嵛山。
送走苏沐,敖卓又看向敖真,“你是东海敖巡之子?”
“是。”
敖真忙应道。
敖卓听了,也不再问,大手一摆,就有狂风破开虚空,卷着敖真往北溟洲去。
将苏沐、敖真全都送走。
敖卓才看向通玄三人,扬声道,“既然有三位道兄相助,这东陷洲血泉魔宗虞恭、妙玉两个魔头,便不要让他们走脱了!”
通玄、融洪、广宁三人相视一眼,通玄真仙点头道,“虞恭、妙玉作恶多端。敖卓道兄放心,我师兄弟三人一定全力相助。”
陆青峰在旁听着。
一双眼看向东方,心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念头落下。
就见。
自东面,重重血光当,隐隐有恐怖传来。
咕咚咚。
天地间有奇异动静,在静寂虚空传来,落入东陷洲每一个大修士耳。
通玄三人同样看去,见着血光重重爆射万丈,广宁真仙双目一凝,惊呼出声,“不好!”
“血泉魔宗在搞什么名堂?”
敖卓等人也看过去,还没看出端倪,就听到广宁真仙的声音,连忙向广宁真仙看去。
只听广宁真仙语速飞快道,“在我嵛山派建立之前,东陷洲还是一望无际的血海,西面连接北溟洲与东相洲,南面与无妄海、东沉洲相邻。我派广度祖师以无上神通,将血海魔宗破灭,又耗费三万年,将无边血海封入东陷洲大地之下。这些年来,虽偶尔有一口血泉依托血海,出现在东陷洲之上,却无伤大雅。”
“但是血海魔宗余孽重建的血泉魔宗,一直想要破开封印,重现血海。可无边血海以东陷洲一方大地封印,封印与大地结为一体。要想破开封印,血海重现间,就唯有破碎东陷洲,血祭亿万万生灵。”
“不过封印牢固,东陷洲无可撼动,血泉魔宗多年来诸般谋划,皆是无用之功。”
“可眼下——”
广宁真仙飞快解释。
众人一听。
顿时明白——
血泉魔宗这是要趁着春申界并入古殇部洲,天地动荡、天机反复之际,要一举破碎东陷洲,令血海重临人间大地!
“丧心病狂!”
敖卓脸色一变,口怒喝出声。
这若是被血泉魔宗成了,非但殇河水军要损失惨重,亿万万生灵陨落,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好一个血泉魔宗!”
“诸位。”
“且快快随我破了这血泉魔宗大阵,万不可让血海重现,东陷陆沉!”
敖卓也是急了。
口出声,脚下一跺,便往天上云层冲去。
殇河四大真仙紧随其后。
“走!”
嵛山派三大真仙彼此相看一眼,也跟了过去。
这一下。
嵛山之巅,只剩下陆青峰一人。
也不动弹。
双目一闭,便就地盘膝坐下,气息波动降到最低。
……
云天之上。
敖卓腾空之际,化为真龙之身。一双龙目如皓月,放出幽光,照彻九天十地。透过重重乌云,透过万千血光,往着血泉魔宗所在望去。
这一看。
根本就是满目血光,半点内里景象都看不真切。
只能看到一尊尊血色魔神,或是古怪异类,或是三头六臂,或是高大战将,一个个咆哮天际,在血光矗立,举手投足间,血光颤动,像是身在血海,搅动无边血海一般。
“敖卓道兄。”
“这是‘血泉镇渊大阵’,血泉魔宗很早就在布置,我嵛山派也曾派人探查过,以为只是与我嵛山派‘显圣大阵’一般,兼顾防御、调兵遣将之用。”
“没成想——”
通玄真仙在敖卓身侧,见着下方血光大阵,脸色难看到极致。
血泉魔宗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布置了这般大阵,他们嵛山派竟然未曾发觉。这要是让他们成了,立足东陷洲的嵛山派,第一个就要消亡破灭。
是以。
通玄、融洪、广宁三位真仙,甚至比敖卓等殇河龙宫真仙更加心焦。
这也是实在没想到,血泉魔宗竟敢如此丧心病狂。
重现血海,颠覆东陷洲。
难以想象,一旦血泉魔宗当真做到,该是多大的罪孽。罪孽缠身,即使身为魔道巨擘,血泉魔宗恐怕也难保全,统统都要沉沦血海,永不得超生。
“虞恭!”
“妙玉!”
“你二人意欲何为?!”
广宁真仙声音朗朗,传入下方血光大阵,传入东陷洲大地深处不知多少里的血海当。
血海之。
万千血海魔物、异兽咆哮。
两道身影立足血海央。
其一人身形修长,面容妖邪俊秀。
另一人身段妖娆,面容妩媚。
正是血泉魔宗两位真仙老祖——
虞恭真仙。
妙玉真仙。
两位真仙脚踏血海,听着天外传来煌煌大声,那虞恭真仙脸上邪魅更甚,扬令人一见便陷入其难以自拔的面庞,冲着天外笑道,“广宁,你嵛山派自持正道,却毫无气节,徒惹人笑,也有脸质问本尊?!”
