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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乔乔的承诺
    霸气的菜,一定要配以霸气的名字。
    如果“龙腾锦鲤”改叫“好多鱼”,“满汉全席”改叫“好多菜”,也不会成为天下皆知的名菜。
    所以,萧灿报出菜名之后,连食客都听不下去了。
    实在太随便了!
    “妈妈烧的菜,哈哈哈哈哈!”李龙抚掌大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请问有没有外婆熬的粥、爷爷泡的茶?哈哈哈哈哈!喔对不起,我忘了这是在比赛,我实在太不严肃了。”
    李龙擦着笑泪,指了指四位“评委老师”:“你们谁来尝尝这道‘妈妈烧的菜’?”
    四人鼓着腮帮子,仍在不住咀嚼。八只小眼相互碰触,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动筷子。
    一道菜做的让人毫无欲望,基本已经失去了胜算。
    见无人响应,李龙心中得意更甚。不过比赛终归是比赛,赢就要赢得堂堂正正,催促道:“大虎,你先来试试。”
    孙大虎昂首挺胸,伸出筷子就要抄菜,却听到了乔乔的仙音。
    “孙大虎,城西枣子坊扛把子。我听说你娘常带着你四岁的女儿玩耍,狄马城人贩子不少,你可要看仔细咯。要是让人掳走了,你娘得多心疼。”
    孙大虎怔了怔:她这是在威胁我吧?
    这当然是威胁。
    乔乔俏脸有些发红。如果有别的选择,她断不会想出如此下三滥的方法。可为了自己的清白,她豁出去了。
    “王铁柱,前些天我和云顶大集‘薛宝钗’的老板聊天,听说你买了三套首饰,不知你家婆娘可还喜欢?”
    王铁柱脸带寒霜:若让那母老虎知道老子花银子讨好相好,还不得活活打死老子。
    李龙却听不下去了:“小妞儿,你胆敢威胁评委,这是犯规。”
    乔乔怒道:“老娘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关你屁事!”
    男人们眼放精光:感谢萧兄弟,又能听到乔乔姑娘动听的骂人声了。
    而了解乔乔为人的姑娘们则有些担忧,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萧灿道:“你这是发哪门子火,难道对我没信心么?”
    “我信你个大头鬼!”乔乔指着那盘卖相难看的土豆丝,气的俏脸通红:“菜做的这般恶心,连评委都是他们的人,你凭什么赢?”
    萧灿反问道:“我要是赢了怎么办?”
    乔乔不假思索道:“要我陪你睡都行!”
    众人再度被震惊了。
    这可是乔姑娘金口承诺啊,这小子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萧灿咧嘴一笑,道:“好,一言为定!”
    “定个屁!你还是乖乖陪本大爷睡吧。”李龙接过话题,急不可耐道:“大虎,赶紧试菜!”
    在萧灿、乔乔和李龙三道目光注视下,孙大虎避无可避,叨起一根“妈妈烧的菜”,无比艰难地送入口中。
    所有人屏气凝神。
    他们知道,孙大虎的判断,就相当于其他几个人的态度。
    胜负,即将揭晓!
    孙大虎仿佛吃了世上最毒的毒药,那纠结的表情让在场每一个人都捏了一把冷汗。可是刚嚼了两下,他却蓦地睁开双眼,一脸深思道:“好熟悉的味道!”
    最紧张的非乔乔莫属。
    见孙大虎使了一手拖字诀,她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到底好不好吃!”
    “嘘!”
    孙大虎正陷入沉思,极为不悦地皱了皱眉,喃喃道:“这味道……到底在哪里吃过?”
    另外三位评委一脸坏笑:增加一点“悬念”是不是?大虎好坏哦。
    “我们也来试试!”
    王铁柱三人一同品了品菜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三人居然也陷入了石化状态。
    “咦,好像的确很熟悉啊!”
    那浓郁的酱香与酸爽,仿佛刺激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逐渐融入到了他们的回忆之中。可在脑海中搜索许久,他们却始终不记得和萧灿有什么交集。
    孙大虎开口询问:“小子,我几时吃过你做的菜,为何感觉如此熟悉?”
    “这不是我烧的菜。”萧灿盯着他的眼睛:“是你娘的。”
    劲你娘,他这是骂人么?
    萧灿微微一笑,根本不屑去解释,而是轻轻吟唱起来。
    听妈妈的话,
    别让她受伤。
    想快快长大,
    才能保护她……
    清新的歌词,朗朗上口的曲调,使周围老少爷们儿一起踮着脚打起了拍子。而亲自试过这道菜的四个人,却浑身一震。
    “娘……”
    孙大虎眼神空洞,纷飞的画面席卷心头,一股热流忽然涌至眼眶。
    那一年,寒冬飞雪。
    只有五六岁的孙大虎穿着贴了新布的旧棉袄,宛如换上了新衣裳,开心地村子里跑来跑去。可总和自己作对的吴大壮带着一群半大小子,一个劲儿跟在屁股后面嘲笑。
    “呆虎头,家里光,缝缝补补旧衣裳!”
    孙大虎气不过,和对方打了起来。身上的疼痛他可以忍,可看着“新衣裳”裂开的口子,却心疼的嚎啕大哭。
    回答家中,生了华发的娘亲没有责备,只是象征性地在屁股上拍了两巴掌,便把他搂紧怀里嘘寒问暖。
    晚上,娘亲做了一大盘烧土豆。
    那时家里穷,饥一顿饱一顿,只有节日时才能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土豆。
    面嘟嘟的土豆条,配上酱香浓郁、酸爽十足的汤汁儿,末了再用饼子蘸着吃,简直是天下最可口的美味。
    因为那是家的味道,是娘亲的味道。
    后来他走出了村子,一别三十年。
    三十年里,他拼了命和别人比狠,身上的刀疤越来越多,日子也越过越好。
    他可以天天到春雨楼这种地方喝酒吃肉,也可以睡最风骚的娘们儿,可是却没能回到那个落魄的小山村,见自己老娘最后一面。
    歌声萦绕在耳畔,孙大虎仿佛看见一脸慈爱的女人在对自己笑,温暖的手摸着他的额头说:“虎子,慢点儿吃——”
    噢妈妈,
    烛光里的妈妈,
    你的黑发泛起了霜花;
    噢妈妈;
    烛光里的妈妈;
    您的腰身倦得不再挺拔——
    萧灿的歌越发煽情,这就是他对菜的解读。而这番感人至深的解读,恰巧碰触到了一群硬汉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四人的热泪滚滚而下。
    他们终于明白这味道为何如此熟悉了,也终于理解了这道菜名字的含义——
    这是妈妈烧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