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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寒婿欺门
    陈浮生自然将刚才老黄头的所作所为看在了眼里,当然他更关心县尉大人的表现。只是这位大人却是掩饰的极好,几乎做到了滴水不漏。所以才能迅速调整心境,继续进行下去。
    涵姨没有继续理会众人的笑里藏刀,举起手臂五指一收,“成亲仪式继续,接着奏乐接着舞……”
    堂外奏乐之人随即换了一种气氛更浓的音律,为这即将到来的天作之合再添一把喜庆之火。涵姨抬手一拍,两旁便有两名丫鬟走了出来,各自端着一杯清茶,涵姨则走了过去,端起茶盏先行递给新娘子。
    待其端好后,又端起另一杯,双手捧住,递给了陈浮生。陈浮生点头道谢后,涵姨走到陈浮生身侧,朗声道:“现在进行仪式第一礼,敬天地。”
    新娘子在丫鬟的搀扶下,转向正堂大门方向。随即跪倒在地,将手中茶盏高高举起,等待着下一步指示。陈浮生自然也是如此,两人均是目视前方,高举茶盏,要将这第一敬回馈这天地。
    涵姨轻轻拍了三下手掌,“茶盏过顶,虔诚有礼,敬天地!”
    两人将茶盏慢慢拿下,放在唇边饮下这第一口后,才将茶盏捧回手心。涵姨便示意丫鬟搀扶两人转身,而县尉大人和夫人已经端坐于堂前,面带笑容。似乎已有些急不可待,却不得不耐着性子,等着那一口茶。
    陈浮生与新娘子转身后,再次跪地。两旁丫鬟已将两人手中茶盏拿走,又端了一盏新茶递给了他们。涵姨这才继续说道:“第二礼,敬父母。”
    “养育之恩多不易,虽做他人妇,仍要敬父母,举杯!”随着这最后洪亮的两字出口,陈浮生和新娘子默契十足的捧起手中茶盏,端向县尉大人和夫人。
    县尉夫人自然是乐的合不拢嘴,立即接过茶盏,也顾不得茶水滚烫,连吹都没吹下,就喝了一口,脸上都是欢喜的模样。
    县尉大人明显老成持重了许多,虽然也是笑意难掩,接过茶盏后抬手拿起盖子,轻轻推拭了几下,又吹了吹热气,这才轻饮了一口,点了点头。两旁的丫鬟接过茶盏,涵姨又接着说道:“饮茶再拜,孝心可鉴。”
    陈浮生和新娘子,又对着县尉和夫人扣了个响头,这才起身对望。
    终于要走到最后一步了,顾醒手心里已满是汗水。不知是紧张还是其他原因。可此时站在那场中的并非他,而是陈浮生,这紧张实在有些奇怪。可未等顾醒反应,他身后的一名白衣人突然冲入场中,高声喝道:“我反对这门亲事。”
    顾醒脑海中突然想起一幕幕熟悉的画面,未等县尉大人和在场宾客有所反应,也闻声拍案而起,厉声斥责道:“你算哪根葱,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也轮得到你来反对。”
    刚才这人冲出来的时候,众人皆是一愣,被顾醒这一语相激,宛如醍醐灌顶。纷纷出言指责,“年轻人,你若是垂涎小姐美貌,我劝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是九天上仙下凡,也比不过陈公子分毫。”
    这一句话似乎点燃了在场宾客的话匣子,一个个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对着头戴白纱,看不清容貌的年轻人大肆抨击了起来。
    老黄头看着年轻人,却是没有半点想要出手的意思,还一把拉住顾醒,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那不安分的手还不时往前比划着,似乎在催促那年轻人快快行动。
    县尉大人和夫人互望一眼,皆是选择沉默而观。他们不知这白衣人底细,同时也想瞧一瞧这陈浮生临场应变的处世之道。
    陈浮生自然知道县尉大人的用意,既然有了宾客打头,他也不甘示弱,连忙将新娘子护在了身后,朗声呵斥道:“何方宵小,胆敢欺上门来,今日乃是我大喜的日子,还不速速离开。”
    县尉大人对陈浮生这一番抑扬顿挫的言辞甚是满意,轻轻点头后,也出言道:“这位朋友,来者是客。不过若是你诚心捣乱,那就休怪本县尉辣手无情了。”
    那白衣人一直隐忍不发,在被在场之人言语相激后,一把扯掉头上的白纱,注视着场中众人。
    顾醒瞧见那年轻人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没想到这普普通通的年轻人,脸上突然暴起了黑色经脉,跟县尉小姐的症状一模一样。这一幕自然被老黄头看在眼里,他后仰悄声问道:“可是偷偷此了那药所致?”
