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故意放慢了脚步,与李果一行人渐渐拉开了距离,直到李果他们消失不见,他们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一只手臂突然搭在了姓马的肩膀上。
马姓汉子陡然一惊,刚刚松弛下来的身体顿时绷紧。
他转过头,一个道人挂着和煦的笑容看着他。
“这位朋友,你们匆匆忙忙的都去干什么去呀?”道人温言问道。
马姓汉子见道人没有什么敌意,放下了心中的戒备,脸色怔忡。
他在武功江湖上虽然只属于二流之类,但被人轻易近身毫无所觉,那道人的修为就绝对在他之上。
不过,他不敢怠慢,赶紧回答了太玄的问题。
原来是一个叫太乙门的修仙门派准备在五方城里招收弟子,这些人全都是来碰运气的。
太玄看着这些兴高采烈,眼神满是憧憬的江湖人士,不禁摇头,这修仙门派哪里是那么好进的。
道门收徒,心性,资质,福缘缺一不可,可以说是万里挑一。就算是侥幸进了门内,以以前的姚琛为例,进了门派,没有出众的资质的话,开始也只是一个记名弟子,根本就没有人收他为徒,只能在门内打杂混日子罢了。修行之路更是无人指点,名义上是白骨门的弟子,但是与真正的弟子们差距太大。
真正的高人收徒很是谨慎,因为只要收了徒弟,两人气运相连,同气连枝。如果一时间看走了眼,收错了的徒弟,结下因果恶缘,导致劫数连连,就会连累师傅。金镜道人与张瑜这对师徒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要不是因为张瑜,金镜道人也不会凭空遭了劫数。
出来乍道,对这小千世界很陌生,太玄准备趁着这个机会,见识一下此处修道界的深浅。
太玄将自己的修为压下,装作一个刚刚开始练气的小人物,随着人流一路前行。
不久后,浩浩荡荡的人群来到了东城外的一座名叫狮子山的小山北麓。
山下已经搭好了庐蓬。太乙门的人还没有到来。
来到这里,准备碰碰仙缘的人们,全都成群结伙的聚在一处,高谈阔论,等待着来人。
太玄不屑与这些蒙昧俗子们聚在一处,独自一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等待。
太玄站在一株柳树下,倚在树上闭目养神。
只是不久后,脚步声响起,来到了他的身前,他有些无奈的睁开了眼睛,
一个眼眉柔和,气度温润的年轻人来到了他的身前,施礼道:“道兄有礼了,你也是来撞仙缘的吧。”
太玄身子不动,瞥了对方一眼:“正是!不知到阁下找在下所为何事?”
年轻人并没与因为太玄的冷遇心生不忿,依旧和气,很有修养的说道:“看道兄仪表不凡,气度恢弘,如此风范让在下心仪,因此厚颜过来与道友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这年轻人在远处已经注意太玄很久了。
太玄长得并不英俊,面貌普通,身上却有着一种难以描绘的风采,让他在这茫茫人海中鹤立鸡群,十分的惹眼。
太玄虽然神情慵懒的倚靠树上,没有注意仪表,然而,周身气机混元天地,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气质飘渺淡然,宛若嫡仙下凡。
太玄见来人说的客气,不好冷言冷语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回道:”原来如此,朋友如此看得起贫道,却是贫道的荣幸。”
他重新打量了眼前的年轻人一眼,只见眼前的这人,面目净白,气质优雅柔和,眼神娴静幽幽,顶上灵韵如云,实在是一个根性深厚的修道佳才。放眼这里所有人,恐怕只有太平王世子才能与他相提并论,一较高下。
两人互相报了姓名,寒暄片刻,慢慢的熟悉了起来,说话间开始亲切起来。
“太玄道兄,也不知道这次小弟能不能被选上,内心着实不安呀。“刘希冶有些忐忑。
“刘兄,不用太过担心,以贫道看来,你这次的希望很大呀。'
“呵呵,那就谢谢道兄吉言了,希望如此吧。”刘希冶没有把握的说道。
“你就安心吧。”太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嘿嘿,刘希冶,就你这样的狗才,也想混进仙门,真是痴心妄想,不要在白日做梦了,还是赶紧回家吧。”有人忽然插嘴道。
两人朝说话之人瞧去,就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这公子哥眼睛狭长,眼神阴鸷,脸颊无肉,嘴唇很薄,满脸的刻薄。正装模做样的摇动着手中的折扇,一脸不屑可看着两人。
太玄有些厌恶的皱眉,刘希冶的脸色也有些难看,“风习卓,你算个什么东西,手下败将也敢和我说话。”
听到刘希冶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提起了自己难堪的旧事,对方脸色有些发青,厉声道:“你还有脸提起那事,要不是你趁人之危,风某又怎么会输给你。”
