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的灵堂设置的非常大气,曹操看到之后,也是连连夸赞许褚懂他的心意,不过对此许褚只是尴尬的一笑,他只是让人告诉洛阳这边,要设置灵堂和坟墓,还真就没有告诉他们如何设置。
大汉魏王曹孟德亲自将关羽的首级放到厅堂正中的棺木之中,并且亲自带人给他盖上了棺材盖子。
“云长,咱们回洛阳了!”曹操挺了挺腰杆,让自己站直了身子,伸手抚摸着棺材轻声说道,“还记得洛阳么?当年咱们就是在洛阳外第一次见的面,那时候你还是个别部司马,带着一群弓箭手跟在公孙瓒屁股后面冲锋呢!”
“别说你了,那时候孤不也是一个小人物么?一篇檄文天下惊,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呢,结果呢,不过就是一群有兵有将的世家诸侯的出头鸟罢了,白白在那里上蹿下跳的。”
曹操抚着棺木,轻声说着自己和关羽的故事,不过还没等他说完,他的身体就撑不住了,一阵阵的眩晕感袭来,让他已经有些站立不稳了。
“主公!”许褚不顾礼法,直接上前几步,扶住了曹操的身子,“主公,就让关将军,入土为安吧!”
看着一脸焦急的许褚,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糟糕,虽然不愿,但是也不得不如此了。
“带孤去,孤要亲自看着云长入土!”曹操轻轻推开了许褚的搀扶,努力的让自己站的挺直,就这么看着一群人冲上前来,将关羽的棺木扛着离开,再之后,曹孟德也在许褚的陪伴下,跟了出去。
关羽的坟墓也是十分的大气,没有过多豪华的装扮,但是却显得格外郑重大气。
墓碑上的字,也是曹操亲自写的,然后再让能工巧匠模刻上去的,用的是一块巨大的石碑,这么短的时间里,讲这么一大块石碑打磨出来,再刻上曹操亲自题写的“大汉寿亭侯关羽字云长之墓”也真是难为钟繇和那些工匠了。
“这,就是云长的墓吗?”曹操抚着那硕大的墓碑,脸上无喜无悲。
“主公,节哀!”许褚走到曹操的身边,现在或许曹操本人还没有发现,但是他身后的许褚却是看的分明,此时他的主公,大汉的魏王殿下,已经是末路了,他已经快要不行了。
“无事,无事!”曹操嘴里喃喃的说着话,那细弱蚊鸣的若非是许褚的耳朵好用,他还真的就没有听到。
看着曹操这副模样,许褚也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他跟随了曹操几十年,从谯国到洛阳,他陪着曹操走过了太久太久,现在就连他麾下的那群小子,都有数百人封了校尉之职,甚至还有数十人被封了将军的称号。
虽然他自己还只是一个只负责守护曹操的中坚将军,但是这不妨碍他乃是曹操最宠爱的大将,据守当年曹操平定邺城之后,许攸狂妄且口无遮拦,经常借酒撒泼,当众辱骂曹操,甚至说他小时候的趣事,让曹孟德一度很没面子。
然后他就被许褚杀了,当年许褚将许攸斩杀之后,气的曹操大笑了好几天,为此还差点将许褚给砍了,最终因为许褚长了胡子而赦免了他的罪过!
“主公,关将军已经入土为安了,您也回去休息吧!”等到合土的那一刹那,许褚就赶紧跑到曹操的身边,劝说他前去休息,“主公,莫要在此了,此间风大,您身体不好!”
这次曹操却是没有搭理许褚,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然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正在覆土的墓穴,知道棺木再也看不到了,直到墓穴变得平坦,直到墓穴被彻底的封上。
“孤,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云长了?”直到这个时候,曹操才说出来这么一句话,虽然语气平淡,但是对他极为了解的许褚,还是感受到了他心中的那一抹悲伤。
“主公,咱们回去休息吧!”
“云长,乃是英雄!英雄!”曹操说完这么一句话之后,便身子往后一仰,昏迷了过去。
早有准备的许褚一把拖住了曹操的后背,让他人看不清这里的真切,同时冲着亲卫虎吼一声,“魏王回府,护卫!”
