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阳的拒绝可真让老林头下不来台了,这里这么多人都乖乖听他指挥,偏偏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留。
“为什么?”老林头用颤抖的声音缓缓追问:“为什么不打?”
“你当我傻呢啊?”钱阳一脸正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打算,你们就是想骗我上去打乌龟,然后再集火把我给秒了,这么幼稚的把戏我才不会上当呢!”
钱阳话一出口,整个战场都诡异地顿了一下,试炼的弟子们感觉自己被空气拉了一把,一时间连法术都卡在那里放不出来。
“我们集火秒你?”
“失心疯了吧你?”
“被害妄想症啊你?”
“我们咋那么有闲心打你呢?你死了是能爆出装备还是怎么地?灵力不要钱啊?”
钱阳却好似对此一无所觉,站在那里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好像全世界都在算计他一般。
老林头的手都开始抖了,指着钱阳问道:“大家都在合力对付守卫,打你做什么?”
“哼!别装傻了!”钱阳一脸欠揍的样:“我不来的时候你们当然是好好地打守卫。可是如今我来了,你们也都知道,那个破乌龟根本扛不住我三拳两脚,你说我几下把它打死了,你们是不是就得不到什么奖励了?你们怕我抢走奖励肯定是要算计我啦!我用脚后跟都能想到你们要干什么!”
这一番大气凛然的言论彻底点燃了场内的激情,有些弟子实在忍不住了,只得破口大骂,而更多的人则是发出了会心的嘲笑。
“这乌龟扛不住你三拳两脚?你这脸皮都赶得上城墙了。”不远处一个黄脸汉子开口嘲讽。
嗯?靶子来了!钱阳的嘴角隐晦地扬了扬。
“当然!”钱阳死盯住黄脸汉子:“四十层的那个鳄鱼我一拳就干翻了,这个乌龟能比鳄鱼强多少,三拳两脚都是抬举它了!”
他不提鳄鱼还好些,一提起这个黄脸汉子就一肚子火,他也有幸参加了四十层的战斗,并亲眼看着钱阳一招就害死了三十多人,就连他自己都差点没命留下。而且那鳄鱼他们打了那么久,应该就剩了点残血,结果被这小子捡了个漏,然后竟然就以为自己有多厉害,那鳄鱼是他一拳就能打死的?
“哈哈!真可笑!”黄脸汉子一脸戏谑:“你既然那么厉害,那就现在去打乌龟守卫,我保证任何人都不会动你一下!”
“切~”钱阳嗤之以鼻:“你保证有个屁用,他们都听你的?”
黄脸汉子正色点点头:“嗯,他们都听我的,你放心,肯定没人打你!”
“我不信!”钱阳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才能信?”黄脸汉子干脆也不打乌龟了,停下手走到钱阳身边。
钱阳皱眉想了想,又瞥了一眼那只乌龟,缓缓地道:“你说他们都听你的,那你让他们先停手,然后我就去打!”
“嗯?好!”黄脸汉子一愣,随即转身面向众人喊道:“诸位暂且停手,一起来看看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是如何三拳两脚打死守卫的!”
别说,钱阳确实是招人恨了,人群中有不少人一听黄脸汉子的话顿时就停了手,等着看钱阳的笑话。
可是更多的人还是把这边的事儿当成是一场闹剧。跟一个傻子有什么好计较的?看傻子丢人有什么好处?别无聊了!有那功夫还不如老老实实打点儿输出来得实在。
场中诸人明显表现出了两种状态,但要说最为难的还得是清灵宗诸人,钱阳与他们怎么说也有同门之谊,不管真实关系如何,在外人门前总归得站在同一阵线,否则没来由地叫人笑话。可偏偏此时是钱阳叫他们停手,而他们又很清楚一旦停手吃亏的一定就是钱阳,那么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十几名清灵宗弟子把探询的目光落在老林头身上,这种事儿还是得德高望重的林师兄拿主意。
可老林头当场就懵了,心说你们看我干嘛!我也不知道是该打还是不该打啊!那货在那胡搅蛮缠,谁知道他是想让我们打还是不想让我们打啊!
老林头举棋不定,他相信钱阳肯定有些底牌,但若说能单挑五十层的守卫他是无论如何不会相信的。思来想去,最后他还是觉得维持现状来得更稳妥,要是真把钱阳逼了上去,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于是老林头装作看不见众人的眼神,也不想再理会钱阳,甚至连指挥都懒得指了,只是闷着头把一个个法术砸在厚厚的龟壳上。
大伙一看,这老林头没有停手的意思啊!那就接着打呗!清灵宗诸人就又“乒乒乓乓”地干上了。
都说父子连心,老林头和钱阳的心起码也连了一多半。钱阳见老林头如此,暗暗松了一口气,心头暗道:“谢了我的爷!”