    墨野闻声答道:“并未察觉,许是趁着空档服下,好为这一幕押注些筹码。”
    老黄头点了点头,再将目光投入场中,他倒想看一看,这年轻人服下这“长生不老药”后,究竟有何奇效。
    年轻人相貌被众人看在眼睛,皆是心生畏惧,可偏偏县尉大人在看到的时候有些手足无措,险些从椅凳上摔了下来。若不是县尉夫人眼疾手快将其扶住,恐怕就真的贻笑大方了。
    陈浮生眉头紧皱,却是没有退后一步。盯着那年轻人再次呵斥道:“我不管你是何阿猫阿狗,赶紧从这里滚出去,不欢迎你。”
    年轻人终于再也压抑不住,突然仰头大笑,随即露出凶狠目光,指着陈浮生说道:“我虽不知你是何人,但我知道你也没安好心。这本该是属于我的一切,你凭什么将它夺走?凭什么!”
    “什么你的一切,我与小姐两情相悦,你这鼠辈凭空冒出就言辞污蔑,存心让我难堪不成?”陈浮生故作恼怒,背着手却对涵姨打了个手势。
    涵姨悄悄摸到了老黄头身侧,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存心让家主难堪?”
    老黄头却是对着陈浮生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道:“殊途同归,殊途同归。这人是一步妙棋,放心。我知道陈先生也不想娶什么劳什子县尉小姐,不过逢场作戏而已。”
    涵姨这才放下心来,却还是不忘在老黄头已是皮包骨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老黄头自然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可他的脚趾却已经扣紧,似乎随时会叫出声来。
    那年轻人见陈浮生身后的县尉面露惊恐神色,便一不做二不休,从袖中掏出一只盒子,高举过头顶,朗声笑道:“诸位,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这就是‘长生不老药’。刚才那盒子里,也是这东西,还什么补品,我呸。”
    此时正堂大门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街坊百姓,个个跟老黄头一样,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毫无立场可言。他们似乎对那“长生不老药”都有所而言,听见年轻人如是说,便慌忙问道:“这就是天坑之中培育出的‘长生不死药’?这就是蓬莱仙山的仙师们口中所说之物?”
    县尉大人自然知道,若是再不出言解释,最终会纸包不住火,便起身朗声道:“此人不过是小女之前相熟的一名书生,可惜此僚妄想入赘县尉府,被我赶出翼县后就怀恨在心,此时趁着喜宴之时来闹事,就是想趁机浑水摸鱼。”
    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让在场之人皆是点头称是,风向再次逆转。陈浮生在刚才已从涵姨的手势中知晓了事情的原委,既然心中有数,那便临场发挥。借着县尉大人的“一番言辞”,陈浮生也开口说道:“原来你就莺莺口中的狂蜂浪蝶,好啊,居然还敢欺上门来,我定不轻饶。”
    那年轻人自是知道退无可退,便孤注一掷道:“诸位瞧见了,县尉大人和他的好女婿颠倒是非黑白,我一人难敌悠悠众口。不过,我想请新娘子说一句公道话,你我可曾如胶似漆?”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是哗然。这关系到一名待字闺中女子的名节,怎能如此随便就说出口,还是当着这么多街坊百姓的面?
    陈浮生立刻出手揪住了那年轻人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你若是再坏我娘子名节,我要你好看。”
    看那年轻人已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垂着手惨笑道:“无所谓了,就算今日死在这里,我也要求一个公道。”
    顾醒没想到,此人居然还有这等手段。可他更没想到的是,陈浮生居然入戏太深,真将自己给演了进去。还有那县尉大人,却是一直隐忍不发,而是这场中院里的刀斧手,已在蠢蠢欲动。
    这本应等待大家酒足饭饱后的勾当,似乎不得不提前了。
    老黄头轻拍顾醒肩膀,示意他继续看下去。他面上却没有顾醒这般神情紧张,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似乎对陈浮生很有信心。
    那头戴红纱的女子,此时已是浑身颤抖,被涵姨搀扶着来到陈浮生身侧,一把就握住了陈浮生的手,颤声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何来如胶似漆?今日我成亲大喜,莫要来坏我名节!”说完便嘤嘤地哭了起来,还抬手擦拭了眼泪。
    顾醒却在新娘子轻轻掀起盖头的瞬间猛然一惊,“这不就是刚才浓妆艳抹的二丫头吗?难道,他们根本就没让县尉小姐出场,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还是说只是歪打正着,若是县尉小姐在场,估计就真的扯不清了。”
    “听清楚了吗?”陈浮生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已是寒芒迸现。
    县尉大人顺势抬手一挥,两名仆从鱼贯而入,将那年轻人抓起,拖了出去。此时气氛极其尴尬,县尉夫人已是气得险些晕厥了过去。县尉大人也是骑虎难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陈浮生却在此时挺身而出,“诸位,请忘掉刚才的‘插曲’,我非常喜欢我的娘子,也相信她对我忠贞不渝。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她的。”
    涵姨没给在场宾客反应的时间,抬手一挥高声喝道:“仪式继续,夫妻对拜。”
    此时的年轻人已被抛出县尉府,一顿毒打后躺在墙角奄奄一息,听见院中传来“夫妻对拜“”的话语,顿时心如死灰。却不想在下一刻,被突然出现的一人带走,而这一切,也是老黄头早已布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