虎卫军的亲卫们也都训练有序的将许褚和曹操围在中间,不让其他人看到他们的样子,然后由许褚搀扶着曹操,一步一步的走回了马车,进而回到了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府邸中。
“魏王身体不睦,胃口不佳,速去请医者来!”许褚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让人将医者找来,然后反身回屋,亲自伺候自己的主公。
医者来到曹孟德身边的第一件事就是被许褚摁在了地上。
“从今天开始,你一天十二个时辰不许离去,就在这间屋子中,所需药材等等会有人送来,你所做的所有事情必须让某家看到,你可明白!”
看着一副择人而噬的许褚,那医者只是一脸慌张的点头,生怕自己哪个动作慢了会让许褚生气,从而一刀见自己给剁了。
“将军放心,某家,某家定然会好生医治魏王的!”那医者颤颤巍巍的说道,然后指了指躺在床上的魏王曹操,吞了一口口水,“那小人是不是可以为...为...魏王诊治了?”
许褚这才松开了掐住大夫脖子的手,但是双眼依旧狠狠的盯着大夫,“去诊治吧,莫要出什么幺蛾子!”
“诺,诺!”医者弓着身子,然后颤颤悠悠的走到床榻旁边,然后给曹操号脉诊治起来。
医者中的望闻问切除了切脉以外,剩下的他都不敢干,问就不用说了,曹操本人没办法说,如果医者敢问许褚,嗯....他不敢!
至于望和闻这两个,闻也不行,因为他同样不敢,至于望,他现在稍微一动,许褚的战刀就拔出一次,若是他敢在曹孟德身上四处打量抚摸的话,说不得他现在脑袋就已经分家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了。
倒不是许褚太过于谨慎,主要是这医者这个行业和他们有些不太对付,从自家的主公当上大汉的丞相之后,变成了这大汉最大的权臣,也同样成为了那些所谓“大汉忠臣”心中最大的障碍,所以这造反和刺杀就几乎没有减少过。
其中造反尚有办法,可是这刺杀却是层出不穷,其中若是明刀暗箭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还有两个大夫,其中一个乃是国舅董承的同谋者,大汉太医吉平,当初吉平也是十分的认真,在曹孟德身边鞍前马后没日没夜的伺候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和董承勾搭在了一起,然后若非是有人告密,恐怕现在这位大汉魏王的坟头草都有三丈高了,而且被抓到正着之后,吉平非但没有求饶,甚至还对着曹操破口大骂,撞阶而亡。
若是只有一个吉平,恐怕还可以说这是例外,但是紧跟着曹操再次撞见了一个叫华佗的人,他倒是没有给曹操下毒,也没有对这位大汉的魏王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机会!
华佗对于曹操的头痛之病,不但告诉他原因,还告诉他应该如何诊治!
华佗告诉曹操,你只要将脑袋划开,然后将病源卸掉,这就好了!这种说法华佗还给了曹操十分认真的解释过了,而且那解释不但合情合理,甚至真的让人感觉十分有道理!
如果不是华佗告诉曹操,刨开他的脑袋需要用斧头,恐怕曹操还真不至于直接剁了他,这种方法不管是不是真的,是不是靠谱的,反正他都不能让人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种事情,若是真的成功了,那么日后随便什么人都能在自己身上动刀,这可就真的危险了,就算头疼死不了,那后面也没什么准啊。
所以最后华佗别说刨开曹操的脑袋了,便是他自己的脑袋都没有保住,被曹操直接给砍了下来,所以从那以后,曹氏和医者就彻底的结了仇,谁也不愿意给曹操看病,同样,曹孟德对于医者也十分的不信任。
无论麾下的文武怎么劝说这件事,曹操就是不信任他们,这也难怪许褚找一个大夫,还要如此兴师动众,甚至刀子都拔出来了,全程都将砍刀架在医者的脖子上。
好不容易才将切脉做完,然后在许褚的怒视中,退离了床榻,小心翼翼的说着。
“启禀将军,这魏王的身体....不太好啊!”医者说完之后还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自己被面前的这人给一刀剁了。
“某家当然知道魏王身体有恙,否则找你来干什么?某家就问题,应该如何诊治!”许褚大跨步往前一走,手中的战刀再次架在了那医者的脖子上,吓得他差点尿了裤子。
医者当然知道他应该怎么做,但是他不敢说啊,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给曹操的头顶施以银针,然后唤醒他的意识,但是一是他害怕一这么说的话,他的脑袋就不保了,二是曹操就算醒了,他也活不了太久了,所以他干脆就这么沉默了下去。
医者不说话了,许褚反倒是彻底的急了,一脚将医者踹翻在地,然后一刀就要将医者的首级砍下来,同时冲着他大骂道,“一言不发,要你这庸医有何用!”
