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出来的不是尊严,是屈辱!
周一山本想低声下气忍辱偷生,奈何天不从人愿。
李德林的枪刚刚举起时,周一山还是两手抱着周一南的尸体,右脚侧身一踢,刚好踢到李德林握着的枪上,枪呼啦一下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而李德林还在愣神的时候,周一山一不做二不休,上前膝盖一顶就将他打晕在地。
又后撤一步,一脚踢在光头的腿弯,光头也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周一山虽然已经决定不再忍了,但突然一下还是下不了狠手,别人是要他的命,而三个人却是伤而不死。
这几下说着慢,其实电光火石。
接着又用脚尖在口红警察的配枪盒上一点,枪掉在了地上,一脚上去,枪成了铁饼,又是几脚踢烂了三人的手机。
周围的人一个个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既惊讶于周一山兔起鹘落的身手,又惊讶于他的胆大。
在山姆帝国,奴隶一向驯服,别说拳脚反抗,就是大声说话都不会,今天周一山的做法让他们大开了眼界。
周一山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今天这几脚在将来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这几脚本身,可以称作火种之脚,从此奴隶开始走上真正的反抗道路。
不过这时候他并不知道这些,当然对他来说,知道了也不会有多高兴,他本来就只想做个老实的本分人。
只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就像锥子放在口袋,无论早迟终会露出锋芒。
周一山抱着周一南的尸体,分开围观的人群,夺路狂奔而去。
当口红警察惊叫着喊“报警——报警”的时候,早已看不到周一山的身影了。
而围观的,除了那个州长家的厨师,也全部都是最下等的奴隶,平常没少受警察的欺负,所以口红警察一喊,呼啦一下跑得干干净净。
刘柳金正在犹豫是不是帮着报警的时候,口红警察呼喝道:“厨子,给我报警。”
“操,你才是厨子,你全家都是厨子——”刘柳金自从做了陈州长家的厨师,就有两大狠,一狠别人指出他奴隶身份,二狠别人叫他厨子。
所以啊,刘柳金狠狠的唾了一口,转身扬长而去。
三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衰人,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晕了过去。
周一山没想到身后的事情,所以既不敢停留,又不敢抱着尸体在大街上狂奔,专找犄角小巷,一直跑到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路口才停下。
他知道抱着尸体是出不了城的。
也是他运气好,刚刚停下,远处就有一辆红色的小车开过来,立即跑到路中央站着。
那小车刚刚在身前停下,周一山也没看司机什么的,侧身一脚踢在驾驶室的玻璃上,玻璃应声而碎。
那司机捂着头尖叫的时候,周一山早已拉开了后面车门,把周一南的尸体放了上去,回到驾驶室外面正准备把司机拉出来的时候,不由得停下了手,“怎么是你?”
这时候司机也抬起了头,原来是个女人,看不出年纪,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流露着似嗔似喜的神情,仰着白玉般的脖子盯着周一山。
周一山明知道时候不对,也不由得狠狠的吞了一口,强压着旖旎,说道:“对不起——”
转身拉开车门,就准备抱下周一南的尸体。
“周一山,你混蛋——你今天走了,我就——”声音尖锐高亢却不刺耳,隐含着撒娇的味道。
周一山又回过身来,说道:“我杀人了——”
“上车!”女人干脆利落地说道,一边把身子移到了副驾驶。
周一山也不再婆婆妈妈,刚刚一句“我杀人了”,对方一句“上车”,把什么要说的话都说了。
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并不需要说那么多,也许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够了。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也是,信任你就因为你是你,就这么简单,没什么复杂的头头道道,当然也不需要。
周一山上车,发动机轰鸣,车如离弦之箭狂奔而去。
原来这个女司机是陈雪莲,周一山的奴隶主,不过他们之间显然不是奴隶与奴隶主那么简单。
五年前,陈雪莲父亲陈州长也还不是州长,只是一介商人,周一山是陈州长为陈雪莲买的陪嫁奴隶。
奴隶虽然有了很多自由,但是所属关系却永远属于奴隶主,除非能够交上一笔绝对交不起的赎金。
所属关系,奴隶主是可以买卖的。
陈雪莲那时候要嫁的是当时州长的儿子,不过婚车行驶在山路上的时候却被劫匪绑票了,扬言三个小时交一百亿赎金,否则撕票。
事情被已经当成嫁妆送去州长家的周一山知道后,他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陈雪莲所在,却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无奈只能硬上,受了无数的伤终于将这群匪徒打倒,无奈增援的劫匪又到了,周一山只得背着陈雪莲,一路血花的逃跑。
在山里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兵,周一山也脱力了,一直到十天后,周一山才把陈雪莲送回,州长家认为陈雪莲已经不洁,婚事也就吹了。
至于这十天发生过什么,除了两个当事人,就没人知道了。
陈雪莲因为已经出嫁,回不了陈州长家,也没了婆家,于是一个人住在了外面。
周一山呢,就真成了自由人,不过不能离开内他州,奴隶离开居住地是需要严格的手续的。
车上,周一山几次想说些什么,嗫嚅了半天冒了一句:“后面是我二哥。”
陈雪莲嗯了一声,也不说话,只是把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放在周一山的脸上。
“还是这么迷人!”陈雪莲喃喃自语。
周一山不说话了,他知道陈雪莲的心思,可是他又觉得自己是奴隶,是贱民。
两个人就这样在车里沉默着,周一山把车开得飞快,一直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才停下。
周一山抱起周一南的尸体,说道:“你回去吧!”
“你就放心我一个人……”陈雪莲盯着周一山的脸说道。
“那走吧!”
周一山抱着尸体走在前面,大致说了下经过。陈雪莲默默地跟在后面听着,偶尔夹着几声蝉鸣。
寻了个向阳的山坡,周一山用树枝挖了一个坑把周一南埋了,陈雪莲也不管不顾的跟着一起做,末了,两人跪在坟前,默默的磕了几个头。
回去的路上,陈雪莲自然地挽着周一山的胳膊。
好半晌,陈雪莲自顾自的说道:“我刚刚跟二哥说了,二哥也答应了。”
说着,紧了紧手,“你不准再自轻了。”
“我只有你了——”
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阳光下,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