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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隐患(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天葛牧去给青果送行,天色才蒙蒙亮,街上的粥铺、茶摊尚未开张,道路显得尤为宽阔,一眼能见刚转出巷口的怀书道人和慧成子。
    怀书道人不便在章家歇宿,因此昨夜住在秋庐观,他跟慧成子也是多年老友,不过这些年境界节节上涨,拉开了慧成子一大截,后者恭于礼数,甚至还以“前辈”相称,这让怀书道人觉得很是别扭,想他初到靖城不过是战乱中逃荒的乞儿,命比草贱,若非靖城百姓给口饭吃早已饿死街头,所以真没必要如此客套。
    让大抵同龄的慧成子喊前辈,怀书道人觉得都折寿!说了半晚上才终于改过来,但临离开秋庐观慧成子却又执意相送。
    不怪慧成子境界凝滞不前,他就没有修道者那份豁达啊。
    两人并肩而行,葛牧就站在鱼尾巷巷口等着他们走过来,大大咧咧地招呼道:“早啊怀书道长!早啊老道士!”
    “这位是沉剑宗……”
    “知道,知道。”葛牧給了唯唯诺诺的慧成子一个白眼。
    一路往牧云街章家走,葛牧偷眼瞥了怀书道人好几回,或是气机内敛,他看来还不如慧成子有神仙姿态,难不成是返璞归真了?反正陇西道老辈弟子的修为绝对应该在灵阳境以上,不然应该没脸皮出宗走动。
    葛牧胡乱猜疑着,很快到了章家,因章明安之前说过不允他进章府,就靠在围墙下等着,慧成子也没进去。
    “老道士这段有什么生意么?”
    “替人做法祈福禳灾、看风水、迁坟移墓、合八字、取名,世侄若是问降妖的事,那这段时间贫道没碰上。”慧成子忽然挺直腰杆,满脸春风道。
    “我还想试试手……哎老道士,你今天气色很好啊,昨晚替翠香馆哪位姑娘开光了?”
    “别胡说,整日口无遮拦的!”
    “那高兴什么?”
    “不足为外人道也。”
    慧成子漫不经心地播弄着墙头垂下的绿藤,神色越发舒展,那张素然的老脸也多了一抹鲜活色彩,盯着他瞧的葛牧越发狐疑,眼看已经盛夏,难不成这老道士适夏逢春,被哪家的俏寡妇给看上了?真是时风日下啊。
    不过慧成子不是梅开二度,老道士以身侍青灯黄卷,了却尘缘,一度都未曾开过,只是了解心头的一桩事,白栖云!
    这位西蜀来的贵公子出自修道世家的名门,非葛家能相提并论,其父当年对慧成子有救命大恩,一纸书信便让他拜入慧成子门下。但慧成子自知自己那点份量在白家眼里宛若腐草萤虫,免不了误人子弟,白家也不是什么善类,耽搁了白栖云账说不定算在自己头上,之前为此事寝食难安。
    恰好这回怀书道人来了靖城,慧成子就把白栖云引荐给了他,怀书道人竟同意带白栖云如沉剑宗!总算甩掉了这块烫手山芋,慧成子如何不喜?
    沉剑宗底蕴千年,总该教得了白栖云。
    与修行上迟缓的慧成子,为人处事这方面却是人精,用他自己的话说,灵阳境此生难成,活明白了!安坐靖城几地的井底之蛙也未尝不可,这浅潭水安逸。
    “李寡妇?朱寡妇?不会是浣衣巷的魏寡妇吧?那女人生性奔放不羁,您老也能消受得了。”葛牧向慧成子老道凑进了些,拈着衣领嗅气味儿,确有一股皂角的味道,不禁乐了。
    浣衣巷的魏寡妇有三十许,颇有几分姿色,但性情很是放_浪,城里三四个的俊后生都是他的入幕之宾,因王奴儿有舌添鼻尖的能耐,险些也遭了这俏寡妇的荼毒,不过就依王奴儿的性格,这肯定也是早晚的事。
    “老道士也没逃过魏寡妇的手。”
    回过神的慧成子用拂尘把葛牧给挡开,没好气道:“去去去,贫道这道袍是道童昨日刚洗的,怎么会没点皂角味儿。”
    葛牧皱眉道:“那真是可惜,我觉得魏寡妇给您还挺般配的。”
    慧成子瞪了瞪眼,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跟着牙尖嘴利的小滑头计较什么?其实怀书道人愿意白栖云进沉剑宗,还多亏葛牧这张嘴,不管是论资质,还是出身(葛牧陇西道土生土长)葛牧都要优于白栖云,但先前几句话惹得怀书道人不喜,因此才选了白栖云。
    而进入宗门对修道者来说既有了靠山,又能获得更多修行资源,这让慧成子觉得葛牧是错过了一回天大良机,让他说几句嘴又什么。
    一会儿章家家丁抬着两口箱子出来,章明安和怀书道谈论着上京之事跟在后面,青果背着双手走在最后,大抵是听不惯父亲说“犬女如何如何,望道长一路多加照顾的话”,青果可不觉得自己是犬女。
    箱子装上了马车,章明安又让青果检查一边是否忘带了什么东西,望着将远游求学的女儿,老学究的眉头皱了几皱,几次想开口说话都咽了回去,故作出一副严父模样。
    “到了上阳学宫后,好生学习诗词骈文辨析,你在治策上也不会有什么成就,史书更是一塌糊涂,也唯独诗词还差强人意。上阳学宫的李道隐夫子最善诗词,为父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你切不可轻慢于他。”
    “知道了。”
    “路上要听怀书道长得吩咐。”
    “是。”
    章明安微微点头:“怀书道长,就辛苦你一路护送不成器的小女了。”
    怀书道人抱拳:“义不容辞。”
    葛牧冲着依依不舍的青果笑了笑,没开口说话,只是握住拳头伸出了大拇指。
    “去罢。”章明安道。
    车夫打马前行,青果从马车里向后望着,那么明媚的笑容,渐渐地,笑着笑着就满眼是泪了,而章明安依旧是板着一副老学究的面孔,直到马车消失不见才声音沙哑地低语了一声,给爹长来信……
    葛牧也站着不动。
    丰腴女学子梁青玉走时不觉得有什么,赵正德走时也不觉得什么,但是看着青果离开却感觉好些东西不在了。
    什么呢?
    或许是当时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