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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八路要共产
    在确定这个鬼鬼祟祟过来的家伙不是鬼子或者土匪之后,阳沟村彻底的安静了下去。
    这年头没有电灯,虽然有油灯,但点煤油灯可是要花钱的,所以一旦天黑,天地间往往就是一片漆黑。
    但今夜,阳沟村里有两家的油灯,却亮了一整夜。
    一家就是陆燕家,一家是王保长家。
    保甲制始于宋代,一直都是王朝用来巩固基层统治的一种手段。
    民国之时,南京方面为了达到压缩延安部队的生存空间,也沿用了这一制度。
    西安事变之后,统一战线形成,保甲制对延安部队的防范功能因此而消失,但这一制度却依旧保存了下来,更多的功能体现在监督当地民情,帮助征收各种苛捐杂税和摊派上面。
    王保长名叫王长天,多少识几个字,很多年前边已经是村中的保长。
    此刻,王长天正一锅接一锅的抽着旱烟,整个房间里都是烟雾缭绕。
    两个儿子王文平和王文华坐在板凳上,看着愁眉不展的王长天,两张黑脸都扭成了苦瓜。
    “老头子,你就少抽两口!”
    老太婆咳嗽着道:“你这抽再多烟,也想不出啥法子来,还不如早点睡觉——你不困,两个孩子还困呢!”
    “你懂个啥?”
    王长天呵斥道:“八路来了你知不知道?八路是干啥的你知道不?打土豪分田地,要共产——你说咱们家,辛辛苦苦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才攒下这么十几亩田地,眼瞅着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了,可他这一来,给咱们家共产了,那咱们家这么些年,不就白忙活了?”
    一听到要将自家的十几亩田地给共产了,老太婆顿时急了:“老头子,你可赶紧想想办法啊……”
    “爹,要不咱们明儿一早,召集全村村民,将那八路赶走算了?”大儿子王文平道。
    “要那么简单,我这还愁个啥?”
    王长天两眼一瞪道:“往常咱们家说什么,我是保长,左邻右舍的肯定听,可现在不一样了,八路要共产,可村里除了咱们家,谁家还有田地?还不都是马大爷家的佃户?他们巴不得这八路共产,将田地分给他们呢……说不定连咋家的那十几亩田地他们都想分了,能帮咱们?”
    老二王文华蹭的一下起身,四处乱窜。
    “你干啥呢?”王长天吼道。
    “找家伙事——我去干他!”
    王文华咬牙切齿的道:“反正他一个外乡人,死咱们村就地一埋,根本就没人搭理……”
    “蠢货——你给我坐下!”
    听到这话,王长天气的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浑身哆嗦着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废物,真是老天没眼……”
    “我咋啦我?”
    王文华坐下,一脸委屈的道:“我这也不是为了咋家么?”
    “为了咋家?我看你是想害咋家!”
    王长天余怒未消的道:“人家到咱们村是一个,可人家后头,有大部队呢,这要是有一丁点风声出去,咱们家能活的成?
    “而且就你这身板,你能干的过人家?”
    王文平在一旁帮腔,瞅着还没自己高的弟弟道:“人家可是能连日本人都干死的杀才,手里还有枪,别说你,就咱们全村人一起上,估计人都能给咱们全杀光咯……”
    “那家伙,没那么厉害吧……”
    王文华顿时怂了,有些不敢确信的道。
    “马岭村死了十几个八路,就他一人活着出来,你以为能是善茬?”王文平继续吓唬。
    王文华便彻底萎了,苦瓜着脸道:“村里人不帮咱们,咱们又干不过他,那你们说怎么办吧?反正我是没辙了……”
    “靠你想辙,咱们一家人非得喝西北风不可!”
    王文华笑骂,有种智商碾压的优越感,这才回头看王张长天道:“爹,照我说,干脆咱们去找马老爷,反正咱们家就十几亩地,村里剩下的地可都是他马家的,要共产,他马家比我们都急……”
    “老头子,我觉得这法子行!”
    老太婆激动道:“他马家家大业大,要得罪八路让他们家得罪去,咱们家可惹不起八路!”
    “不妥!”
    王长天喷出一口旱烟道:“这八路要是知道是咱们给马家通风报信,非得跟咱们家没完不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咋整么!”张文华又开始尥蹶子了。
    “爹,我想起一事来!”
    王文华一拍脑袋,喜道:“爹,前阵子马家让人带信过来,催着村里没交清租子的人准备好该交的租子,过几天他们来收么?”
    “哎呦,我倒是真忘了这事!”
    王长天一拍脑门子喜道:“咱们家种自己的地,不用交租,可都忘了这茬——算算日子,要是马家来收租子的话,应该就这几天了吧?”
    “对对!”
    王文华一脸暧昧的怪笑道:“欠马老爷家租子最多的,就是陆燕那破鞋她们家,现在那八路住她们家里了,说不准就搞上了,要是马老爷来收租,陆燕她们又拿不出粮食来,这八路能不出头给撑着?到时候,马老爷怕是想不收拾他都不成——这么多佃户都看着呢,要是陆燕家不交租子,马家以后,估计是别想从咱们村收上去半颗粮食了!”
    “有道理!”
    王长天听完,满意的点头一笑,一脸老怀甚慰的表情道:“有你这个儿子,我张长天总算没白活一回……”
    王文平忙不迭的掉头就跑,回屋睡觉,心说要是再走迟一步,老头子保准又得拿自己说事。
    翌日。
    早早的,村民们就开始忙活,不是吃饭,而是直接下地干活。
    给麦田里除草,给豆子地里松土,尽可能的增加肥料等等,就连那些几岁的孩子,都大的带小的,提着篮子满山寻摸,寻找那些开始从土里冒出来的野菜之类。
    总之,老百姓们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没有吃早饭这一说,这年头,一天能保住两顿饭不饿死就不错了。
    村里来了个八路的事情,除了换来了两声住那破鞋家里了之类的闲言碎语或者这八路居然能干死个八路,有点厉害之类。
    除此之外,根本没谁会真的关注,甚至可以说避之不及,生怕张然跑到自己家要饭吃。
    那么大一个儿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敞开了吃那不得一个顶仨?
    真到自己那,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