声音激荡,落在天外。
广宁真仙脸色顿时涨红。
嵛山派投靠殇河龙宫,虽是为了嵛山道统,可终究好说不好听。今后即使道统保下,也定会被其他同道耻笑,特别是春申一脉。
嵛山派三位真仙也早有准备,甘愿承担骂名。
但如今被虞恭这魔道巨擘当面讥讽,却还是令广宁真仙心羞怒,张口喝道,“休要逞口舌之利。虞恭,血海颠覆,你血泉魔宗也要尽没。便是你与妙玉,全都要罪孽纠缠,葬身血海,连转都难成。”
心怒极。
广宁真仙却不敢言辞太过激烈。
这血泉魔宗虞恭、妙玉两位真仙,是出了名的性情乖张。一旦当真将其激怒,不顾后果颠覆血海,那可就糟了!
“哈哈!”
“本尊既然敢布下阵势,自是早有准备。”
“你等若让出东陷洲便一切好说,若是强攻,后果自负。”
虞恭撂下话来,血海当血光更盛,不再应声。
天上。
敖卓身侧一位身着甲胄的女将拧眉道,“血泉魔宗这是在拖时间。我等占据先机,在大靖、妖魔一方之前,率先进入春申界。便是要趁此机会,抢占疆域。而后大靖、妖魔进场,局势就乱了。倘若不能在此之前拿下血泉魔宗,真武通玄山、蛟魔宫、通灵无极门等,都不会吝啬出手,既拿下一座疆域,又能将血泉魔宗揽入麾下。”
敖卓听着,没有应声。转头看向一侧白发真仙,“周然道兄,可曾看出这镇渊大阵的破绽所在?”
周然满头白发,一双眼金光爆射,在下方镇渊大阵打量,脸色淡然道,“此阵规模极大,破绽也多。给贫道十年时间,必定能找出破解之法。”
“十年?”
“变数太多!”
敖卓摇头。
有这个十年时间,古殇部洲,大靖、妖魔一方全都降临,即使能够破开,意义也不大了。
“若是大帅派人攻击,引出此阵更多变化,贫道兴许能更快找到破解法门。”
周然捋了捋额下白须,不急不缓道。
“不可!”
敖卓还未出声,广宁真仙当先站出,疾声道,“虞恭、妙玉两人行事无度,最是心狠手辣。一旦动手,二魔恐第一时间就会激发大阵,颠覆血海。届时东陷洲陆沉,一切再难转圜。”
与殇河龙宫不同。
倘若东陷洲被血海淹没,殇河龙宫大不了放弃一座疆域。但嵛山派根基就在东陷洲,哪怕弟子撤出东陷洲,又有何处容身?
届时完全寄身殇河,可就再无自主之权。
嵛山派道统虽存,却也名存实亡。
敖卓听着广宁真仙之言,眉头也顿时皱。嵛山派三位真仙之虑,他怎会不知?
如今倒是陷入两难之境。
若是动手。
便是不顾东陷洲亿万万生灵性命。
即便血泉魔宗不敢真的颠覆血海,事后恐也会失去东陷洲人心,乃至整个春申九洲的人心大势。
嵛山派更不用多说,当场反目都有可能。
可若是不动手。
生生被血泉魔宗这般威胁,待古殇部洲妖魔势力降临,这必是一颗热热眼的钉子,如鲠在喉,令殇河龙宫往后无数年不得安生。
是进是退。
一时两难。
“敖珏。”
“你速去镇魔大元帅、镇地大元帅处,请常阳子、骆京两位道友,前来与周然道兄一道破阵。”
“五年后。”
“倘若依旧破阵无门——”
敖卓摆摆手,并未说完。
“是。”
一侧女将,敖珏抱拳应声,脚踩玄光,便往着东沉洲方向掠去。
场上。
气氛凝滞。
通玄、融洪、广宁三位真仙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心念闪烁,不知在想着什么。
……
南疆。
鬼哭迷境。
陆青峰抬头,看向天上血光重重。透过血光,又看到云天之上一道道恐怖气机笼罩,数十万殇河水军陈兵乌云之,蓄势待发。
长发遮住半侧面庞,露出一只眼眸,泛着幽光。
“威胁?”
“也是。”
“任谁也会以为,虞恭、妙玉这两个魔头,不敢当真将血海倾覆,只以为是拖延时间罢了。”
春申界天变之前。
九洲仙宗魔门都有准备——
如嵛山派‘嵛山显圣大阵’。
如血泉宗‘血泉镇渊大阵’。
如山河宗‘山河周天大阵’。
如金莲教‘金莲无垢大阵’。
……
多为自保之法。
但血泉魔宗的‘镇渊大阵’,却远没有这么简单。虞恭、妙玉这两大魔道巨擘的谋划,也远不止拖延时间,时间一到,便投入古殇部洲妖魔一方那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