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唤飞踏上返回深圳的汽车那一刻,他突然有种舍不得离开家的感觉,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而他的家,是在广西,不是江西……
“老弟,努力!”“老弟,加油!”“老弟,一个人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离开的那天,姐姐和姐夫们都给李唤飞说了临别的祝语,只有妈妈,神情凝重的望着,她没有说一句话,李唤飞能看得出来,妈妈那不舍的眼神,那深情的期盼,那温馨的等待……这,也是长这么大,妈妈唯一的一次送别。
回到深圳,李唤飞照例先给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然后又开始了他的拼命的奋斗。
“小李,明天你来我工厂一下,有个老外过来验厂,到时你帮我做翻译和接待工作。”
“小李,我的设计图都做好了吗?明天一定要做好!急!很急!你一定要帮我速度点!”
“小李,周六下午的培训工作你做好准备,有家公司邀请我们团队过去作辅导,到时你去。”
“唤飞,你回深圳了吗?最近我们业务员的心态有点不对劲,又开始躁动了,你要回来坐镇啊。”
……
数份兼职加于一身,有时也难免会有冲突,再加上李唤飞自己平台的搭建工作也在进行中,搜集、整理、处理图片,发布信息,跟进客户,开发客户,沟通工艺,修改设计,报价跟进,安排打样,下单生产,进度跟进,品质检测,出货安排等等一系列的工作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干,有时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那年他竟能活着过来。
老蒲经常这样说:“小李啊,我觉得你的个人能力真的已经很强很强了,但是如果你没有自己的团队,你会像诸葛亮一样累死的,而且,你的事业也不见得会发展得很快很好。”而李唤飞,却一直身陷忙碌和收入之中,当局者迷,他也并没有太在意老蒲的建议。
“唤飞,我今晚有几个重要的大客户过来,晚上我请客,你跟我一起去应酬吧?晚上有没有别的事?”一天,叶成峰来到李唤飞的办公室里找他,“我弟他们都没怎么见过这样的大客户,还是你跟我去稳一点。你看成齐,三年前还在某工厂的生产线上做普工,现在过来我这里又是天天坐电脑前联系客户、派发货单,成宝就更不用说了,才刚毕业两年,也是天天坐在电脑前发单,他们俩儿都不怎么爱说话。”
对做电商,李唤飞是深有体会的,一个人,一台电脑,有时一两个月不跟别人聊几句话都很正常。他最夸张的一次,一个人在住处呆了8个多月,除了吃饭时间,基本上就是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忙。有一次出去逛街的时候,走在人群里,他莫名的有种恐慌的陌生感。现在在公司里上班就好多了,有时可以去找同事聊聊天儿,也可以去车间走走,还可以去仓库自己动手打包货物发给客人。
“行,呆会儿下班了我们一起去,我手上还有些事,现在去跟业务部的同事交接一下。”李唤飞微笑着回答。
“好,你先忙。”叶成峰说完,转身出去了。