看着越来越近的战刀,那医者彻底被吓坏了,也顾不上什么能不能说了,赶紧大吼一声,“能救能救,某家能救魏王!”
许褚的战刀不偏不倚的停在了医者的鼻尖上,哪怕再下沉一丝,这医者的鼻子也别想要了。
此时已经吓得紧闭双眼的医者没有感受到身上的疼痛,浑身被吓得颤抖不止,然后偷偷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刃,差点就直接给晕了过去,最后还是被许褚一把给拽了起来。
“说,如何医治!需要什么药材!”许褚恶狠狠的盯着这个医者,虽然他此时吓得浑身颤栗,看着不像是一个敢于刺杀曹操的刺客,但是身为曹操的亲卫大将,绝对不会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觉,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那医者刚刚才升起的勇气被许褚这幅凶狠的样子一冲,再次吓得消散了,但是看着那马上又要杀人的眼神,也只能咬紧牙关说道。
“魏王乃是昏迷,若是需要让魏王清醒,需要...需要....需..”
“需要什么,你倒是快说,真以为某家不敢杀人么?”许褚冷哼一声,将那医者的连再次往自己这边凑了一分,让他将自己的面貌看的更加的清楚了。
那医者已经快要哭了,几辈子才能修来的孽缘,让他今生能够给魏王曹孟德看病,这不是嫌弃自己活的时间太长了么?那医者已经暗暗在心底发誓了,若是自己这次能够或者出去,这辈子绝对不再行医了,爱干什么干什么,便是沿街乞讨,都不会再行医了。
不过此时,他还是得先回答许褚的问题才好。
“魏王的病情,已经十分的严重了,若是想要让魏王清醒,恐怕只能用银针刺穴之法,只是这..这针灸之术,需要刺入魏王的头顶几处大穴之中,恐怕...恐怕将军不许!”
一口气哆哆嗦嗦的说完这些话,那医者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尿裤子了,太吓人了,尤其是自己越说到最后,那许褚看自己的眼神,就越恐怖,那想要杀人的眼神,就算自己不上阵杀敌也是能够感受的到的,但是他发誓,他说的都是真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许褚战刀又放到了那医者的脖子上,恶狠狠的盯着那医者的脸面,“若是某家看到你想要做些别的动作,某家第一时间就砍了你的脑袋!”
“小人不敢,小人万万不敢有其他想法!”一听自己居然没有直接被杀死,这医者顿时开心了起来,赶紧跪在许褚的面前,千恩万谢的给他磕起头来,“将军尽管昂新,小人乃是数代从医,只救人,只会救人!”
许褚看他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也逼着自己放下心来,“快去吧,给魏王诊治,若是敢有什么别的想法....”
“小人不敢,小人万万不敢啊!”医者说完之后便连滚带爬的跑向了床榻,将大汉的这位魏王殿下从新收拾好,将头顶的束发慢慢松开,然后从怀中拿出自己问诊必带的针灸,就要施针。
不过在施针之前,那医者还是咕咚的咽了一大口口水,然后朝着许褚小心翼翼的说道,“将军,小人这就要施针了,您要不要查验一番,这针可是有什么问题?”