这刘希冶,风习卓,李果,还有一个叫梅清笃四个人,都是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年轻高手,被人成为江湖四大公子。声震整个武林。无数的怀春少女视为偶像。
四人齐名,光耀江湖,他们全都年轻气盛,当然谁也不肯服谁,非要分出个上下高低,决出胜负,看看谁是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于是,四人相约论剑。
过后,胜负过程没有人知道,回来后,他们也没有向人说起这次论剑的详情。
只是不知道为何,刘希冶与风习卓最后却成了一对仇人,虽然详细经过众人并不清楚,只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一丝消息……两人的比试好像是刘希冶胜了一筹,可是风习卓却并不承认,只是含含糊糊的说刘希冶胜之不武什么的,反正是并不服气。
而知道详细经过的李果和梅清笃却闭口不言,这件事情就成了不解之迷。
接下来,两人就处处做对,互不相让,怎奈双方的家世不相上下,一个是享誉江湖数百年的武林世家“藏剑山庄”的少庄主,另一个却是朝廷重藩逍遥侯的嫡子。双方家世相当,争斗之时,都是浅尝而止,不可能为了这小辈的一点恩怨,就拼个你死我活。
太玄微微不屑,名利之争果然害人呀,他本来对刘希冶很是看好,认为他是一个修道种子,然而,如果他放不下名利,清静道心,只怕将来成就也是有限。真是可惜了他的资质。
两人越说声音越大,全都提高了嗓门,口沫横飞。就在双方就要开打之时。远处人群当中忽然一阵哗然。
原来自天边飞来一座楼船,楼船华丽壮阔,划破云层向这里驶来。
太乙门的人到了。
底下的这些江湖人士固然在武林中赫赫有名,手上的功夫全也都十分了得,走到哪里都会让人尊敬害怕,但是和可以腾云驾雾,长生不老的仙人来说,这些都是狗屁。
他们全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飞来的楼船。
刘希冶和风习卓这时候也安静下来,停止了争吵,恶狠狠地对视一眼之后转过头看着天空。他们也被震慑到了,失去了争吵的兴趣。
就在众人鸦雀无声之时,空中的楼船中忽然飞出了数道人影,衣袂飘飘的落在了庐蓬之中。
众人仔细打量着他们心目中的仙人,眼神狂热。哗然出声,轰然围了过去,纷纷七嘴八舌的表达着对仙人的仰慕。
领头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一身皂白的道衣,脸色红润,面目祥和,与众人心目中的老神仙形象十分的融合。
他身后站着数位年轻弟子,也是一身道袍,形象俊朗,英气勃勃,十分的出彩。
太玄却是微微哂笑,“好大的排场。”
他看得分明,他们仪表形象都很好,只是修为有些不堪入目。
那个老道虽然很气派,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年纪已经很大了,浑身气血衰竭,寿元无多,没有结成金丹的希望了。后面的几个年轻人停留在练气的地步,因此也是不值一哂。
就算是这样,糊弄一下这些土鳖也算够了。
老道冲着众人微微一笑,在庐蓬中坐定,伸手在桌面上一抹,桌上凭空出现了一只玉杯,一柄锡壶。
他干咳一声,咳声响亮,清晰的响在了场上众人的耳际,将众人的喧闹压下。
太玄暗笑,“这是变戏法吗,真是有趣。”
他饶有兴致的看下去,这场表演才刚刚开始呢……
这时,站出来一个年轻人,高声喊道:“安静!我太乙门乃是仙道十派之一,门中神通仙法无数,高手如云,怜惜天下众生不得解脱轮回之苦,今日大发慈悲,准备度些有缘人上山修道,请各位排好队,一一上前来试试机缘,如果真是与本门有缘的话,那就恭喜阁下可以成为我等的一员。长生道果随手可摘,就算是落选也……。”
经过这年轻人舌绽莲花般一通引诱,底下的那些听众眼睛都发红了。
看到下面群情激动,老道满意的点点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掏出一枚光亮的铜镜放在桌上,示意众人排队经过,如论什么样的人只要被镜子照中,他的资质就会显露出来,方便挑选门徒。
经过一番选拔,终于确定了十个人选,太玄也在其中,他已经到了快要结丹的境界,所需要的外药还没有下落,他准备混进太乙门,看看有没有办法。
武林四大公子被选中了三人,只有风习卓落选,被选中的十人站在那里,光彩夺目,一时风光无限。
没被选上的全都失落的站在那里,一些人甚至已经嚎啕大哭起来。
四大公子中三人被选中,落选的风习卓站在那里十分的尴尬。
他神色落魄,在众人的围观嘲笑中低头不语。颓然沮丧。
风习卓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刷下来,这下子,让以往高傲无比的他,如何能够接受的了这个噩耗。
他死死的盯着风光无限的刘希冶,内心咆哮愤怒:都是因为他!因为这个人!才导致了他的落选,失去了踏入仙门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