我觉得这个很自然，并不是造作或怎么样的，但有的人他觉得，我和你比一场，甚至有的人想我比你高，这样的心都不好。我们大家相互勉励，有一些特别要注意，要回向魔怨消除，平静下来。”
    争强好胜，是自我心太厉害的缘故。这种太自我的人，等于是个封闭系统，外界的东西，就容纳不进去了。
    “我们佛教徒都喊师兄师兄，你听好了，哪个人喊师弟，这个人也离着魔不远了，真的。所以，佛教徒不管先后都喊师兄、师兄，很恭敬，把别人当老大，是这样的。你们注意看好了，哪一天说，这是我师弟，这就已经离着魔差不多了。”
    连大家平常正规的师兄的称呼都要批评，可见对心性的要求是何等严格。当然，按我的理解，互称师兄也是对的，表示尊重，但不能称别人为师弟，那就有点骄傲了。
    “学佛要学小，越小越好，特别我们发心要出家的，已经出家的更是要学小。但是我们在座的弟子就要恭敬，因为他越小，福田越大，我越小，佛性越大，知道吗。我越大，佛性被弄小掉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那个叶子越来越小泰山就现出来了，泰山现出来，是真福田”。
    这是一个逐步放弃自我意识的过程，与老子的道，有点相似，大概处于最低处的水，最接近于道了。
    “有时候我想到你们会流泪的，我想我这一生啊，遇到我师父这一些大善知识，然后又遇到你们这些大菩萨，我真的很幸运啊，所以我常常这样子。你们是我修行的很大的动力，鞭策我不敢懈怠，所以感恩你们，谢谢你们大家，这次法会功德圆满。阿弥陀佛!”
    与其说法露师，通过法会开示，流露的是佛法，不如说是慈悲，这种充满感情的话，如果不是在现场，无法体会这种震撼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