同时还专门解释了一下,针灸乃是学医必备的一样东西,所有大夫出诊前一定会带上一包银针,不为别的,这是必须的物品,告诉许褚也是让他不要瞎想,觉得自己是早有预谋的。
许褚伸出大手,在自己的眼前好生观察了一番,确定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这才还给了医者。
“你且开始吧,你只需要知道,你的脑袋就在某家的刀口上,你小子,可莫要多做什么不好的手脚才是,否则,你会死得十分难看!”说完之后许褚还凶狠的冷哼了一声,让那医者手都发出了一个哆嗦。
就在医者颤颤巍巍的给曹操施针的时候,距离这里不远处的另外一件房间中,陈群焦急的等着着什么。
“梆梆梆”三声敲门声,让陈群脸色一变,然后悄悄的打开一个门缝,确定外面就是自己等待的人之后才将房门打开。
“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陈群等那人一进来,立刻就焦急的问道,“刚刚进去的那人,是什么人?”
“回大人,进去的那人乃是这洛阳城中著名的医者,同时也是针灸圣手!”跪在陈群面前的乃是他从颍川陈家带来的心腹家人,跟随他多年从来未曾有过疏漏,现在这家仆的话让陈群的眼睛陡然眯了起来。
“那膳房呢?今天膳房的饭菜如何?”
“回家主,今日膳房依旧,但是送到魏王屋子中的饭菜却是有些少了,同时送给许褚将军的饭菜倒是一般无二,许褚将军说魏王胃口不佳所以让膳房少做一些!”
听完这话之后,陈群陷入了沉思之中,同时不停的在房间之中踱步,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你且确定么?医者的身份,还有膳房的饭菜?”
“小人十分确定,那膳房的饭菜乃是某家亲自看过的,吃的干干净净的!而且外面也没有发现被倾倒的痕迹!”那仆人说的十分认真,想来是仔细探查过的。
当陈群听完这些话之后,双手猛地一击掌,大吼一声,“这就对了!”
然后陈群转身看向了依旧跪在地上的那家仆,“你现在速速赶往邺城,记住,一定要快,告诉曹丕世子,恐怕魏王时日无多,而且有意将魏王之位交给彰世子,让他立刻赶过来,若是方便,再带上王妃!快去!”
那家仆被陈群这样子给弄得一愣,然后慌张的点了点头,赶紧跑了出去,他要赶快冲向邺城了,作为陈群的家仆,他自然知道此时是多么的重要时刻,一步错,则是满盘皆输。
“诺,小人绝不负家主所托!”说完之后,那家仆赶紧跑了出去,然后也不停歇直接往后院牵了一匹快马就朝着邺城的方向跑去。
而此时,浑身颤栗的医者也终于将昏迷不醒的曹操给救醒了过来,看见曹操清醒了过来,不但许褚松了一口气,便是那个不断针灸救治的医者也大松了一口气,偷偷的摸了摸额头上的冷眼。
“魏王先莫要轻动!”医者看着曹孟德还想坐起来,赶紧阻止了他,此时曹操的脑袋上几乎插满了针灸,哪里能够轻动,万一他这一动,哪根针出了意外,真将曹操给治出了个好歹来,自己这一家老小还不得没了啊。
曹操此时也感受到了自己头上颇为不妥,目视着许褚,让他给自己一个解释,然后告诉自己,这个正在自己身上比比划划,各种扎针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主公!”许褚凑到床边,轻声对着曹操说道,“您之前在关将军的墓前昏迷了,是末将自作主张将您带了回来,这个家伙乃是洛阳的圣手名医,是末将请过来救治您的,若是您不满意或者担心,末将...”
许褚说话间还不自觉的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吓得一旁正在给曹操施针的医者立时就是一个激灵,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生怕自己下一刻就变得人首分离。
曹操也是一脸阴沉的看了许褚一眼,就算自己为了保密最后真的将这个什么圣手给杀了那也不能现在说啊,现在这个家伙正在给自己治病,真把他逼急了,自己还过不过了?