叶成峰是2008年毕业的,毕业后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也是漫无目的到处跑,2010年他来到深圳一家做手机模型的公司做业务员,一年后,经过他老板的点拨,他走上了做手机周边配件的行业。2011年,他带着弟弟租了一个房间,开始在网上做零售,赚到了一点钱,一年后,他们又在深圳华强北租了个门面和仓库,同时做线上和线下两个渠道的业务,赚了人生的第一桶金。2013年,他发现线下的业务不好做了,就又带着弟弟去龙华某工业区租了一个小厂房做办公室和仓库,从此开始招聘业务员,培养网络平台操作员,开始一步一步走入正轨。2015年,他的公司规模进一步扩大,于是,他又将公司搬到龙岗某工业园租了一个近3000平米的厂房做办公室和仓库,而且,他还跟别的朋友一起合资开办了工厂,专门生产他的公司所需要的产品,几年下来,他已身家数百万。叶成峰平时很少说话,除了跟他的客户或他最要好的朋友多聊几句之外,他平时都是默默的自己忙着,在很多场合,他更是多笑而不多言语。
在李唤飞的眼里,叶成峰是一个敢打敢拼,善于学习和总结,勇于进取和攻关的能人。
晚上,与某品牌手机的客户吃饭完后,叶成峰做东,又来到某夜总会开始“公关”。
“最近查得严,不会有啥情况吧兄弟?”客户刘先生笑着,转向叶成峰问。
“不会,我们只是过来喝酒而已。有女孩陪我们,主要是让她们帮忙倒酒,搞些气氛,没事儿的。”叶成峰把手搭在刘先生的肩膀上,笑了笑。其实他也有点儿怕。
“哟?你会怕出事儿?”另一个客户董先生嘲弄般的问。
“怕,能不怕嘛……”刘先生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看上去并不怕。
“你还怕?你都进去这么多次了,还没跟‘条子’混熟啊。”董先生一本正经的嘲笑着,大伙儿听了,大笑。
“没事儿的,放心,来我这里你们放心,你就当是在家就好了。”叶成峰自信的说,他示意包间的“公主”给客人倒水。
“俗话说得好,你越怕啥就越来啥,咱心里敞亮着就啥事儿都没有。”李唤飞笑了笑,拆开烟,分发给客人。
“嗯,对,不怕,不怕,我就怕他们不来查。”刘先生笑着,接过烟,点上。
不一会儿,两个年轻俊俏、身材高挑的女孩走进包间,叶成峰拍了拍李唤飞的肩膀,跟其中一个女孩子小声的说:“你男朋友在这边。”
女孩看都没看一眼,一屁股便坐到李唤飞的旁边,双手紧紧抱着他的左手。这一切,都像是安排好了似的。
“叫你们这里最优质的姐妹过来。”叶成峰转过脸,跟另一个女孩子说。
女孩在微信上说了句:“你们还没准备好吗?要客人等你们吗?”
不一会儿,门外“咯噔咯噔”走进来十几个大长腿,她们衣着性感诱人,站成一排,齐声喊道:“欢迎光临某某酒店,祝您玩得愉快。”,然后逐个站出来向客人做自我介绍。
刘先生,董先生和蒋先生一看就是个“老手”,他们认真的看了一遍后,只有刘先生选中了其中一个女孩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蒋先生挥了挥手,道了声:“换,这批不行。”
叶成峰又问他身边的女孩:“还有没有别的?这些都是我的vip客户,一定帮我照顾好了。”
女孩挥了挥手,十几个女孩很有礼貌的鞠躬致谢,有序离开。两三分钟后,又有五个亭亭玉立、貌美如花的女孩走了进来,同样的跟客人问好再做自我介绍。
“给我换一个吧。”刘先生看到这几个女孩后,要求把刚才选的女孩换掉,于是,他便换了另一个女孩,董先生和蒋先生也都很愉快的选中了自己的“女朋友”,大家各自坐下,音乐嗨了起来,酒肉宴会开始,顿时间,包间里斑斓五彩的彩灯,震耳欲聋的歌声,“唰唰”作响的骰盅声,男欢女乐的嬉笑声,声声入耳,好不令正人君子隐隐作呕景象。
“你经常来我们这里吗?”女孩把嘴贴到李唤飞的耳根上问。
“你觉得我像是经常花天酒地的人吗?”有过第一次经历,这次李唤飞表现得淡定了许多。