场上大半的人把黄脸汉子的话当做耳旁风,这下他的脸上可就不好看了,他本以为对待钱阳这种不知廉耻的家伙,大家肯定是跟他同仇敌忾,人心一齐就能轻松把这讨厌的家伙搞出去。可哪曾想,这人一多了就什么鸟都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想把这么多人拧在一起干点儿什么,真是比想象中困难太多了。
还不等黄脸汉子发作,乌龟守卫就又来捣乱了,一个大范围的群体技放出,所有攻击过乌龟的人面前都凭空出现了一发水花弹,黄脸汉子当然也不例外。硬抗了一记法术之后,他抬眼就看见了乌龟那尚未来得及收回去的脑袋,于是下意识的射出了几道剑气,准准地落在了乌龟的头上。
与此同时,难以计数的各式攻击纷纷砸在了乌龟守卫头上,这种抢输出的好机会谁也不愿意放过,就连刚才停手的修士们也大多趁机敲了乌龟几下。
“呵!呵!”招人恨的嗤笑声适时响起,钱阳撇着嘴将黄脸汉子瞅地哑口无言。
黄脸汉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显然发现自己丢了大人,可钱阳那张欠嘴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哟哟?是你说的停手吧?”
黄脸汉子不理他。
钱阳也不在意,自顾自连珠炮般念个不停。
“是你说的大伙都听你的吧?”
“我怎么没看见谁停手啊?”
“连你的手都不听你自己的吧?”
“好嘛!这我要是听了你的傻乎乎的冲到中间去,还不当场就被你们砸碎了啊!”
“你看看这满天的法术。啊?虽说没有一个像样的,但架不住多啊!我可惹不起你们这样口不对心的。”
“尤其是你!还想骗我!被我识破了吧!”
“……”
“……”
“你闭嘴!”黄脸汉子实在忍不住了,他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见过嘴这么贱的修士。
“呵!恼羞成怒了?把戏被揭穿下不来台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钱阳一边嘲讽,一边在黄脸汉子身后找了块石头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看架势是要和这倒霉催的汉子耗上了。
“你滚一边去!老子不和你一般见识!”黄脸汉子是真怒了。
“什么?你怎么能骂人呢?我招你了还是惹你了,自始至终都是你要算计我,我还没生气呢,你倒是急了!”钱阳这是入戏太深,难以自拔。
黄脸汉子重重喘了几口粗气,手抬了几次最终还是放下了,钱阳在外面时的威势他也是见过的,瞧不起归瞧不起,可真要动起手他心里也没底。劝慰了自己一阵,黄脸汉子终于想通了:算了吧!试炼是第一位的,这口恶气暂且忍忍,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黄脸汉子强压住翻涌的气血,死死剜了钱阳一眼,转身跑去另外一边继续打怪去了,连句狠话都没敢撂,他是真怕了钱阳那张破嘴。
钱阳这边说顺了嘴,一看黄脸汉子跑了,他还真有点儿空虚:“诶?你别走啊!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到底停不停手啊?你们停手站远点好换我上去打啊!”
场中诸人满脸都是冷汗,却没人愿意搭他的茬,谁知道这位一会儿又冲谁来来了,这种人你越是理他,他就越是来劲。
对钱阳无语的远不止在场这二百来人,唐大掌教脸上只剩下了尴尬的笑容。江执事还在一旁打趣:“唐道友果真慧眼识珠,这样的人才要是埋没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咳!咳!”唐清远讪讪的回话:“我只知这小子性情冷漠古怪,还真不知道他还长了张尖酸刻薄的嘴,这次也算是长了见识。”
青言赶紧出言化解唐清远的尴尬:“也真是如此,看他之前的模样还真是想不出他说话竟然如此招人嫌。”
“就是因为说话招人嫌才故作冷漠的吧,一朝得志便立刻现了原形!”胡长老看见钱阳就烦,自然嘴里没有半句好话。
“你们说他是真的要单挑守卫,还是在那死撑?”一旁久久不语的宁长老一句就问到了点子上。
唐清远不着痕迹地淡淡说道:“谁知道呢!不过他这个性子还真是难堪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