“胡闹,此乃名医,汝这莽夫是将孤当成什么人了!”曹操的训斥让许褚一脸憨笑的退到了一旁,也让那个正在行针的医者喘息了一下。
等到医者将最后一根银针退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傍晚了,这么折腾了半天下来,便是那医者都快要不行了。
当曹操从床榻上站起来之后,感觉自己的头还是十分的沉重,依旧还是疼痛,不过比之原来,确实是稍微好了一些。
“先生圣手,孤这头疼,却是好了许多!”曹操捂着依旧发胀发痛的头颅,笑着和那医者说这话,不过这眼睛中的神色却是不断的变换,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将这个家伙杀了!
那医者或许也听说过这为爷在医者圈子中的名气,赶紧跪拜到,“魏王请原谅,今日魏王虽然醒了,但是您已然病入膏肓,就算小人日日夜夜守护,给您针灸也不过是只能减缓您的疼痛,让您减少发病昏迷的次数,却是无法为您延寿,小人,有罪!”
此时他就是在赌,他若是平时这么说话,恐怕他会直接被曹操给斩了,但是如今已经走入了生命倒计时的曹操,或许会为了自己枭雄的尊严而保住自己的性命也说不定。
最后,这个家伙赌对了。
曹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家伙,冷哼一声,“孤,还有多久可活?”
这句话一问出来,那医者便大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终于将性命留下来了,赶紧回答道,“恐怕,恐怕就剩下半月有余了!”
其实这句话他都是有些夸大的,就凭着现在曹孟德的这个岁数还有他的这个身体情况,别说半个月,便是再坚持个十天左右,那也是十分不容易的,特别是,虽然自己接触魏王的时间短,但是他知道,这位魏王殿下已经心无念想了,这是最恐怖的。
别说他一个大夫怎么还能看出这个来,行医这么多年,当人知道自己活不久了,第一句话问什么的都有。
不相信者有之,大惊失色有之,故作镇定有之,努力求活者有之,甚至矢口否认的也有之,但是这些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和刚刚这位魏王殿下一样的,平平静静的问出自己还有多久。
这是已经完全看开了,不怕自己会不会死,甚至不怕自己什么时候死,这种人,最后求的就是一个死得有尊严。
“魏王放心,这半个月,小人定然存不不离开魏王,让您...让您....”那医者还想表表忠心,不过最后还是输在了自己的嘴笨上,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最后还是曹操嗤笑了一声,朝着许褚招呼了一声,“将这人好生安顿下来,这段日子,便让他来照顾孤吧!”
“诺!”许褚领命而去,同时还带走了那医者。
当四下无人之后,曹操微微叹息了一声,“云长也走了,孤还存活在这世上作何?不过如此也好,很快孤就能去看你们了,奉孝没了孤,是否酒而无味,荀彧这么多年了,你们叔侄还有没有怪罪孤,还有文谦,妙才,你们且等等孤!”
这些年曹操活的也很痛苦了,除去早早就去世了的郭嘉戏志才两人还有爱将典韦。
单单说最近数年之间,从起兵就跟随他的乐进乐文谦,这些年一直跟随张辽驻守在合肥之地防备东吴,却死在了床榻之上。
跟随自己多年,为自己出谋划策,每每帮助自己稳定后方的荀彧荀文若也死了。
紧跟着定计斩颜良破文丑的荀攸也随着他叔叔文若的脚步而去了!
程仲德垂垂老矣闭门思过,贾文和闭嘴不言只顾自己!
当年帮助自己平定天下的五大谋士如今想来却是有些无人可用了!
文臣谋士多离去,武将之间这两年却也是连连折损。
出去合肥病故的乐进以外,虎步关右的夏侯渊折在了汉中的定军山。
同样在汉中招降的西凉勇将庞令明死在了荆州的大水之下。
外姓大将,曾经为自己鞍前马后的大将于禁于文则也是投降了他人!
小辈之中被誉为天下第一神童的周不疑!
被自己称赞为郭奉孝第二的良将韩浩!
被自己以泄露军机之罪杀死的杨家天才杨修杨德祖!
还有太多太多的良将贤臣,都死在了这段日子,被自己屠了满门的孔融!
