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精装简行,只拎着两把开山的柴刀在手,穿山过岭,远望起来,那万蛇岭仿佛尽在眼前,云雾深锁,好似一方仙家之所,然而实际走形在山林之中,我们可是糟了老罪了。
“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变成了路。”我和葛壮充当这开路先锋,在林子中跋山涉水,遇上荆棘林,还得费上许多功夫去收拾,在这群山峻岭中强行淌出一条可供人行走的道路来,一路走走停停,才终于来到溪水边,这会已经累得连柴刀都快握不住了,只能扯下一些布巾,将柴刀固定在手中套住。
赫萨大叔指着前面不远的流水说道,“几位请看,沿着这条小溪沟一直往南走,就能途径澜沧江支流了,这里的江水并不湍急,只是跨过了河水之后,有一段路程是攀岩的道路,只有翻过了那条断崖,才能顺利绕开黎人部落,再往东走个十来里,就能走到黎人部落的后山禁地了,不过我要劝你们几句,那毒蛇山脉可不好行走,活人进去了九死一生,不仅黎人部落的人不敢轻易涉足,便是我们这些土著居民也不敢随便进去。”
葛壮说去特奶奶的,有事翻山又是泅渡的,找个大墓比红军四度赤水还要艰难十倍,娘咧,要我说不如先撤回去,找几把步枪直接沿着万蛇岭经过,遇上敢拦路的咱就把他们“突突”掉算了,省得绕路这么远。
我提醒葛壮,要注意民族团结,不要整天喊打喊杀的,这些土著居民长居深山,对这边的路况十分熟悉,谨防给你玩起了游击战术,到时候你连死都不晓得是怎么死的。
老钟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爬到高处的树杈上垫脚观望,不就跳下来对我讲道,“没错,前边不远还真有条河,十几丈宽吧,我们带了这么多装备,泅渡不现实,看来还得像个法子,利用这边的毛竹扎个木筏才能经过。”
我说那起码也要耽误一整天功夫,走吧,这路也算清理过来了,回程倒是要方便许多,下午回了寨子先跟陈芸商量商量,大伙要是没意见,每天一早就得进行万里长征了。
我们几个人就着带来的冷干肉填饱了肚子,又陪着老钟在附近勘测好了地形,确定渡水的位置,随后便削掉几根木棍,绑成捆状立在了那里,省得下次经过的时候找不到地方了。
弄完这一切,我看了看手表,已经下午三点了,得赶快回村找陈芸商量,省得天黑了道不好走,遇上豺狼猛兽就不妙了。
回程路上比较轻松,这条路上午已经被我们“开垦”过了,葛壮拎着柴刀走到前边,一路朝着“十八摸”的小曲,哼哼唧唧的,跟头发了情的野公猪在求爱一样,公鸭嗓子,哼得难听死了,我让他唱几段红歌,他说不会。我说死胖子,你特么之前不还倒过二手音响吗?家里那么多磁带,全听进狗肚子里去了?
葛壮说那玩意现在早就不流行了,你听说过mp3没有?现在的人都喜欢用那个听歌,方便、小巧,还能随身携带呢,就是得去天桥下载,花十块钱就能帮你录一百首歌,都是最近的流行歌曲。
我说你咋不带上一个?怪不得你丫的每天晚上睡觉都躲在被窝里鬼嚎,我还以为你被鬼压床了。
葛壮说这不没来得及吗,上次买来的坏掉了,这玩意老贵了,还不经用,下次胖爷买个德国进口的,出门也不寂寞。
葛壮嚎着一首“心太软”走回村子,一路翻来覆去就那几遍,路过山林,连只野兔子都抓不到,早让这死胖子哭丧的声音惊走了。
山道难行,我们把时间预算错误了,走完一半路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一对人点燃了火把,行走在寂静的荒山道里,几个糙老爷们倒是不至于害怕,就是无聊得很,加上常与跋涉消耗掉了很大一部分体力,空着肚子走起来很难受。
老钟一边走,一边拿匕首在树上刻标记,防止明天把路走没了,被葛壮一路上唱着歌吵吵得心烦了,上去在这狗ri的屁股上开了个大脚,说你特么烦不烦?一会儿全村的母猪都跟着嚎起来了。
葛壮揉着大腚跟他嚷嚷,说老钟你特么就是没情调,胖爷我这歌唱得多好啊,不必你们部队里的红歌好听?你丫那老思想也该改一改了!
老钟说你有这力气唱歌,还不如看着点脚下,当心一会蹿出条毒蛇咬死你个龟孙!
葛壮说哪儿有蛇啊,这特娘的都立秋了!赫萨大叔补充了一句,说你还别说,山里毒虫野兽不少,只要天气还没转冷下去,立了秋一样会有毒蛇的,这边气候跟你们那儿的不一样,进了山一定要当心点。
继续行走了大半个小时,赫萨大叔指着前面一条羊肠小道说道,“快了,村子就在前边,咱们脚程加快点!”
葛壮嘀咕,说走那么快干嘛,你家房子又不能自己长出脚来跑了?
我们四个依次从山道上调回了进村的小路,我和赫萨大叔先跳上去,这路太窄了,地上全是稀泥,正要给后面的人腾地方,这死胖子就甩开膀子从两米高的山道上滚下来,摔了个大马趴,把手撑在我身上,我没站稳,也跟着摔翻在地,滚出一身的泥,便推葛壮边骂,“我ri你先人,当心点,你这两百斤重量来自可驮不住!”
葛壮说这哪能怪老子,是这里的山神爷存心要看胖爷出丑!
“别闹了!”这时路边传来老钟的呵斥声,我俩爬起来,见他手里打着手电,正蹲在路边检查,葛壮说老钟别看了,这地上还能蹦出个鸟儿来?
老钟说你闭嘴,小南瓜你过来看看,这路上怎么这么多脚印?
我一通小跑过去,一边抹着屁股上的泥一边蹲下,在手电筒光照下,路面上的确多出了一排排凌乱的脚印,印子很深,到处都是被人踩过的痕迹,至少几十个人同时打这边路过,才能踩出这么多新鲜的泥水印子。
而且留在地上的脚印全都是被人赤着脚踩出来的,我和老钟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寻常,葛壮屁颠颠赶过来问道,“你俩研究这些脚印干什么?”
“黎人部落下山了!”赫萨大叔也看到了地上的脚印,脸色有些难看,说他们一般很少会下山活动的,这次留下这么多脚印,莫非是来找我们报复?
“快看,那边怎么红通通的,好大的火,肯定是大妹子在烧烤!”我正疑惑着,葛壮忽然拍拍我的肩,指着村寨位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