“我看不太像,至少我没见过你。”女孩把脸紧紧的贴在李唤飞的胸口,笑得很甜。李唤飞想抗拒,却又很享受这样的依偎的感觉,他已经三年多没有享受这样感觉了……这种感觉,只是上的碰触的体温的感觉,而他的手,始终不愿碰触这个女孩……或许是畏惧,或许是心有所属,又或许,是假清高吧……
“来我们这种高消费的场所,像你和叶总这样又年轻又帅气的真的很少见,你们真是年轻有为啊。”女孩又贴着李唤飞的耳朵,轻轻的说,她的手,抚摸着李唤飞的大腿,却被他拿开了。
“那……来你们这里消费的,大多是哪个年龄段的人?”李唤飞拿起两杯酒,跟女孩碰了一杯。
“40岁左右的居多。”女孩说完,一口把酒喝光。
李唤飞一听,突然有种反胃的感觉,他轻轻的把女孩推开,“咱们摇骰子吧。”
女孩从水果盘里拿了颗樱桃送到李唤飞的嘴边,李唤飞很礼貌的拒绝了,他从桌子上拿了根烟放进嘴里,女孩立刻拿起打火机给他点上,然后,两人一起玩骰盅、喝酒……
不远处,刘先生正和他的“女朋友”正在你摸着我,我“啃”着你,玩得不亦乐乎……紧靠着刘先生坐的是董先生,此时他正和他的“女朋友”在相互“按摩”,他的女朋友倒是很贴心,给他喂吃的喂喝的,他歪斜的半坐着,看上去像是电视里刚吸过鸦片的大老爷正在享受女佣的服侍似的……靠董先生坐的是蒋先生,他一只手摇着骰盅,另一只手,早已伸进他“女朋友”的裙子里取暧去了……李唤飞坐在蒋先生的旁边,他和他的“女朋友”一本正经的玩着骰子,倒有点像是一个正人君子掉进了茅坑,手上却还拿着一本圣贤的书在看着似的……叶成峰坐在李唤飞的右手边,他和他的女朋友手牵着手,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总之,他们也是时而嬉笑,时而拥抱着,时而“啃咬”……
“阿峰,我去给刘总他们敬个酒。”李唤飞说着,拿起酒杯,站起来,他知道叶成峰八杯不过“冈”。
“好,唤飞,今晚看你的了。”叶成峰很感激的笑了笑,说。
“刘总,今晚你女朋友肯定要一直陪着你的,我先‘占用’你几分钟时间。”李唤飞来到刘先生旁边,坐下,放下杯子,帮刘先生把酒倒满。
“哈哈,欢迎你随时‘占用’我。”刘先生大笑着,终于舍得把他的女朋友放下了。
“来,好不容易来我们公司一趟,感谢您的关照。我敬你一杯。”李唤飞双手端起酒杯,把自己的杯沿放低,和刘先生碰杯,一饮而尽。刘先生很开心的拍了拍李唤飞的肩膀,竖起大拇指,点了点头,一口喝光。刘先生的“女朋友”立即坐直帮他们把酒都倒上2/3。
“好事儿成双,我也祝你工作顺利,步步高升,来,再敬你一杯。”李唤飞说完,又是一杯下肚。
“好小伙子,后生可畏啊,来,干。”刘先生说完,也是一口闷。
“第三杯,祝你今晚玩得愉快,我干了,你随意就好。”李唤飞说着,跟刘先生碰了杯,一个人干完,刘先生也豪爽的要深喝,李唤飞却压住了他拿杯子的酒,说:“刘总,你慢点儿来,今晚你还有个‘碉堡’要拿下的。”
刘先生“哈哈”大笑着搂紧他的“女朋友”,“这个‘碉堡’今晚我必须拿下。”
“好,你继续。”李唤飞笑着又拿起酒杯,来到董先生旁边,“董总,初次认识,第一次喝酒,感谢你能来我们公司指导工作,希望我们以后的合作就像喝这杯酒一样,一‘合’到底。”
“一‘合’到底,来,干。”董先生拿起酒杯跟李唤飞干了。
“第二杯……”
正当李唤飞要敬第二杯酒的时候,包厢里的门突然“嘭”的一声被撞开,闯进几个戴帽子的黑衣人。
“保持安静,把灯打开。”“打开灯打开灯。”几个黑衣人大声叫到。
在座的大家伙儿都如梦初醒般的受惊、坐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