死于建安二十二年那场瘟疫的建安七子中的其他五子,尤其是那个被自己无比看好的小家伙,本想将他留给自己的后代,却是死在了瘟疫之中。
若非这些人的死去,恐怕自己那个枭雄儿子曹丕也难以胜过当年正如日中天的曹植!
想到这里,曹操便再次想到了关羽,在曹操这个绝世枭雄眼中,这天下尽是一群枭雄和伪君子,只有关云长配得上英雄二字!
“英雄?枭雄?”
嘴里喃喃着这两个名字,脑子里想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医者不断的给曹操针灸头颅,希望能够缓解他的疼痛,只不过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也变得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然后终于在某一天,曹孟德再一次的昏迷了过去,这次醒来之后。曹孟德的状态更加的差了,而且整个人,也肉眼可辨的苍老了不少!
自知时日无多且已经心灰意冷的曹操此时正在庭院之中晒着太阳, 今日的天气难得的好,冬天里能够如此暖和也实属难得,这段日子许褚将一切想要见到曹操的人全都拒绝了,只想要让曹操能够轻松的度过最后的这段日子。
“仲康!”曹操闭着眼笑着问许褚,“你说当年楚霸王和高祖皇帝,一个乃是真英雄,一个乃是伪君子,为何最后英雄输了?难不成这个乱世之中,真的没有英雄的用武之地?”
许褚不知道曹操想问的是曹丕和曹彰,以他的脑子,就算知道了他也会装作不知道。
“主公,项王虽然是真英雄,但是他乃是贵族,骨子里的高傲让他不轻易相信外人,范增乃是项王亚父,但是到了最后,范增都没有得到项王的信任,白白的被陈平用反间之计给离间了。”
“但是高祖皇帝就不一样了,高祖乃是从微末起兵,身边大多都是草莽之辈,心中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对高祖也是十分的信服,加上高祖善于纳谏,对人信任,这才得了天下!”
说完之后,还多说了一个人,“您再看看光武皇帝,光祖乃是英雄,一个光明磊落的大英雄,他就最后夺得了天下,就因为他能够纳谏,知道手下的人的本事,敢于任用手下的忠臣良将,这才得了天下!”
曹操听着许褚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嗤笑了一声,“你这莽夫,从哪里学会的这些东西,你这厮不是最痛恨读书了么?孤看你这不是读书读的挺好的嘛!”
听着曹操的笑骂,许褚也憨厚的挠了挠头,一脸的憨笑让曹操笑的更加畅快了。
“当初主公屡次三番的让某家戒酒,虽然某家最后失败了,但是也着实为之努力了,只不过戒酒的时候太过于无聊了,便找来几本书打发打发时间罢了,会的就这么几句了!嘿嘿!”
曹操不由的摇了摇头,大骂了一句,“你这憨子,知其表不知其里,光祖皇帝那是因为光明磊落么?那是有异能!”
曹操说这个也是有根据的,具汉书记载,当初光祖皇帝起兵的时候,不知道那时候的新朝皇帝王莽是怎么想到,为了一个不足两万的默默无名的起义军,生生派遣了四十万大军而来。
在昆阳之地将光祖团团围住,而且统兵之人在这种情况下都十分谨慎,让光祖想要突围都办不到。
但是就在他们围城之后的夜里,昆阳城门大开,然后光祖皇帝亲率数千精锐冲进大营,也就在他冲进大营的同时,天上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让王莽的数十万大军找不到方向,无法快速的聚集在一起。
若只单单是这样,那也不过就是光祖皇帝会观察天象,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古往今来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但是还不止如此,当王莽的大军在统领的率领下,终于再次将冲出来的光祖皇帝包围之后。
天上已经不是暴雨,乌云和狂风了,而是直接落下来大陨石!然后当当正正的砸到了王莽大军之中,距离大军不远处的昆阳和外面的刘秀大军没有被伤到分毫!
仗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大陨石,光祖皇帝瞬间变成了天云之子,然后出征征讨天下,除了进军西蜀之地的时候,以为地利问题折损颇多,剩下的时候,缺兵少将之时,自然会有名臣良将带兵来投,不知如何攻打之时,对面城中的主将必定会纳头就拜!
对于光祖皇帝这个人,别说魏王曹孟德了,便是所有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都会感觉到不可思议,他们真的无法想象的到,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可以帮助他做到这一步!
起兵之时别说声望了,便是主将都轮不到他做,然后数年之后,一统天下,汉光祖皇帝刘秀,乃是天之子,哪里能够用常人来度之!
不过许褚提出的这个名字虽然十分的不合适,而且也不是一个靠谱的例子,但是他前面的那些话却是让曹孟德大吃了一惊,一直以来,曹孟德作为魏王他一直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够平定天下,如何才能够稳定朝局,所以他一直在纠结。
英雄虽然好,但是英雄却是不适合这个乱世,也不适应这个朝堂,但是枭雄虽然能够立足朝堂,也能够在乱世生存,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却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一样,也变成一个枭雄,因为他知道,自己儿子的心胸绝对没有自己的那么大!
他在害怕,越到最后他越害怕,他害怕自己死后,为了自己的王位,或者说为了皇位,自己的儿子会出现手足相残之事,害怕自己死后,自己曹家会出现同室操戈,虽然他知道权利之下,这种事情必不可免,但是他依旧是害怕,因为除了大汉的魏王,大汉的丞相,他还是曹家的曹孟德,是一个父亲!
可是今日许褚的无心之言却是让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项王会败不是因为他不够勇猛,不是因为他没有谋略,论打仗,恐怕高祖麾下的三大功臣加在一起,再加上彭越英布两个名将也不是他项王的对手,项王败就败在了陈平的阴谋诡计之下。
是陈平这个家伙,让项王变得孤高自傲,让他变得不信任他人,只信任自己身边的家眷,但是殊不知,亲人有时候就是最可怕的敌人。
可是自己的儿子曹彰不一样,暂且不说曹彰和项王一样颇具勇武还谋略过人,便是最重要的一点,曹彰虽然有一点点的自傲,但是他却不是无可救药之辈,他听得进人言,也知道错,更会改,这一点只要保持住,那么凭着他的天赋,恐怕又是一个江东小霸王那般的人物。
当年不可与之争锋的狮儿已经走了多年,他曹氏也出了一个虎子,有曹彰的带领,想来平定天下未必不可行,而且具校事府的人说,现在曹彰身边的那几个家伙,颇有当年西凉之人的风范,尤其是其中一个谋士,颇有当年毒士的水准!
“仲康!”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魏王,此时只有一件事,想到了那就马上就要去做,“曹彰那小子如今在哪儿?”
“回主公,彰公子已经从西凉回来了,不日就能赶到长安之地!”许褚的回答似乎是早有准备。
曹操眼睛中光芒一闪,然后顾不得许褚的心思,直接命令道,“速速前去传令,让彰儿直接前来见孤!”
曹操在此时,在这种弥留之计,让曹彰前来见他,这其中的意味就太过于深长了些!
“诺!”许褚可不管他是什么心思,听到命令的第一时间,便冲了出去,然后很快的,曹操就听到了数匹快马飞奔而去的声音,并且越跑越远了!
曹操听到马蹄声远去,也不由的出了一口气,“希望孤的决定没有错!”
曹操此时感觉无比的劳累,然后便起身返回了屋子之中,虽然那个医者真的算是尽心竭力了,但是很可惜,他的身体还是越来越差了,恐怕那医者说的半个月,他是撑不住了,他只希望自己能够撑到自己的黄须儿到来!
“驾!驾!”数匹快马拖着几名虎卫快速的冲出了洛阳,让道路两旁的百姓都瞠目结舌了起来,尤其是其中的几名仆役打扮的人,看到那些人消失的方向之后,大惊失色,然后快速的冲到了自家之中,找到自己家主禀报此事。
陈家的陈群此时已经脸色变得黝黑无比了,听到那群人跑出去的方向乃是长安之后,他就猜到了自家主公,也就是大汉的魏王心中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了,他居然想要在最关键的时刻,将自己的位置,让给那个匹夫曹彰!
“去,让陈大前来见我,这个时候,容不得老夫不动手了!”